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太安殿。

文武百官携带着家眷,依照自己官位的大小,陆续入席。

因元霆还未到,殿内的氛围轻松融洽,众人彼此寒暄,诉说着近日的状况,时不时响起阵阵笑声。

鹿茶带着换好衣服的荀霁,刚要入座,却被一个已过不惑之年的大臣拦住。

眉宇间和顾静远跟慧嫔八九分相似,显然是两人的父亲——当朝少府。

哦豁。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吖。

顾少府面色冷肃,透着奸诈之气的吊梢眼里,隐现怒焰:

“长公主殿下可否给老臣一个解释?!为何要抽聋静远?!”

他先前在殿外和老友叙旧,谁知顾家的随从,慌忙来禀报,静远身受重伤!

虽然及时送去了太医院救治,接上了耳朵,但听觉彻底丧失!

连大女儿慧嫔,也被教训了一番!

这恶妇,分明就是记恨当初退婚的事,故意报复!

“少府大人家的随从,若连事情都叙述不清楚,不如就趁早杀了叭。”

鹿茶懒散地靠着轮椅,眉眼弯弯,看得顾少府更是气愤:

“那慧嫔娘娘又做错了什么?!”

“好心送殿下香囊,却险些被您掐死!”

顾少府话音刚落,殿外传来太监的一声高唱:“皇上驾到——跪。”

众人立刻起身下跪叩拜,唯独鹿茶拉着荀霁,一动未动。

“众爱卿平身。”

身着龙袍的元霆,含笑走进,佯装疑惑地看向吹胡子瞪眼的顾少府:

“顾爱卿这是怎么了?”

宫内发生的一切,他早已知情。

只不过在等顾少府当众说出,好毁坏元鹿茶的名声。

“求皇上给老臣做主!”顾少府快速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垂首怒道:

“长公主飞扬跋扈!根本没将皇上放在眼里!今夜欲杀慧嫔,明日又不知该会做出何事!臣恳请皇上严惩长公主!”

最好能废除这死瘸子!

元霆剑眉微凝,装模作样:

“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安平再任性,也不会想杀皇嫂。”

“因为顾少府一家想谋权篡位呀!”

恍若没看见元霆和顾少府脸上的震惊,鹿茶一本正经:

“顾静远多次藐视皇族,挑衅我和驸马,视律法不顾,极其嚣张。”

“我怀疑他们狼子野心,正好慧嫔相邀,便去试探了一番,未料她嘴太硬,我才刚想逼问,就发现驸马被顾静远殴打。”

说到这,鹿茶心疼地握住荀霁的手,适当地露出其手臂青紫的痕迹。

聪明点的,一听就察觉到了端倪:

这不就是顾静远想教训荀霁,让自家姐姐去转移长公主的注意力吗?

众人看着顾少府的眼神,变得微妙。

而元霆见鹿茶紧绷着小脸,认真严肃,一番“我都是为了元昌好”的姿态。

有一瞬险些认为,顾少府一家,是真的要谋权篡位。

“污蔑!这是污蔑!”顾少府扑通跪在元霆的面前:

“臣绝无二心!请皇上明察!不然臣只能以死明志!”

鹿茶贴心地伸出手:“本宫的匕首借你。”

自杀完,就可以开席啦~

顾少府气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恨不得活剥了巧笑嫣然的鹿茶。

简直,欺人太甚!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元霆冷声复道:

“安平,你也莫要胡闹,快把刀收起来。”

语罢,元霆沉着脸走向高位坐下,宣布开宴。

丝竹管弦之乐响起,顾少府不甘心地落座,恶狠狠地剐着去往左排首位的鹿茶。

而高位的元霆,借着喝酒,掩去眸中的猜疑。

元鹿茶在大婚第二天,拔出了自己安插在长公主府所有的眼线,现在又性情大变,学会了说那些弯弯绕绕的话......

莫非前不久的刺杀,真跟她有关?

她知道了我想除掉她,在变相宣战?

对于元霆和顾少府的视线,鹿茶丝毫不在意,品尝着菜肴,餍足地眯起眼。

御厨的手艺不错嘛~

余光瞥见身边的荀霁,垂眸似在思索着什么,她夹起一块鲜嫩的鸭肉,喂到了对方的嘴里:

“在想什么吖?”

“想奴,怎么会这么幸运,遇见殿下。”荀霁含糊不清地答着,脸颊漾着羞意。

丝带后的瞳眸,却直勾勾地盯着鹿茶的双腿。

到底是真瘸,还是装的呢?

今夜,不如试试?

荀霁轻轻舔了舔唇,面上的绯色,更浓了几分。

由于元霆不在状态,没过多久,就结束了这场荒唐的宫宴。

长公主府。

荀霁一回来,便装作身体不适,回了西苑。

卧房内。

阿卓看到荀霁手臂的淤青,当即愠怒道:“长公主太过分了!带您去宫宴还要打您!”

“不是她。”

阿卓一愣,等回神,荀霁已经换上了一身夜行衣:“主子,您这是......”

吱嘎——落栓的木门突然轻轻晃了晃,阿卓立刻噤了声。

“荀霁,开门。”

当听见女子软甜的嗓音,荀霁咬了咬牙,迅速钻进锦被之中,示意阿卓去开门,心中升起了狐疑。

她怎么会过来?

鹿茶挪动着轮椅进来,玲瑛则被留在了院内。

看着躺在**,盖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瓜的荀霁,她眨了眨眼。

小反派没穿衣服嘛?

荀霁怯生生开口,未蒙丝带的桃花眸,空洞涣散:“请殿下恕罪,奴身子难受,无法下床行礼。”

“这么晚了,殿下来找奴,是有什么事情吗?”

“给你上药吖。”鹿茶笑吟吟地拿出袖中的瓷瓶:“你把被子掀开叭。”

荀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