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赫连德颤抖地揉了揉眼,镜中的少年突然笑了起来。

“鬼啊!”

赫连德吓得瘫坐在地,恰好与太监鲜血淋漓的脑袋四目相对,脸色瞬间煞白。

他下意识想要喊人,膝盖蓦地袭来剧痛。

方才砍掉太监头颅的染血长剑,此刻狠狠地刺进他的膝盖。

“啊啊啊!!!”

赫连德当即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身体因为疼痛剧烈地**抽搐着。

鹿茶却没有拔出剑,反而抬手撑在插入赫连德膝盖的长剑剑柄上,姿态慵懒地俯视着他:

“皇叔很意外会看到朕吗?”

赫连德浑浊的眼中毫不掩饰着惊骇,牙齿也克制不住的打颤,已经顾不上少年为何还活着。

现在他身上穿着龙袍,必须要先稳住这个小兔崽子,保住性命!

m.

赫连德勉强挤出笑容:“臣,臣是惊喜。”

“陛下消失这段时间,臣寝食难安,若不是百官催促着臣站出来主持大局,臣根本就不想登基。”

“臣的心中只有一位皇上,那就是陛下您......啊!!!”

长剑胡乱地搅动着赫连德的膝盖,硬生生割掉了好几块皮肉,隐约露出森白的骨头。

鲜血顺着他的伤口汹涌蔓延,即将要染红小皇帝的鞋尖时。

鹿茶退后一步,随手扔掉了长剑,明知故问:

“皇叔怎么把朕的寝宫弄脏了呀?”

赫连德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瞳孔也变得呆滞。

可在听到少年的声音后,身体条件反射地哆嗦了一下。

暴君......他就是个暴君!

而鹿茶没有再管半死不活的赫连德,转身看向候在门口的小山:

“让人把寝宫都打扫一遍。”

“暗金那边处理得怎么样啦?”

小山颔首道:“暗金刚才派人传了话,已经将德王安插在宫里的人,全部处死。”

“沈昭仪也被送回了朝阳宫歇息。”

“不过暗金发现,太后娘娘出来过一次,但因为现在她的身体残废不便,又被德王关回了慈宁宫。”

鹿茶眼神微妙。

狗东西和容太后的感情,就这?

噫~

冰雹砸荷叶——不堪一击吖!

小山嫌弃地拿起,赫连德放在桌上的玉玺:“陛下,这是德王伪造的玉玺,可需要奴才销毁?”

鹿茶点了点头,不怀好意一笑:“把太后带过来。”

“朕该去看看爱卿们了。”

-

此时,金銮殿上。

文武百官已经按照各自的位置,站在殿内的两侧。

左侧依旧以顾归帆为首,右侧则是闭目养神的李太傅。

凡是属于赫连德一派的官员,个个都挺胸抬头,透露着得意。

尤其吴大人,直接无视官职的大小,站在了左侧的前方,跟身边的人夸下海口:

“等我们德王登基称帝,以后大家都不用起那么早上朝了。”

“德王跟老夫说了,要把上朝的时辰改到中午,还允许我们在皇宫乘坐马车。”

吴大人正摇头晃脑地吹嘘着,忽然听到一声嗤笑。

李太傅睁开眼,鄙夷地睨着吴大人,阴阳怪气:

“本官活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人能把左脸皮揭下来,贴到右脸皮上。”

“一边不要脸,一边厚脸皮,比那鸠占鹊巢的鸠,更令人不齿。”

“你!”吴大人气得脸红脖子粗。

碍于殿内还有李太傅很多的学子,他不敢上前跟对方理论,只重重地甩了下袖子,去跟顾归帆小声吐槽:

“顾丞相,那个李太傅太嚣张了,竟敢当众骂老夫和德王。”

“一会等德王举行完典礼,我们一起去参李太傅一本。”

意料之外,顾归帆沉默地注视着前方,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语。

见顾归帆完全不想理自己,吴大人悻悻地走回了原位,一脸不屑。

装什么装?

谋害皇帝的事情,顾归帆不是也参与了?

这时,太监的高唱遥遥传来:“陛下到——”

吴大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太监的称呼,说的并非是德王,迫不及待地望向殿门口,却傻眼了。

只见身着金丝龙袍的少年,逆光而来。

“鬼,鬼啊!”

吴大人惊得踉跄退后,突然被过来的小山甩了一耳光。

“放肆!陛下驾到,吴大人不叩拜行礼,还敢口出妄言,莫不是不想要脑袋了?!”

一向憨笑的小山,现在冷下了脸,极为唬人。

吴大人脑袋嗡嗡地跪在地上:“臣拜见陛下......”

其他官臣也纷纷跪拜行礼,有人心慌,有人疑惑,都是因为“死而复生”的小皇帝。

除了李太傅和其的学子们,一脸淡然。

“众卿家平身。”鹿茶走上高位的龙椅坐下,讽刺地扫视着神色各异的百官:

“朕只是出去游玩了几日,诸位就想换个皇帝了?”

“臣等不敢。”

众人再次跪下,异口同声地说着。

这回鹿茶却没让百官起身,示意小山将狼狈虚弱的赫连德,拖到了大殿中央的位置。

有离得近的官臣,瞥见了赫连德血肉模糊的膝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赫连德的党羽们,害怕地瑟瑟发抖。

吴大人更是连头都不敢抬起,没了方才的狂妄。

“德王是朕的皇叔,亦是朕为数不多的亲人,可朕没想到,他不仅派人行刺朕,还想谋权篡位!”

说到这,鹿茶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又像是在压抑着怒火:

“朕也没有想到,德王如此狠毒,趁朕不在宫里,竟然残害了朕的母后!”

正好把这个锅甩到狗东西的头上~

鹿茶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的泪。

小山心领神会,命人把坐在轮椅上的容太后推进了殿。

曾经趾高气扬的容太后,如今失去了一条手臂和一条腿,仿佛老了十几岁一般,有气无力地倚靠在木制的轮椅上。

双眼紧闭着,眼眶周围的皮肤已经轻微溃烂。

鹿茶眉梢轻挑。

这是自那天封锁慈宁宫后,她第一次见到容太后。

原来小反派下的毒,毒性这么强吖。

鹿.戏精.茶.吸了吸鼻子,瞬间眼泪汪汪:“母后!”

“是儿臣不孝,没有保护您!”

听到少年哽咽的声音,容太后恨不得起身撕碎鹿茶。

奈何她失明看不见鹿茶在哪里,只能愤恨地咬紧牙关。

她自然清楚,这个逆女将自己叫来的目的。

虽然她恨赫连鹿,但她更恨赫连德的无情!

这么多年,她提心吊胆地跟赫连德在一起,除了没有夫妻之实,其他该做的都做了。

可赫连德即将登基,不给她名分就算了,还嫌弃她残废恶心,想把她赶出宫!

最重要的是,若她不配合赫连鹿,就会失去太后的身份。

容太后强忍着怒骂鹿茶的冲动,控诉着赫连德:“诸位现在看到哀家身上的伤势,都是拜赫连德所赐!”

“赫连德简直就是个畜生!”

“哀家不同意他登基,他就命人砍掉哀家的手和腿!还毒瞎了哀家的眼睛!”

此话一出,百官哗然。

德王竟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而躺在地上犹如死狗的赫连德,愤怒地想要反驳,却说不出一个字。

不止是因为身上的伤势,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张开的嘴里没了舌头。

在来之前,鹿茶便让暗金割掉了赫连德的舌头。

看着想说却说不出来话的赫连德,小皇帝泪眼婆娑,好不委屈:

“皇叔,你太令朕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