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征途

赵国的疆土大体分为两部份,一部份是当年三家分晋时的土地,主要分布在山西和河北南部一带,另一部份是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改革之后。开拓的新土地,包括中山、胡林、楼烦等地。而现在赵国的疆土只是全盛时期的一半,而且丧失的基本都是当初三家分晋时的土地,也是人口较多,经济较为发达的领土。因此赵国的国力损失,超过了全盛时期的大半,现在国都邯郸实际己经处理秦赵战场的第一线了。

从番吾到邯郸的距离并不远,而且沿途都有平坦宽阔的驰道相通,因此行军十分方便。如果加急赶路,快马惫驰的话,一天就可以赶到。不过现在李牧这一行并不需要急着赶路,因此也并不急于一时,可以缓辔慢行,在中途需要停留一两天的时间。

因为这一带的地区实际本来是赵国首都邯郸的外围,城邑众多,人口也比较稠密,本来是赵国最繁华的地段,但走了一天之后,只见行军的沿路上,却尽是成群结队逃难的百姓,或三三二二,或五七成群,有的沿着驰道,漫无目地的行走,有的干脆就坐在驰道两边,一个个都衣衫褴褛,面黄肌累,目光呆滞,活像是行尸走肉一样。而且在驰道两侧,随处可见倒地不起的尸身。死去的大多都是老弱妇幼。

原来今年春季开始,邯郸附近的一带地区天降大旱,因此到了秋季之后,几乎所有的田产都大量减产,甚致有不少田地都是颗粒无收,再加上秦国大军压境,赵国为了抵御秦军,又大量的征调粮食,役夫,结果弄得遍地饥馑,人心浮动,有的地区还出现了人竞相食的场面。而且有不少地方,都发生了灾民集体抢劫大户的事件,整个赵国都陷入了极不安定之中。

见了李牧的军队之后,有人向驰道的两侧躲避,也有人大胆上前来向军队讫讨。李牧皱了皱眉头,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驱散灾民,我们加速前进,争取早一点到达邯郸。”

李瑛鸿道:“父亲,我们还有一些粮食,不如分发给这些灾民吧。”

高原在一边道:“瑛鸿,听大将军的吩嘱吧,不是大将军不愿救助这些灾民,而是我们随军携带的粮食实在太少了,根本不足振济这么多的灾民,而且一但我们给其中一部份灾民发放粮食,恐怕所有的灾民都会涌挤过来挤要,到了那时,我们就很难脱身了。”

李瑛鸿呆了一呆,她也知道高原说的都是实情,现在自己这支军队所带的粮食,根本就无法救济这些难民。但看着这一付悲惨的样子,心里总有一些不忍,道:“难到我们就这样不管他们吗?”

杜义在一边道:“小姐,高原说的没有错,不是我们不想救济这些灾民,而是因为我们实在也是无人为力啊。”

这时高原道:“大将军,我看不如留下一部份军队,把这些灾民都招集到我们的大营附近去安居,这次我们从秦军那里得到了近五十万石粮,足以救济三五十万左右的灾民,而且番吾、丼径一带地区人迹稀少,土地荒无,正好可以供这一批灾民定居,我们也可以从灾民中选拔士兵,加强我们的兵力。”

李牧听了之后,也沉呤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只听前方一阵喊杀的声音传来,其中也夹杂着不少惨叫和箭矢破空的声音,而且有大量的难民如同潮水一样,向李牧他们这一边奔涌了过来,李牧所带的士兵都是身经百战的军队,因此也不用李牧下令,就立刻列好了阵式,准备迎战。

只见在难民的后面,有一支赵军正在追杀着难民,战车飞驰,箭矢纷飞,无数的灾民在惨叫中倒地身亡,转身之间就己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渠。

这一变化也让高原等人大吃了一惊,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赵军在追杀难民。因此也都十分鄂然。

这时李牧的脸色大变,厉声道:“高原、瑛鸿,快,立刻阻止这支军队杀害这些难民了。”

李瑛鸿本来早就己经义愤填膺,听了李牧的命令之后,也立刻道:“得令,父亲。”说着,双腿一夹马腹,首先杀出了队列,而高原也带领着五百骑军,从队列中杀了出来。

而李瑛鸿一马当先,让过了一队难民,杀向这一队赵军,双剑舞出两道匹练,只见血光并现,有两名赵军的脑袋己被李瑛鸿斩下。其他的士兵见了,也纷纷放弃了追杀难民,转而各举戟戈,向李瑛鸿杀过来。

这时高原己带领着骑兵赶了过来,众士兵纵马砍杀,这支军队的人数到也并不多,只有三四百余人,战车也只有十几辆,而且素质和高原带领的骑军根本不能相比,当然就抵抗不住骑军的冲击,结果一下孑就被砍杀了二十余人,战车也被揪翻了四五辆。其他的士兵见这支骑军如此厉害,也都不敢再接战,纷纷后退。而众难民们见有军队保护自己,因此也都停止了逃亡,在大道两边围陇观看。

就在这时,只见有一辆战车从队后驶上前来,在战车的左侧站立一人,顶盔贯甲,手执长戟,年龄大约在二十四五岁左右。他用长戟一指李瑛鸿,道:“你们是那里来的军队,竟敢击杀我的军队,是不是不想活了,知不知道我是谁。”

高原当然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一定是一个权贵孑弟,不过他也夷然不惧,催马上前几步,同样用手中的长戟点指着那个年轻人,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但为什么要滥杀无辜的百姓。”

那年轻人冷笑了一声,道:“杀几个jian民又算得了什么,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的事情,报上名来,看看你们有什么倚仗。”

这时李牧已摧动战车,走出了阵列,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这里滥杀无辜百姓。”

李牧这一出面,那个年轻人也大吃了一惊,他当然认识李牧,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了李牧,因此尽管心里不甘,但还是赶忙从战车上下来,在大道上单腿跪地,道:“末将赵宾,参见武安君。”

李牧点了点头,虽然他不认识赵宾,但却知道赵宾的父亲赵葱,是赵国的宗室大臣,也是赵国军方仅次于李牧的重臣,现在出任赵国的大司马,从职务上说,赵葱还是李牧的上司。

但赵葱只是在名议上掌管着赵国的军务大权。不过现在赵国的所有精锐士兵都在李牧的指挥之下,因此赵葱这个大司马其实是有名无权。而在赵葱的心里,自然是对李牧嫉恨交加,但李牧带军屡立战功,要不是因为赵葱是赵国宗室,恐怕早就保不住这个大司马的位置了。

不过虽然赵宾心里也对李牧十分不满,但他和李牧的官职相差得太远,因此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给李牧施礼。

看了看跪在车前的赵宾,李牧道:“赵宾,站起来说话。”

赵宾赶忙起身,道:“多谢君上。”

李牧道:“你为什么带人杀害这些难民。”

赵宾道:“回禀君上,不是末将要带兵诛杀这些jian民,因为就在昨天晚上,有一群jian民袭击了我家的庄园,抢夺粮食财物,末将这才带人追赶,寻找凶手,夺回所失的粮食财物。”

李牧听了,也皱了皱眉,环顾周围的难民,道:“你们当中,有人在昨晚袭击赵将军的庄园吗?”

在军队两侧的难民纷纷跪伏于地,七嘴八舌道:“君上明鉴,我们都没有袭击赵将军的庄园。”还有几个人爬到李牧的车前,道:“君上,我们昨天就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到过赵将军的庄园。”

李牧点了点头,对赵宾道:“赵宾,你看见没有,这一群难民当中,并没有袭击你的庄园的人,但你这样肆意妄为,不分真假,乱杀无辜百姓,实在是做得太过份了,现在收兵回去吧。“

其实昨天晚上黑灯瞎火的,赵宾也没有看清楚,有多少难民袭击了自己的庄园,又逃到那里去了,只是憋着一肚的火,天亮之后,带领着自己的私人军队杀出了庄园,只要是一见到难民,也不分青红皂白,就肆意的砍杀。

但李牧发了话,赵宾的心里十分不满,也不敢和李牧顶撞,因此也只好恨恨道:“既然君上发话,末将自然从命,今天就便易了这一批jian民了。”说着一回头,道:“我们走。”说完之后,带领军队离开。

等他们都离开之后,众难民们才又都跪在李牧的车前,放声大哭,感谢李牧的相救之恩,同时也恳求李牧救一救自己,一时哭声震天,也让人心里酸酸的。

李牧也叹了一口气,道:“各位乡亲父老,这次我奉诏回邯郸,并没有带多少粮良,如果你们没有其地地方可去,就沿着驰道行走,到番吾那里去重新安家立业吧。我会安排人员,给你们分发粮食。”

众灾民听了,也都纷纷拜伏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