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持续了很长时间,维尔娅像是要补偿自己似的。从响午一直谈到了傍晚,期间门房敲过很多次门,说外面有人想要见她。都被维尔娅拒绝了。

直到学校准备关闭,他们才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吉米发现走出来的男人和进去的男人不是同一个时,他困惑地瞪大了双眼。但看见安德森和维尔娅相似却又不同的面容时,他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尽管没和维尔娅谈起这事,但他依旧决定自己必须守口如瓶。

他们漫步在傍晚时分的维吉玛街头,这里谈不上是一座多么文明且整洁的城市,比起诺维格瑞来说更是远远不如。维吉玛城内分为三个主要区域,最贫穷的是神殿区,圣雷比欧达医院和烈焰蔷薇骑士团的修道院就位在那里。贸易区是最富有最重要居民的家,市政府与主要的市场被安置在这里。城市最古老的部分,旧维吉玛,最近被改成了非人类种族的少数民族居住区。

他们路过一个水果摊,这是通往她家的必经之路。原本正要收工的摊贩看见维尔娅的到来,眼神一亮,他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布袋:“维尔娅女士!维尔娅女士!请你收下这个吧!”

“不,安东尼。我们谈过很多次了,你没必要一直给我送这些苹果。我知道你做的是小本生意。听着,拿回去,我真的不需要...”

他们为了一袋苹果说了很久,维尔娅最后还是收下了。安东尼看上去对此颇为高兴,他已经持续不断地给维尔娅送了将近两年的苹果,并且坚持不要回报。只不过是因为他夫人难产时是维尔娅帮的忙。

“再见,女士。愿梅里泰莉女神保佑您长命百岁!”那个男人兴高采烈地跑回自己的摊位,比自己挣了大钱还要开心。

安德森沉默地跟在维尔娅身后,他看上去活像是个影子,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他不说话,也不发出任何声音。他的靴子踩在石板路上甚至几乎没有什么脚步声。他只是默默地跟随着自己陌生的母亲,尝试了解她生活地方的一切事物。

维尔娅从布袋里拿出一个苹果,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递给他:“吃一个,安德森。凯尔莫罕那儿应该没有苹果。”

“呃,好的,母亲...但您怎么会知道凯尔莫罕?”

维尔娅冲他眨了眨眼,这时,她看上去颇像年轻时的自己,活力又回来了:“我是个大学教授,还是个学者。安德森,我当然知道凯尔莫罕。”

安德森咬了一口,很甜。他没吃过这种水果,但很好吃。他也说不清到底是因为这种水果本身如此,还是因为那是他母亲递来的。

他们又走了一会,拐到一间二层别墅门前,这里就是维尔娅的家。是一位富商赠送给她的,因为她免费帮那位富商治好了一种顽疾。

“你一个人住吗?”站在别墅门前,安德森突然问道。

“是啊,怎么了?”

安德森沉默着,他一把拉过维尔娅,将她拽到自己身后。不明所以的维尔娅瞪大了眼,她看见两根箭矢落在自己原本站立的地方。

年轻的男孩发出一声似人又不似人的咆哮声,维尔娅又看见一根箭矢穿透了他的肩膀。但安德森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他的猫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呲着牙,活像一头被激怒的狼。

他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头,一脚踹开了别墅外围的铁门,力道之大甚至让那门上的铁栏杆歪斜了。紧接着,他将石头投掷了出去,一声惨叫从楼顶上传来,一个男人跌了下来,他的脑袋被砸开了。安德森捡起他身上的短剑,将维尔娅牢牢地护在身后。

他听见后方传来三个人的脚步声,很沉重,还有剑与剑鞘碰撞发出的声音。他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与母亲不安的细小尖叫。他看了一眼他的母亲,发现她正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从那男人的尸体上捡起弓弩拿在手里。

他露出一丝微笑,随后转过身,短剑在月色下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一闪而过,带来死亡。为首的,向他冲来的那个男人在顷刻之间便被切开了脖子。安德森看见第二个男人,他很高,手里拿着一根狼牙棒。安德森微微侧过身体,让自己的握剑的右手能伸的更长,同时猛地一个下蹲。

“呃——!”那个壮汉发出一声尖叫,他捂着自己的裆部倒在地上。安德森跨过他,用力一踹他的脖颈。咔吧一声,他的脑袋歪斜成了一个致命的角度。生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安德森奔向他同伴的背影。

对上了第三个男人,没有言语,他只是用一记简单的直刺刺穿了他的腹部,随后旋转腕部,用力往下一划。

热腾腾的肠子和脏器暴露了出来,鲜血飞溅,有不少沾染到了安德森的脸上。他面无表情地抹了一把鲜血,转过头看着别墅,站在房顶上的那两个放哨的男人已经跑了。他们动作很快,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和站在血泊中的安德森与维尔娅。

片刻之后。

别墅内。

维尔娅脸色苍白地用短剑割断了箭矢,取出还残留在他肩膀内的一部分箭杆后。她心疼地摸了摸伤口附近的肌肉,得到一阵颤抖。但安德森依旧一声不吭,就好像被箭矢刺穿肩膀的人不是他一样。

酒精消毒,白布包扎。维尔娅非常娴熟地完成了这一切。安德森穿上他染血的衬衣,说道:“这里不安全,母亲。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回去。”

“我知道...但我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敢这么做。”

维尔娅的脸上带着后怕,随后转为愤怒。她不知道安德森为何剑术如此高超,但她知道一件事,如果安德森并未这么厉害,那么今天死的不只是她,还有她十六年未见,刚刚才重逢的孩子。

这个脸上带着伤疤的女人在烛火的照耀下,看上去活像是一头张牙舞爪的母狼:“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