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琳终究没等到林帘肚子里的孩子出生。
她走的很安详,所有人到病房时,看见的都是她带笑离开的脸。
湛文申说,这样也好。
她能没有痛苦的走,是对大家最大的慰藉。
他让大家不要伤心。
丧事一切从简,韩琳出殡这一日下起了细细的小雨,每个人脸上都是沉重,伤感。
在这雨里,泪水不觉间落下。
湛廉时亲自操持韩琳的丧事,林帘虽身子不便,却也该做的一点不少。
这是她身为媳妇应该的。
只是大家没想到的是,不知道是韩琳走的太突然,还是操持她的丧事太过劳累,抑或林帘伤怀,在韩琳丧事结束不过一周,林帘生产了。
这一日林帘如常和湛廉时送两个孩子去学校,然后去候淑德那里。
而在去候淑德的路上,她便发作了。
发作的很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
湛廉时刚进会议室没多久,司机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听到里面的声音,他脸色变了,那拿手机的手都不稳。
“你……你们现在在哪?”
他目色沉沉,平日里一张冷漠的脸此时微白。
会议室里的人都吓到了。
被湛廉时这模样给吓的都不敢呼吸。
只有付乘,他站了起来,神色严肃。
出事了。
肯定是出事了。
“我们……我们在去老夫人的路上,差不多还有十几分钟到,可现在太太肚子疼,我把车停了下来。”
“湛总,我现在是立刻送太太去医院吗?”
司机也很慌。
林帘在车上发作,要有个什么事,那就完了。
湛廉时握紧手机,眼眸闭上。
他强压下紊乱的心,压下那不断疯涌的情绪,哑声:“去医院,去最近的医院。”
他说着话,看向付乘:“马上联系医院,林帘要生了。”
付乘立刻说:“好的!”
他当即拿起手机打电话,也没有出去,就在会议室里打。
而其他高管坐在那,感受着这突然弥漫的紧绷气息,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他们有种要被凌迟处死的感觉……
“好的,我现在找……”
司机听着湛廉时的话,便要挂断电话,但这时,湛廉时说:“不用,你把手机给林帘。”
“好……好的!”
司机不稳的把手机递给后座的林帘,林帘捂着肚子,疼的汗水出了来,湿了她的额发。
林帘握住司机递过来的手机,放到耳边,她气息不稳,人却清醒:“阿时……”
听见她痛苦无力的声音,湛廉时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一下下,重重敲着他的心。
“不要怕,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相信我。”
林帘听见他的话,不知道怎么的,笑了起来。
“我不怕。”
算上前世,她也算是生过两次孩子了,这是第三次,她有经验了。
就是听着他的声音,那努力压着的沉哑,他怕是很慌,很怕。
“阿时,我没事,真的没事。”
“你不要急。”
她气息比往常重了许多,但却从她的声音里能听出她状态的良好。
湛廉时不稳的心绪稍稍得到安抚。
而此时,他也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
转身大步出了会议室,他边出会议室边说:“我现在就来,你拿着手机,不要挂。”
林帘听见了他的脚步声,不再如平常一般沉稳,很快,很急。
说起来,上一世子息出生他不在,这一世可可出生,他们都不是真正的他们。
而现在,才算得上是第一次他迎接着他们孩子的出生。
“我不挂……”
“你听我说,不要急,车子不要开快,我……我们的子息只是想要早点见到爸爸。”
“他和妈妈都会好好的。”
“相信我们,阿时。”
湛廉时骨节凸起,青筋弥漫。
他不可能放心的。
怎么都不可能。
“我知道,你不要担心。”
他极快往前,付乘亦跟着他,两人一前一后极快上了车。
而上车前,湛廉时看了付乘一眼,付乘明白他的意思,拿出手机发信息。
很快的,跟在林帘后面不远处停着的车子里面下来人。
他们快速朝这边而来,跟司机沟通。
没多久,车子转过弯,驶向医院。
而林帘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几人,他们坐上副驾驶,坐到她身旁,她突然间明白了。
他怎么可能真的放心。
他一直让人跟着她,就怕有个万一。
这也就是为什么冬至那天他虽反常却没有问她的原因。
他知道了,但为了让她安心,他装作不知道。
然后默默派人保护着她,不让她有一点的察觉。
陡然间,她心中有什么东西散开,她什么都不在乎,什么不怕了。
“阿时……”
她所在的车子往前,他的车子亦往前。
她拿着手机,听着他沉沉的呼吸,声音轻软。
湛廉时握紧手机:“我在。”
林帘听着他沉哑的嗓音,听着那么的害怕,她笑了:“我想听故事,你给我讲故事吧。”
故事……
湛廉时眼眸动,许多童话故事出现在脑海里。
晚上孩子们睡觉,他和林帘会给孩子们讲故事,有时候是他,有时候是林帘。
而那些童话故事他讲一遍便记在脑海里。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童话故事,他不知道该讲哪个。
“你想听什么故事?”
林帘眼前浮起一张苍老至极的脸,那如老树皮一般的肌肤,一双灰暗的眼睛。
她就像从那遥远的国度而来,为了改变曾经的结局,她一直等待,等待。
沧海桑田,春去秋来,一季又一季。
“我想听……锦凤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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