任何人在看见恶魔的第一刻都会对它们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但是,这种认知并不存在与人类应有的理智当中。

它不存在于词典或任何语言当中。没有一个词语能完整地概括这种感受,概括这种从本能中涌上来的沉重、压抑与憎恶。

泰图斯知道,他们所面对的这群敌人是站在边界的存在。在这边界的左侧,也就是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尚有理智存在的世界。而在那边界的另一端......

是让诸如邪恶、残暴、亵渎等词语变得既苍白,又无力的东西。

他扣动扳机。

枪口处爆发出璀璨的火焰,在符文与法阵的作用下呼啸而出,并在此过程中不断地旋转。当它落进那一片影影绰绰的扭曲魔潮中之时,它已经成了毁灭的风暴。

火焰燃起,血肉猎犬与低等放血鬼所组成的炮灰们在尖叫中化作灰烬。晦暗的天空中划过燃烧的火雨,照亮整个天空,使其变成了血腥的暗红色。那是悔火军团的雷云战争机甲的杰作。

泰图斯见过它们的身姿,他知道,每台雷云一次能够发射出十二发便携式复合魔炮。在亲眼见过它们的威力后,泰图斯已经不再质疑这个略显稀少装弹的数量了,甚至隐隐有些觉得太多了,担忧轰炸的余波会波及到友军。

他的担心是多此一举——在驾驶员的精神与雷云进行了精神连接以后,他们便能在一定程度上手动操控炮弹的落点。此过程甚至无需计算,完全出自本能。

而现在,除去那支援奥拉尔之子们的三十台雷云,还有七十台正在朝着敌人倾泻帝皇之怒。

阿吉米多顿钢铁军团内被选拔出来担任驾驶员的士兵们在雷云上展现出了他们多年以来驾驶着重型火力与装甲车辆继承下来的经验。

轰炸在五分钟内持续不断地落在恐虐魔军的后方,它们的重火力大多数都没来得及开火便被直接炸成了碎片。

站在阵地的观察点上,透过目镜的放大功能,泰图斯能清晰地看见那一片重火力阵地已经铺满了黏腻的暗红色物质。那是混合了金属、泥土、骨头与血肉的物质。

“我们将进行短暂的休整,泰图斯二连长。”雷云机甲们的指挥官在通讯频道内如此说道。“精神连接超载了,我们已经有四十七名驾驶员出现了短暂的晕厥症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内,我们恐怕无法再进行火力支援。”

“收到,帝皇保佑你们平安无事。我们将在此期间试着将阵线反推回去。”

“明白,愿帝皇以他的怒火淬炼你们的刀锋,泰图斯连长。”

短暂的通讯过后,泰图斯调转了通讯频道:“这里是代理连长泰图斯,第二连,全体做好推进准备,狙击手,我需要你们汇报具体情况。”

一个沙哑的声音很快便在频道内响起:“凡人们的火力压制起了很大作用,连长,敌人伤亡惨重,但更多的恶魔正在源源不断地从那该死的裂隙中跳出来。我确信我在两分钟前看见了一个大家伙的影子。”….“详细解释。”

“我相信那是只嗜血狂魔,连长,它们的外表太具代表性了。”

另一名负责观察整体局势的狙击手回答道:“但它的体型实在是有点大的超出寻常了——它至少有八米高。”

泰图斯沉默了一会,这描述让他想到了些不好的东西。所以他发布了一条新的命令:“推进暂缓,我将联系停留在轨道上的巡洋舰,让他们通过扫描确切分析地面情况,保持警惕,兄弟们,基因之父注视着我们。”

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忧虑开始在他心中蔓延,泰图斯用他的意志力强行阻绝了它的影响。他抬起手,对站在自己身侧的旗手做了个手势,后者立刻会意,从腰间的武装带上拿出了一个黑色的仪器,仅有手掌大小。

它是一种能够放大通讯波频的仪器,原理极端复杂,泰图斯也没有寻根问底的兴致。他并不是一个科学家,不过,他倒的确也知晓他们现在为什么会用到这东西。

还能是为什么?

至高天内涌动的能量让原本畅通无阻的通讯变得艰涩了起来,如果不是法阵中枢一早就做好了这方面的预案,他们现在恐怕连互相沟通都十分困难,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申请来自轨道上的支援了。

他接过仪器,那黑色的金属表面立刻开始散发起蓝色的荧光。十二个复杂的符文于上显现。在与陆行泰坦进行了短暂的数据交互后,一行小字划过目镜。

于是,泰图斯小心翼翼地将它放置于地面,几秒后,剧烈的震颤传来,仪器在愈发盛大的蓝光中变形成为了一个约有两米高的金属控制台。

它兼有强化通讯与给陆行泰坦及一系列中枢出产的设备供能的效果,每个连队均有配备。在必要时刻甚至还能通过发布远程命令或手动操控使它成为一个定时炸弹——当然,泰图斯希望自己永远也用不到这个功能。

他走上前去,抬起右手。陆行泰坦开始自发地与它进行交互,几秒后,一个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里是‘复仇之怒’号打击巡洋舰,您的身份验证已通过,泰图斯连长,有什么需要?”

“我需要你们进行一次短暂的轨道扫描,以获取地面情况。我们当前所处的坐标点疑似出现了一只强大的嗜血狂魔,我无法在无法获知战场准确情况的条件下去推进。”

“明白,扫描即刻开始,若无意外,我们将于五分钟后给您回答。”

“......我看不用了。”

“什么?泰图斯连长?”

泰图斯没有再回答她,二连长猛地一把推开了旗手,后者翻滚着离开原地,并立刻和一众反应过来的老兵进行了朝着天空的射击。M..

伴随着一个狂笑的声音,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落至人群中央,引起剧烈的震**。附魔爆弹的射击对它不起作用,它身上那黑色的,有着恐虐标志性扭曲颅骨图案的盔甲上泛起阵阵血腥的光,竟然令附魔爆弹完全失去了应有的效果。….这个恶魔狂笑着挥舞起手中的斧头,血光一闪,陆行泰坦的联合护盾保护了那几个挡在他面前的极限战士没有当场死去,但也因为反作用力而飞了出去。恶魔倒也没有失望,甚至还更加兴奋了。

它**在盔甲外的赤红色皮肤上似乎流淌着岩浆,漆黑的双翼轻轻扇动,披挂着的颅骨因为这动作而碰撞不休,片刻之后,一声咆哮响起。

“出来!我感受到你的存在了,受诅咒者的宠儿!站在你面前的是无羁者安格拉斯,颅骨王座之守护者,嗜血者之主,死亡之主!”

“出来,你怎敢于我面前隐藏自己的身形?!出来与我一战!否则这场战争就将毫无意义,你我之间必定有一方要血溅当场!”

“你说了四个名字,但我只看见一只恶魔。”

泰图斯平静却隐含憎恨的声音于这个足有八米之高的怪物耳边响起,它猛地转过头,眼前闪过一抹银光,随后便是剧烈的疼痛。

二连长轻巧地落地,跳跃强化使他的袭击迅捷而无声,喷气背包使他的落地轻巧而灵敏。开战第一秒,这只巨型恶魔的左眼便已经被他亲手刺瞎。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个狞笑,恶魔身上的血气在主人的咆哮中沸腾了起来,其中一些蜿蜒而来,对他做了邀请。

而他的回答,却只是抬起手中的强化动力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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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不断地于云中传来,还夹杂着饱含愉悦的尖叫,色孽从未像此刻这般快乐过。祂的化身持续不断地品尝着这最堕落的快感,并深深地为之而着迷。

而祂本体的意识则让至高天内震**不休,慈父厌烦地朝这里看了一眼,然后迅速收回视线,同时告诫着某只刚诞生不久的纳垢灵,别看这边,不然会瞎掉的。

有些事,一旦尝试过,就再也无法放下。

神情变得陌生的何慎言脸色苍白地被吊了起来,几只粗大的触手于虚空中射出,将他牢牢困住。他的半边身体已成光洁的骸骨,虚弱至极的金色烈焰正在其上缓缓燃烧。色孽跪倒在他脚下,亲吻着染血的地面。

它着迷地抬起头,凝视着这具身体:“我已无法再尝试品尝其他任何人了,吾爱。”

何慎言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空洞的右眼内燃烧着烈焰,完好的左眼里则散发着淡蓝色的魔力荧光。昔日英俊的脸如今虚弱至极,满是鲜血,黑发随意地散落。

过了一会,伴随着暴露在外的心脏的跳动声,他问:“是吗?”

色孽激动地站了起来,靠在他**而染血的胸膛上,吐出舌头品尝着还在渗血的伤口:“当然!只要有你,我可以放弃其他任何一切!”

何慎言冷笑了一下。

“你说这话时候的表情让我想起那些电视剧里欺骗他们妻子并没有出轨的富商......不过,我看见过的最恶劣的剧集描述不过也就是富商杀了原配,并带着骗来的保险钱和出轨对象远走高飞罢了。”….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骨头,面上看不出如何疼痛:“你这倒是给我来了点新东西——我本来还以为他和我说的请吃饭是开玩笑呢,没想到你居然还真的有这种爱好。”

“那是当然,吾爱。”

色孽捧起自己晕红的双颊,痴痴地看着他笑了。在他们不远处,有一具空**的骸骨散落在地。

“这顿晚餐如何?只可惜我们没有合适的佐餐和美酒......”

“免了,我不怎么喜欢喝酒。”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美酒能让你的理智暂时消失——”

“——我看上去像是有理智的模样吗?”

何慎言哈哈大笑起来:“一个正常人现在早就被吓死了!哪还能这么冷静地站在这里和你聊天呢?不过,你的确也比我想象中的要美味一些。”

他满是恶意地盯着怀中的尤物:“我本以为你会满是腐烂的味道呢。”

“这么说,也太失礼了。”色孽幽怨地看着他。“说是辱骂,这并不够格使我感到屈辱。说是调情......你的技术未免也太可怕了。”

“调情?你他妈脑子坏了吧,我恨不得现在就弄死你。”何慎言骂了一句。“还有,你是真的蠢吗?看不出来我在拖延时间?”

“我当然看得出来,吾爱。”

色孽轻轻一笑:“但我不在乎——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好了,这是那只蓝鸟需要担心的事。而我只需要得到暂时的满足便已足够.......”

“纵欲者向来目光短浅,不是吗?”

它的笑声轻灵地在云内回**着,带起阵阵涟漪。云朵的颜色正逐渐朝着深粉变化,像是某种东西正在诞生的前兆。

“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快乐了。日日夜夜所思所想的宝物如今真的到了我手中,我还有许多种享乐的方式没来得及邀请你品尝呢。”

“来点正常点的。”何慎言叹了口气。“说真的——正常点的,别玩这种风格的东西,我骨头有点痒。”

色孽收回手指,塞入口中,含混不清地说:“这只是外在的表现形式而已,你的理智还没有消失,所以,你才会看到这一半的骸骨,感受到这种感觉。但是,实际上,情况可大有不同。”

“说得好像我在乎似的——啊,他到泰拉了。”

何慎言目光一亮,金色的火焰从空**的眼眶中微微升腾:“你也差不多该跑了吧,待会他把事情处理完了就该回头来杀你了。他有仇一般当场就报的。”

“你呢?”色孽饶有兴趣地问。“你对待仇人的态度又是如何?”

“噢,这个嘛......我比他好一些,我一般会选择留着慢慢折磨。”

“这似乎并不太好,吾爱。”

“对于一个疯人来说,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何慎言微微一笑。“另外,感谢你帮我处理德拉克尼恩的诅咒。”

“不必客气......”

色孽再度跪下了,这次,它选择了另一面完好无损的身体:“我只是不想它再继续了而已,独占欲也是爱的一部分......你觉得呢?”

何慎言闷哼一声,半响之后,咬着牙轻轻地吐了口气,虚弱地喘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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