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了推眼镜,等景元熙开口。
景元熙既然已经决定这么做，当然也没什么踌躇的。
开门见山的把他和李盘龙地对赌协议详细讲了一遍，随后就等着裴启霖发话。
裴启霖安静地听完景元熙的话，沉默了很久。
半晌才道：“你有多少信心能赢？”
“合同我看了，给地数字利润点卡地很好。
李盘龙不拿出平生所学地本事根本达不到。”
景元熙道裴启霖点了点头，缓缓道：“可他要是达到了呢？”
景元熙笑了笑，答道：“这个我算过。
如果他做成了，还给我们本钱加利息，‘融泰’并不亏。
唯一的变动就是我要去‘天使’上班了。”
裴启霖安静的坐在那里，波澜不惊的问道：“你想去天使投资吗？”
景元熙知道，这是一道敞开心扉的试探题,他也老实的答道：“说实话，‘融泰’于我而言是低谷时期唯一的‘救命稻草’，我对公司的感情一点都不少。”
“从入驻公司开始，到跟东方延和做‘伊豆桃花源’，再到现在的对赌协议，都是在为‘融泰’考虑。”
“但现在这一步是以最少的代价为公司换取最大的利益。
无论‘天使’能不能拿下现在手中的项目，我们‘融泰’都是坐着收钱。
也可以说，是变相投资。”
“这跟我想不想去与否都没有太大关系。
只能说李盘龙走了一步险棋，他不要资源，而是选择要我这个破过产的CEO。”
“‘融泰’一直发展稳健,这个赌约对您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损失。”
裴启霖安静的听他讲完才道：“可能我们对利益的理解有偏差。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信任你，肯让你做那么多超出‘融泰’一贯风格的事？”
景元熙愣了一下，他并没想过这个问题。
裴启霖没有怪他，只是笑了笑才道：“很多时候，人才大过任何利益。
这也是李盘龙不惜赌上天使投资也要跟你赌的原因。”
景元熙抿了抿唇。
或许是上次破产给他的打击,他真的没想过自己在两人看来这么重要。
办公室里陷入安静。
一壶茶的时间后，裴启霖才问道：“嫣儿知道这件事吗？”
景元熙答道：“还不知道，准备晚上跟她说。”
裴启霖点了点头，缓缓道：“如果你输了，可否想过以后你要去‘天使’共事，而嫣儿是我裴启霖的孙女，再成对手之时，你和她如何自处？”
若他刚进来时候的问题是“试探题”，那么这个简直就是“送命题”。
裴嫣不管生意，整日跳脱在裴家商业圈之外。
弹着她的钢琴，过着她的小日子。
景元熙真的没想过会因为这个产生冲突。
他想了很久。
裴启霖也没有催他。
半晌，他才道：“我可以在合同里附加个条件，只为天使投资服务五年或者十年……”
“年轻人，你想的太简单了。
五年和十年，且不说你能给他创造多大的利益。
就说如果五年内或者十年内，他要用你对‘融泰’动手，你如何选择？”
裴启霖的说话风格跟他的作风一样，缓慢而平稳。
但字字句句直指要害，让人回避不能。
景元熙这次想的比上次更久也些，最后放任一笑，没办法的道：“那不然这个协议只能作罢。
我们继续着手搞他就是了。”
没想到裴启霖竟然满意的一笑道：“不用那么紧张。
这个对赌协议我同意了。”
什么？！景元熙目瞪口呆。
说了这么多的不可行，提了这么多问题，结果……同意了？裴启霖此时笑的像只老狐狸：“我相信你的判断，也相信你对嫣儿的心。”
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道：“放手去做。
就像你说的，坐着收钱这种事，我们‘融泰’怎么能错过呢。”
直到景元熙出了办公室，都不知道裴启霖在打的什么算盘。
唯一知道的结果就是，裴总同意了。
他木讷的走回办公室，坐在那里发呆了很久。
最后才想明白，老狐狸就是想试探他，看他怎么选择。
如果他没有说合同作罢，可能后面的一切，包括和裴嫣的事都没戏了。
果然是道送命题。
景元熙给裴嫣打了个电话，约她出去吃饭。
小丫头刚刚排练完，开心的说直接来找他。
到了餐厅，裴嫣却吃的不及往日多。
景元熙打趣她：“怎么？知道男朋友赚钱不容易，会省钱了？”
裴嫣嫌弃的“切”了一声：“我是吃惯伊人姐家厨师做的菜了好不好，一吃这个总觉得差点味道。”
“呦呵！长行市了。
那以后还得在家里给你聘个同等级的厨神？”
景元熙挑了挑眉：“我大概是赚不出那么些钱。”
裴嫣顺杆爬道：“知道自己请不到就好好跟伊人姐搞好关系，这样我们没事就可以去蹭饭。”
“出息。”
景元熙白了她一眼。
送她回家的路上，景元熙一直想着该怎么跟她说赌约的事。
导致裴嫣大惊小怪的说了一句：“你怎么还在单曲这首歌啊。”
把景元熙吓了一跳。
景元熙定了定神才道：“这有什么，我就喜欢这首水边的阿迪丽娜。”
裴嫣看着他，咬了咬唇道：“要不我教你弹吧？”
景元熙当她在开玩笑，随口答应着：“好啊，学会了我也能出去撩妹了，怎么说也是钢琴王子啊！”
这是景元熙习惯性逗她的话，以为裴嫣会像以往一样跟他俏皮几句。
怎料这次话都没说。
景元熙瞟她一眼：“想什么呢？窗外的风景比我好看么？”
没想到这一问，把裴嫣的眼泪惹了出来。
景元熙大惊，一脚刹车踩在路边。
赶紧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哎哟喂，怎么了你这是，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不能开玩笑啊！”
裴嫣委屈的道：“你都要撩妹了，还管我干嘛？”
景元熙百口莫辩，作势拍了自己嘴一下：“怪我怪我，乱开玩笑。
我错了成不？快别哭了，再哭都不好看了。”
裴嫣也不知道今天哪根筋没搭对，嚷嚷道：“就哭就哭。
我丑了你好找别人在一起。”
“哎哟哎哟，越说哭的越凶了还。”
景元熙一手帮她擦着眼泪，一手拍着她的后背道：“我找什么别人在一起啊，我非你不娶。”
裴嫣停了哭声，瞪着水汪汪的红眼睛问道：“真的？”
“真的！”
景元熙就差发誓了。
裴嫣这才收起眼泪，抽泣着接过纸巾。
景元熙简直看的目瞪口呆。
这收和放做的也太自如了，比琼瑶剧的女主角都到位。
但他可不敢胡乱说话了。
再惹哭了，他也没办法了。
“开车吧，回家我教你弹琴。”
裴嫣擦着眼泪道。
声音里，还有重重的鼻音。
景元熙只好认命的踩上油门，从后视镜偷偷看她，试探的问：“嫣儿，你今天怎么了？情感这么丰富呢？”
裴嫣看着窗外道：“没什么，看了个挺感人的小说。”
景元熙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小说这东西，真是不能随便看的。
夜色渐浓，景元熙像往日一样把车停在路边，等着裴嫣上楼。
“你跟我上去。”
裴嫣道。
景元熙看了看表：“现在？”
小丫头点了点头：“你还有事？”
“事倒是没有……”
景元熙道：“只是现在是不是太晚了？”
裴嫣“噗嗤”一笑：“干嘛？怕我吃了你啊？”
景元熙舔了舔嘴唇：“我是怕自己吃了你！”
裴嫣被他说的小脸通红，恼羞成怒的怼了他胳膊一下道：“去不去嘛！我教你弹琴。”
景元熙实在搞不懂这小傻妞今天脑子里是什么脑回路：“又是小说里写的？”
裴嫣推了他几下，看他没动。
有些生气的道：“你管是不是，就说上不上去。”
小丫头很多时候都是甜美的，可爱的，俏皮的，很少这么说风就是雨。
景元熙只好依她。
锁上车门后，还在裴嫣耳边悄悄的道：“等会要是有些什么‘情难自控’，你可不要后悔。”
裴嫣害羞的脸都不敢抬，嘀咕了一句：“坏蛋！”
小丫头的房间装修的十分公主风。
整个房间以白色和粉色系为主。
客厅和卧室打通，进门就能看见一个被圆形纱幔包裹在内的欧式宫廷大床，摆在最里面。
床下是不知道什么动物皮做成的长毛白色地毯。
房间没有主灯。
全部用灯带和射灯照明。
一眼看上去，可爱又小资。
景元熙坐在沙发上一直打量。
等裴嫣倒来一杯咖啡，才笑着道：“你这屋子跟你一样，都是没长大款的。”
裴嫣皱了皱鼻子：“谁像你一样风格那么简约。
我就喜欢我这种装修。”
景元熙的房子确实装修的很简约，是白黑灰三个颜色装成的男人风。
“那这么看咱俩以后还得买个大别墅。
一楼我喜欢的风格，二楼你喜欢的风格，三楼弄成卡通款，给孩子们住。”
景元熙说的理所当然。
裴嫣没有接他的话，只着急的拉着他往琴房走。
景元熙抓着她胳膊拽了一下，小丫头就跌进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