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焦虑的刘大光
三叔沉吟片刻,笑了,他端起杯子,说:“大光,喝酒,周五了,身心愉快!我这次调副书记,这个还得感谢你。我一直做组织工作,对经济、城建上的事了解不多,所以很难发言。你是中央候委,是徙阳市党、政班子的核心,大家都是要团结在你身边的,我也是这个态度。至于你说让我协助你抓地铁,人的事还好办一些,项目我恐怕承担不起来,不是别的,是不懂,而这个项目要求又急,我怕耽误你的事。地铁的问题,焦点还是投资,初步投资就要400亿,配套资金大概也差不多这个数。财政拿不出钱来,中央一暂停审批,银行贷款、外资这两条路也走不通了。大光,投资问题怎么解决?”
刘书记捻着酒杯,半晌不语。然后他说:“有人说我GDP狂,我不否认,我是很看重GDP!GDP不光是我刘大光的业绩,是全徙阳市的业绩, GDP上去了,中央才会重视你,才会得到中央更多的转移支付,才会拉动地方的经济增长。现在不是这么个局面吗?投资问题,世文啊,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老的财政观念要变一变了。不要一讲项目,就是有多少钱办多少事,就是投入产出、回收期。投资可以解决,问题是要解放思想,要动态地去分析!你们说投资回收需要三十年,这是静态的,票价能三十年不变吗?地下商城,地上地产开发、广告、这都是有收入的!”说这个话的时候,他有些愤愤不平。
三叔斟酌了一下,说:“大光,你确实很有现代眼光,这是我们要学习的。”
三叔和刘书记谈这些的时候,其他人都默默地无言。刘书记忽然发现了我,他诧异地问道:“这位女同志是?”
我赶快站起来,说:“刘书记,我叫袁小山,是沃顿咨询公司的部门经理,我给朔方重工做招标代理。”
刘书记说:“哦,是这样的。你们继续喝吧,我还要去陪客人。”
说完这个话,他站起身,跟谁也不打招呼,旋风般地就走了!
这一幕景象给我的印象很深,半年后,刘大光出事,我回想起来,突然感悟到,那时他很焦虑,焦虑的情绪无处不在。我才知道,他一直在安排一些事,但还未来得及布局好,就下台了。三叔后来叹息地说,大光这个人是很想干事的,也能干点事,但他的权力太大,他抵御不住权力带给他的冲击。再一个就是,他没有后台,在中国的政坛上,没有后台是不行的,没有人保护他。
他后来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起初急于推动地铁项目,后来他变得不是那么急切了,因为他在等一个人的出现。后来这个人出现了,就是那天晚上他宴请的那个北京客人。她答应给他建立沟通北京的“管道”,条件是把徙阳市的地铁项目交给她干。但是,一切都晚了。她给他安排了一次重要会见,还没来得及见面,他就东窗事发,锒铛入狱。后来我听别人讲起这个故事的时候,就想起了那晚见到刘大光的情景,想起了他那茫然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刘书记走了之后,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落,有一阵儿很沉默。后来戴总说了几句话,他说:“大光很难哪,去年他去美国访问时,途经夏威夷,没有请示中央,就去拜会了张学良。中央领导很不高兴。这件事一直没太处理好。”
顾主任接话说:“我在北京也听说了。地铁的事谁还敢给破例?可是刘书记竟然不觉察,一直还在催促!”
那一晚戴总很破费,花了5万多块钱,一瓶15年的茅台3700,两瓶拉斐2万4,菜也都是极品。结账的时候我连客气一下都没敢,我兜里只揣了3000元钱。
晚上送三叔回家,三叔在车上一直沉默。我问:“三叔,刘书记话里话外是要你和他站到一起去,我都听出来了。你怎么办啊?”
三叔也没吭气。临下车的时候,他只交代了我一句:山山,今晚的事不要和别人说!
我?我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我既不懂政治,也没有自己的判断,我只想干好自己业务。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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