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永世不得超生

大内侍卫处的院子虽然很大,占去了太极宫差不多六分之一的地方,但在这个大院子里有资格独居一个小院的,算来算去也不超过五个人。自断一臂的副指挥使孟无敌归来之后就一直在家养伤,他的仕途虽然没有就此断裂但再想更进一步难如登天。

指挥使罗蔚然没杀他,或许还念着几分旧情。但这件事就是孟无敌背负在身上永远也抹不去的污点,罗蔚然不可能再将他视为心腹之人。

所以本来就显得有些空旷的大内侍卫处前院里那几个独院,少了一个孟无敌之后更显得有些寂寥。但让人有些惊诧的是,没过多久孟无敌空出来的院子竟然被人占了。

孟无敌的院子被别人占了或许还不值得让人震惊,让人吃惊之处在于住进来这个人的身份。

要知道能在大内侍卫处里独居一个院子的人,最不济的也是孟无敌,大内侍卫处副指挥使。

但这个小院的新主人,只是个千户。

按照大内侍卫处内部的级别来说,千户的地位已经很高了。但绝没有到能有这样特权的地步,最起码……大内侍卫处其他六个千户都没有这样的特权。

这个人,也是大内侍卫处有史以来第一个女千户。

她的名字,几乎是在她住进那个独院的一瞬间就立刻传遍侍卫处里里外外。包括后院情衙的人都为之一震,然后在心里深深的记住这个女人的名字。

如果大内侍卫处的人知道她只有五品实力,只怕会更加的震惊吧。

自从沐小腰住进这个小院之后,院子里的布置和装饰都做了改变。之前很奢华的物品都被清理了出去,留下的只是一个书架,一张书桌和几把椅子。墙壁上挂着的字画被一件大红se的长裙取代了位置,醒目而妖娆。

这件衣服是沐小腰进大内侍卫处之前的标志xing装扮,这样的衣服她有很多件,款式都一摸一样。也许只有她自己记得,当初她第一次穿上这样长裙的时候,某个少年看的直了眼睛流了口水。

他不吝啬于赞美之词,但沐小腰记住的只是他的眼神。

挂在墙壁上的这件红裙,是当ri她和方解分开当天穿的那件。

屋子里大部分五品被清理出去之后显得有些空旷,甚至简陋。这样的布置显然和这个小院代表着的地位不相符,甚至看着那些被清理出去的东西让别人有一种人一走茶就凉的莫名悲凉感。

但沐小腰不在乎这些,至于是不是显得有些不留情面她根本就不去考虑。屋子里的东西没有一件是她喜欢的,所以就没有必要留下。那个在家养伤的孟无敌怎么想,她更懒得去考虑。

坐在椅子上的沐小腰看着墙壁上的红裙怔怔出神,以至于连卓先生缓步走进院子她都没有察觉。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感知到,还是她早就知道来的人是卓布衣。

走进屋子之后卓布衣扫了一眼,然后忍不住微微摇头。他面前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的女子太过特立独行了些,完全不去理会很多官场上的忌讳。这样的人,尤其是个女人,如果背后没有人支持的话,其下场多半凄凉。

孟无敌如果知道自己的东西都被人清理了出去,心里的恨意只怕会浓烈到化不开的地步。虽然他已经失势,但毕竟还是大内侍卫处的副指挥使。如果他为了这件事而死磕的话,就连罗蔚然也没办法站在沐小腰这边。

她只是个千户,而且还是个实力很低的千户。

你的朋友……

卓布衣张了张嘴,犹豫着如何继续往下说。但沐小腰的反应却让他有些意外,这个看起来冷淡漠然的女子忽然转过头语气急切的问道:他怎么了?

不是他……

卓布衣摇了摇头,在沐小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之后沉声道:你昨天在去见方解之前,我跟你说过,把方解骗出长安的人有可能真的是兵部的差役,兵部里有人想除掉方解。你们在樊固的事指挥使大人已经压了下来,这个时候还有人不放过方解……我想,应该不是兵部侍郎虞东来的意所为。

这个回答显然是谎话,但皇帝却满意的点了点头。

理由呢?

北辽人要对陛下称臣,蒙元的人心里自然不痛快,于是发兵攻打了边城樊固,却又被右骁卫大将军李远山率军击破。蒙元贼子心有不甘,于是派绝世高手潜入兵部试图盗取大隋边军布防地图,而盗取地图,自然是要对大隋动兵。蒙元的高手潜入兵部之后,被值守的武官察觉,混战之下,兵部损失一百余人,但也杀伤蒙元派来的高手,阻止了蒙元人盗取地图的行动。

说这些话的时候,罗蔚然的身子微微发颤。

他在赌,当他抬起头看到陛下嘴角上微微露出笑意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赌对了,陛下现在需要这样一个理由。

但是很快,皇帝嘴角上的笑意就消失不见。

皇帝站起来,负手而立。

罗蔚然,你回答的真相很好,朕很满意。但这个真相是给满朝文武给大隋百姓看的真相,不是给朕的真相。大理寺和刑部查出来的,也会是这个真相……但,朕要的不只是这个,如果七天之内你查不到是谁夜闯兵部大开杀戒,朕就撤了你的大内侍卫处指挥使。不仅仅是你……侯文极的镇抚使也别干了。

皇帝转头看向罗蔚然语气威严的说道:大隋立国百年,还没有过这样耻辱的事。兵部的衙门竟然被人血洗了一遍……朕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对兵部有多大的仇恨,才会铤而走险。如果是大隋的百姓做出来的,那朕除了愤怒之外还会伤心。

朕要的不仅仅是凶手,还有兵部里是不是还藏着什么龌龊事。

他抬起头,仰望碧空。

谁在这个时候阻止朕做想做该做必须做的事,朕就让谁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