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医疗事故
快到家时,林月桥打来个电话,问候道:“小山,今天晚上你们喝酒喝得很高兴?”
我感到奇怪,因问:“是林姐呀?你怎么知道我们今晚喝酒?”
林月桥咯咯笑着说:“我就在你们旁边的房间里,也在招待德国人啊!”
“那林姐你们喝得高兴吗?”
“当然高兴!今天开标都在预料中,德国人很得意忘形,竟然把自己喝多了,正缠着我呢。”
“缠着你?”我有点担心,“姐,你没喝多吧?”
“没有,我怎么会喝多呢!”
“你们还在那里?我都快到家了。姐,控制好自己,别喝成两个醉鬼,那就指不定干出什么有损国格的事儿来了!”
林月桥哈哈笑起来,“小山呵,你这张臭嘴!”然后她问:“小山,排序定了吧?”
我嗔怪说:“姐,又问些不该问的问题!不过姐,你的形势还是不错的,话说到家了吧?”
林月桥沉默了一刻,然后说:“说到家了,谢谢你呵。我这儿还有客人,不说了,姐以后会回报你的。”说完,她就撂了电话。
正是盛夏,徙阳天气濡热起来,晚上9点多了,街上还有着许多纳凉人们。在西安路那里,我还把车停到道边,下去要了两个三色冰激淋,冰凉的感觉立刻从食道滑到胃里,又传遍了全身。
我把车子停好,抬头望了望自家的窗户,发现窗户都是黑着的。我上到四楼,敲了敲家门,没有人应声,我就很纳闷。我掏出家门钥匙打开门,家里一片漆黑。我有些慌乱,打开了家里所有的灯,发现家里竟空无一人!
卢刚毅是知道我今晚有事要回来晚的,难道他带着卢宁出去消暑了?我赶紧找出手机,拨了卢刚毅的电话。卢刚毅说:“卢宁又病了,我们在省中心医院急诊室里。刚刚医生检查过,说是急性肠胃炎,正打吊瓶。不过问题不大了,你不用着急。打完吊瓶我们就回去,估计还得一个小时。”
我刚刚的愉悦心情顿时变得焦躁,我生气地问,你怎么搞的?早上还好好的!
卢刚毅冷静地说:“山山,你忘了早上你给卢宁带了个螃蟹?就是这螃蟹惹的祸,医生刚才还质问我,这种天儿你怎么还敢给孩子吃海鲜?”
我登时气结!昨天卢刚毅的朋友从海边给我们带来一篓子螃蟹,我们晚上吃了几个,剩下的都放进冰箱里了。今早给卢宁带饭,我就装了一个在他的饭盒里,卢宁是很喜欢吃螃蟹的。
卢刚毅劝慰道:“行了,好在处置及时,卢宁现在也好多了。你今天开标还顺利吧?”
我闷闷地说:“还行,顺利。我这就去医院接你们,你在那里等我吧。”
到医院的时候卢宁吊瓶里的药液剩的不多了,我在那里等了一会儿。这个期间卢刚毅对我说:“我告诉你一个新情况,我今天才得知的。刘大光的问题严重了,保不住了。中央决定三叔暂时代理刘大光的工作,已经通知省委和市委了!”
我有点目瞪口呆,我问:“怎么会?我刚才还和三叔通过电话,他压根就没提!再说,三叔刚当市委副书记没几天,怎么会由他主持工作?”
卢刚毅悄声说:“这个我们都不清楚,估计三叔也会感到意外。我分析有一种可能是:三叔没帮没派,由他主持工作,比较能为大家认可。”
因为卢宁的病情稳定了,我放下心来,对卢刚毅的话多想了些。我担心地问:“刚毅,三叔在这个时候代理刘大光的工作是福是祸啊?我怎么觉得这对三叔不见得是个好事儿呢?”
“这个也很难说了,还是取决于三叔。若论仕途,这是个机会。若论麻烦,也确实挺麻烦。徙阳这个地方盘根错节,拎谁都不好拎。过去刘大光虽然有自己的问题,但他霸气,让谁怎么样就得怎么样,私下里再安抚,这在政治上也算是个高手。三叔则没这个霸气,一直做干部工作,四平八稳,就怕压不住。”
我听得不耐烦,没好气地说:“你说机会,那是对别人,三叔不适合!三叔一直清明寡淡过日子,你让他去当那个一把手,不要了他的命?不行,我得劝三叔,千万别接这个烂摊子!”
卢刚毅冷笑了一声,“还用你劝?以三叔的为人,他早就会推辞,但中央不可能同意,中央定的事,哪个干部敢坚辞不从?三叔是没办法!”
我郁郁不乐,我说:“今天我们邵总和戴书衡还在我车上议论刘大光的事。我把他们的话跟三叔说了,三叔说他们是故意说给我听的,说戴书衡是在表忠心呢!”
卢刚毅很惊讶,他默了一刻,笑起来。我问他笑什么,他没吭气。
正在这时,几个医生、护士小跑着从我们身边经过,显得很匆忙,他们进了走廊那边的第一观察室。第一观察室的门口围些人,在那议论纷纷。我说那边可能出事了,刚毅你在这里看着卢宁,我过去看看。
第一观察室的门紧闭,外面的一群人在低声地交头接耳。我听到的消息是:里面的一位病人,正打着吊瓶,突然就晕厥了,正在抢救。
过了一会儿,有个医生推门出来,他站到走廊里,点起了一支烟。我便凑过去,问他:大夫,里边怎么啦?
医生说:“出了点意外,正在抢救病人。”
我问:“出什么意外了?能抢救过来吗?”
医生狐疑地看看我,问:“你不是咱们医院的吧?”
我说不是,我是患者家属,我儿子急性胃肠炎,正在那边打吊瓶。
医生抽了口烟,随口说了一句:“够呛了,体症不好。”说完,他掐了烟,又回观察室里去了。
我只是偶然看到了这一幕,没太当回事儿,没想到第二天这件事迅速发酵,演化成了徙阳市的一件头版新闻,以至于连药品招标代理遴选大会都推迟了!
我很想给三叔打个电话,但看看表,已23点了,我知道三叔睡得早,电话也没打。
第二天一上班,邵总就把我找到他的办公室,问我:“小山,听说袁书记代理刘大光主持市委工作了?”
我还装糊涂,我说我不知道啊!
邵总埋怨说:“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小山你也太迟钝了!告诉你,这是真的,这下朔方重型和药品招标的事就更有希望了,好好干!”
我说邵总你莫名其妙啊?朔方重型和我三叔是有点关系,药品招标跟他有什么关系?那是省里的事。
邵力为摆摆手,说小山你坐下,我跟你说个事。
我就在他的沙发上坐下来。邵力为说:“昨天那个彭总,我看你跟他挺熟,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说是戴书衡介绍认识的,药品招标这事是他主动找的我,他也有他的所求。
邵力为警惕地问:“他有什么所求?”
我支吾起来,彭舸要做药品物流的事我觉得不能说,说了对彭舸不好。我说:“邵总,我不太清楚这里边的关系,你也知道我是很愚笨的。他要干什么他也没说,我也不想打听。”
邵总拄着下巴看了我一会,说:“他有所求就好办了。”
我问,邵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邵总说,无利不起早呗,有所求他才会卖力!我问你,他和卫生厅有什么关系没?
我说我不知道,他从未提过卫生厅。但是好像和省药监局有点关系,不过我这也是猜的。
邵总似在自言自语,“那就怪了。我调查了一下他,好象也没什么背景,在政府干过,然后调到省国合,MBA,别的没什么啊。但是小山我提醒你,昨天你的口气不对。咱们是谁呀?过去讲下九流,干招标代理这一行就是第十流,你就得点头哈腰,低眉顺眼。彭舸这个人有多大本事我不知道,但你一定要处理好关系,万万使不得大小姐的脾气啊!”
我没好气,我说邵总你还有别的事没?没事我得回去做准备了,明天遴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