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思考了一夜。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眼下出现了淡淡的青黑色。

偏偏罪魁祸首看到了,还一脸无辜地询问:

“陆先生昨晚是加班孵蛋了嘛?”

面对鹿茶的调侃,陆渊只是慢条斯理地切开盘中的煎蛋,然后示意女佣端到了她的面前。

唇角微弯,笑意温柔:

“是在苦思冥想,怎样做才能不辜负美味。”

鹿茶意味深长地叉起一块切好的煎蛋,放进口中品尝。

装,你就接着装!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陆渊决定今夜守株待兔。

晚餐过后,他便回到了卧室,在窗帘的后面架上了摄像机。

陆渊整理着深灰的帘布,确定看不出来,才满意地收回了手。

暗沉如墨的眸底,流动着幽幽的星光。

他倒要看看。

这次证据确凿,那只牙尖嘴利的宠物,还能怎么狡辩?

而二楼。

鹿茶的卧室。

小姑娘掐指算了算时间。

以小反派现在的身体情况,短期内应该无法承受连续两次的妖力。

那就明天再去找他叭!

鹿茶美滋滋地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睡觉咯~

可不知情的陆渊,闭目平躺在**。

从晚九点到半夜十一点多,一动未动。

双手交叉自然地放在身前,安详得仿佛去世。

听见整点的钟声再次响起,他轻轻活动了一下略僵硬的身体,换成了侧躺的姿势,继续等。

难道她是想吃完夜宵过来?

还是需要再学习学习按摩的手法?

直到天蒙蒙亮。

房间的黑暗被洒进来的朦胧晨光一点点消融。

又是一夜没睡的陆渊,平静的坐起。

眉宇间萦绕着淡淡的疲惫。

弥漫着血丝的眼里,宛若凛冬的寒霜,溢着刺骨的凉意。

莫名的,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还混合着几分不明的失望。

陆渊抬手按下了床边的呼唤铃。

没多久,周伯敲门走进。

看到倚靠在床头的男人,顶着愈浓的黑眼圈,气压低迷,周伯一愣:“先生,您......”

陆渊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沙哑:

“她在哪?”

花园。

鹿茶兴奋的挥舞着整篱剪,咔嚓咔嚓剪着娇艳的红玫瑰。

照这个速度,再过几天就可以完成啦!

沉迷于创作的鹿茶,并未发现,陆渊控制着轮椅缓缓朝她靠近。

轮胎划过的声音,淹没在柔软的草坪里。

少女今天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连衣裙,在阳光的照射下,曼妙的身形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

像是一只在花丛间翩翩起舞的蝴蝶,偶尔露出翅膀上绚丽的花纹。

让人,不禁想要摧毁。

陆渊眸色微暗,停在了离她半步远的位置。

似乎感觉到了身后有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鹿茶刚要回头查看,背部突然传来一股猛力。

有人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鹿茶迅速用整篱剪抵住地面,稳住了踉跄的身体,才没摔个狗吃屎,扑进花丛里。

“林小姐这个样子......是在做伸展运动吗?”

余光瞥见似笑非笑的陆渊,伸出手疑似还要再推一次,鹿茶的眼中掠过了一抹恶劣,蓦地扬手,抓住了他的腕处:

“你也一起来叭!”

她用力一拽,另一手唰地松开了整篱剪。

陆渊的瞳孔骤然缩紧。

砰!

两人齐齐坠入了玫瑰花海。

只不过,陆渊在下,而鹿茶压在他的身上。

被溅起的片片花瓣,打着旋缓缓飘下,连风里都染上了醉人的清香。

陆渊的侧脸被花刺划伤,留下了一道道骇人的血线,却让那张丰神俊逸的容颜,多了一种凄惨破碎的美感。

偏巧一片玫瑰花瓣落在了他的双唇,火红艳丽的颜色,又添了几分说不出来的魅惑。

似乎,是在引诱。

这样想着,鹿茶低下了头。

轻吻在了丝绒质感的花瓣上。

陆渊的身体刹那绷紧,似氤氲着雾气的眼眸,迷离惝恍。

仿佛透过那片薄薄的花瓣,感受到了少女温软柔嫩的唇。

喷洒在他下巴的呼吸,如同化成了一根羽毛,钻进他的心间,轻轻撩动着每一根神经。

微痒,却又滚烫。

让那贫瘠的土地,开出了一朵娇艳的玫瑰。

陆渊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不太理解这是什么感觉。

但本能告诉他。

想要,少女的更多。

可还未等他伸出手,鹿茶已经起身。

一阵天旋地转,他被从地上抱起,放在了轮椅上。

“?!”

陆渊恍恍惚惚。

脸颊诡异地浮现出一抹红晕。

盯着鹿茶瘦弱手臂的眼里,尽是困惑与不解,罕见的呆萌。

为什么她的力气会这么大?

这合理吗?

仿若无事发生的鹿茶,握住了轮椅上方的把手。

以为她是要将自己再留在这里暴晒,或是把他推进花丛的深处,

可鹿茶只是调转了轮椅,向城堡而去。

陆渊挑了挑眉,便听到少**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虽然我很想把陆先生留下当花肥,但我的良心过不去吖。”

“不像你,倒瓤的冬瓜——一肚子坏水。”

趁我剪花的时候害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光明正大地打一架啊!

我让你两条腿的!

扫了一眼搭在扶手上的双臂,都被划得鲜血淋漓,陆渊含笑仰起脸。

浅褐的瞳孔里,如清透的湖水般波光粼粼:

“论脸皮,我自然也不如林小姐。”

鹿茶甜软一笑。

咣!

轮胎撞到了一颗石头,陆渊猝不及防被颠了一下,险些摔下轮椅。

“哎呀,我刚才没看见路。”

“......”

这个小心眼的女人。

陆渊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眼底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柔和。

当周伯看见鹿茶推着陆渊回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就看到自家先生遍体鳞伤的脸,一向整洁的白衬衫也变得脏乱不堪。

狼狈地,仿佛是在泥里滚了一圈,又被人**了一番。

这......

好歹是见过猪跑的人,周伯知趣地退下,连带着把打扫的女佣也赶走了,将客厅留给了二人。

鹿茶拿出医药箱帮陆渊包扎。

因为有的伤口里还残留着花刺,她将细长剪刀的消毒放在旁边备用。

陆渊看着低头认真处理伤口的小姑娘,散在两边的长发,露出她纤细白皙的脖颈。

晶莹如玉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色,可就像是缺少了什么,不够夺目。

他倏地想起了花园里的玫瑰。

鲜红的耀眼。

原来,是差了一抹颜色。

陆渊的唇边刚绽放出一抹扭曲的笑容。

手臂的伤口突然传来了尖锐的刺痛感。

一如鹿茶来到庄园的第一个夜晚,他残忍地用指甲嵌入了对方的伤口。

而现在。

鹿茶用夹酒精棉球的镊子,扎进了他伤口的血肉,眉眼弯弯:

“陆先生,你想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