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未被烧死的蛇纷纷涌入江中,瞬间消失了踪迹。火势慢慢变小,周围弥漫着烧焦的蛇肉香气。莺儿看着满地烤焦的蛇尸竟是流出了口水,揉着肚子道:“现在我倒是真饿了。”
清池早已摘下眼上布带,眼前残躯余火让她皱起了眉头。见有外人在,叶苏与莺儿为了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将风牙与穿云早已收了回去。
“公主,您没事吧?让您受惊了,属下该死。”一带铁面之人来到白鸾身前跪下,听声音竟是一名女子。
白鸾躲之不及只能应下:“你是?”女子戴着面具不怪白鸾看不出。
黑衣女子道:“属下岩雀。”
白鸾突然记起急忙道:“是你啊,快起来吧,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公主,君上让属下带您回去。”岩雀未曾起身,白鸾看了看周围几人有些不情愿,“我可不可以不跟你们走?”
岩雀似是看透了白鸾的心思,道:“公主可带着您这些同伴一同与属下回虞都。”
白鸾这次高兴了,上前挽着叶苏的胳膊道:“那自然是好的。”
岩雀对着其他十几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押着那招蛇女子就要离开。清池却上前一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等一下,我还有些事要问她。”
岩雀似有不愿道:“此事与姑娘无关,希望姑娘不要多此一举。”
“什么叫多此一举?我们几人差点都丧命于她的手中,受害者询问一下缘由应该是合情合理的吧?”清池不待那岩雀有所回应便走到了那招蛇女子的跟前。狼君紧跟其后。
眼前的女子目光黯淡,已是没了丝毫情绪平静异常。那种平静是毫无生气的死寂。
清池问她:“荒山后的火是你放的?”
“没了,都没了……”女子口中喃喃而语,并未正面回答清池。
清池并不放弃继续问:“若我猜得没错,你做那么多残忍的事情是为了摆脱什么对吧?”招蛇女子突然抬起眼皮看向了清池,看来清池是猜对了。
招蛇女子目光扫过清池,看向头顶的苍穹:“我在那暗无天日的地底过了一日又一日,已经不记得过了多长的时间。我就是想看看这阳光,想感受这外面世间的风……为何就不行?为何偏偏就是我不行呢?就因我天生招蛇被旁人视为不详之身?我不服,我要离开那黑暗之地。”
“那你为何要杀那些女子?”
招蛇女子却道:“那些女人让我生气,我明明以前和她们一样,我甚至比她们都要漂亮,我的身份比她们都要尊贵。为何她们却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为了那几两碎银子竟是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和躯体?”
“所以你就杀了她们?”
“我没有杀她们,明明是你们杀了她们……我是想让她们同样感受一下我的痛苦,这样她们才能珍惜自己的人生。可我没想到会失败。失败不要紧,我会成功的……只要我成功了,我就可以离开了……”招蛇女子疯疯癫癫语无伦次,众人都不知她在说些什么。
那女子突然伸手抓住清池的胳膊,狼君刚要上前就被清池给阻止。女子面带恐惧道:“杀了我好吗?我不想再回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了。”
清池摊开招蛇女子的掌心,指着那印记问:“这由何而来?”
女子摇头,看似痛苦万分。
清池又问:“谁教你使用它的?”
“不知道,我忘了……不知道……”女子眼神迷茫,看来已是痴傻无疑。
清池不忍再问,伸手将她脸边碎发弄到耳后,轻声道了句:“放心,会好的。”此话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那招蛇女子竟是突然发起了狂,张牙舞爪的将清池扑倒在地。
“骗我,你也骗我……他说过会好的,他骗我,骗得我好苦……为什么骗我?”
狼君一把将清池扯到身后,刚要还手却被清池拉住:“他是谁?告诉我他是谁?”
招蛇女子眼神迷茫,她看向周围那些戴着面具的人目光变得深情起来:“他说会好的,我信他……”女子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像是失了魂。之后不论清池再问什么,她竟都是这同一句话。
招蛇女子被岩雀带来的人给带走了。白鸾拉着岩雀问了一句:“她是谁?我似是见过。”
“公主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岩雀言语躲闪,拉着白鸾就要上船。
与那招蛇女子擦肩而过之时,白鸾看到了对方眉心那一点美人痣,这让她恍然想到一个人:“等等,我知道她是谁了。她是聘婷姑姑?怎么会?她不是早已经死……”
岩雀急忙打断白鸾道:“公主,你看错了。这里的事情属下会交给李耀将军。我们必须赶紧走了。”
江上不知何时又出现两艘船,岩雀带着白鸾上了一艘船,她想让清池几人上另一艘船却被白鸾制止:“我说过我们是一起的。”
清池却及时道:“阿苏和莺儿跟着白丫……公主去那条船,我与狼君和子伶乘这条船。”叶苏与莺儿有些不愿,清池给了莺儿一个眼神,对方立马心领神会,拉着哥哥叶苏上了白鸾的船。
算不上之前落水那次,此次应是清池第一次坐船入江。许是这次有了狼君在身边,清池倒不像之前那般对水打怵,反而对这水上之景有了几番新奇。她依坐在船边,手浸在江中随着船前行**出阵阵涟漪。狼君见她目色凝滞陷入了沉思,便一声不吭的坐在了她的身后闭目假寐。
片刻,清池瞧着狼君睡了便悄悄起身坐到子伶身边,在他耳边小声道:“我有话问你。”那样子一看就是在避着狼君。
子伶凑到跟前问:“师娘想问什么?”
“之前问过你关于莲木的事情,我提过一个叫阿月的人,你可认识?”
子伶摇头:“不认识。”
“那这个招蛇女子你可认识?”
子伶又是摇头:“自然是不认识。我可从未来过天照。”
阿月是莲木在逃出炎戎族与子伶走散后遇到的,可见阿月与子伶没有任何关系。阿月、子伶与这个招蛇女子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他们却有着共同之处,都有着命印在身,同时也都因此存在着不同的致命缺陷。还有就是,他们背后都有一个神秘的人存在。
“子伶,当年救你入落霞泊的人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吗?我总觉得此人与你师父迟修有关。”
子伶想了想道:“当年遇难被救,我自始至终都未曾见过救命恩人,只是醒来后周边的人告知我是一个药仙救了我。”
“药仙?他长什么样子?”
子伶摇头:“不知道,听那些人说药仙一直都是带着面纱,一身青衣。”
“男的女的?”
子伶被问的欲哭无泪:“师娘,我都没见过我怎知是男是女?而且药仙的模样在那些人的口中也只是传言。我有时都认为并非是什么药仙救了我,只不过是个过路人救了我而已。”子伶虽是如此说,但清池心中却有了一个猜测。
清池目光扫过前方,突然愣住。狼君不知何时醒来,正看着这边默不作声。他眼神炙灼嘴角上扬,表情带着几分妖冶不羁。狼君突然对着清池招招手:“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若是换做旁人被狼君这声招呼还不得屁颠颠的跑过去,可面前的是清池。
“看你大爷,你没睡醒吗?”这家伙是不是疯了?前后性情差距如此之大,清池心中竟有些打怵,可心底里却既无奈又激动:这家伙还让不让人活了?这招人的模样让她怎么扛得住?清池暗骂一声“妖孽”便匆忙转头看向了别处。
狼君心下叹了口气:这个丫头可不好逗!
狼君面色微沉,恢复以往神态:“你是不是在怀疑救莫托汗的那个药仙与阿月口中的阿仙是一个人?”
清池感慨不愧是她的灵宠,自己心里想些什么对方竟然都知道。难道?清池急忙抬手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依旧是半枚命印,心下难免有些失望。
“别叫我莫托汗,我如今名为子伶。”一旁子伶突然辩驳起来。
狼君给了子伶一个眼神儿,子伶立马闭了嘴。看上去他竟对狼君有些惧怕。清池拍拍子伶的肩膀道:“你师父都不要你了,你还如此看重他给你起的名字,你可真够有情义的。”
子伶瞥了一眼狼君嘟囔了一句:“那能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他。”
清池对狼君抬了抬下巴道:“你话还没说完,接着说。”
面对清池狼君总是一副好脾气:“刚刚说的只是其一,再加上这次的事情,我猜你是在想,药仙、阿仙、还有招蛇女子口中的那个他,这三者都是同一个人,再确切的说,这三个人都是迟修?”狼君的想法简直就是从清池脑子中一字不差的抠出来的。
“知我者狼君也!”清池恨不得上去亲一口。
“不可能!虽然我也想当年救我的是师父,但绝对不可能。”子伶首先反驳。
谁知狼君竟也接着子伶的话道:“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