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他便收到了丞相极为友好的目光。
“那我究竟是说了什么让夫人不开心了?”柳安问。
“丞相,这次属下就真的是不太清楚了。”周禾回。全程他都在这里坐着,也没发现哪里有问题。
对了!程小妻来了之后夫人开始变脸色的!
“丞相, 似乎是程小妻来了之后夫人有些不对劲的。”周禾道。
“程小妻?哪个?”柳安不记得下午见过这个人。
周禾心想,你就算是记不住妾室,也不至于忘了今天只来了一个女子吧……
“哦。”未等周禾提醒,柳安若有所思道:“下午来那个呀, 看起来和夫人关系还不错,也没有多少心思……”
不对!柳安又想,女子的心思都是极多的, 说不定这人就在背后说过什么话,她一来又让夫人想起来了!
一定是这样!
“周禾。”柳安唤了一声。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周禾?”柳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但还是没有听到周禾回声。
柳安蹙眉,回头看见周禾又在想什么东西,直接走到他面前, “周禾!”
“诶诶诶!属下在。”周禾的思绪忽然被打断,面前的丞相已经在即将发飙的边缘了。
“想想想,整天就知道想, 再想下去不如去猜马的心思算了。”卢以清一走, 柳安所有急躁的情绪瞬间出来。
周禾是真慌了, 上次丞相说完这样的话,直接就把自己发配到了军营喂马……
“属下、属下是在想如何才能让夫人开心点!”
柳安重重叹声气,“不如今晚就把侧院这些人遣散吧?”
“啊?属下以为得对症下药!”周禾一本正经道。
“说来听听。”柳安还是有些相信周禾的。
“丞相!”王津又从外面跑了过来, 因为脚步太快没有刹住,直接撞在了同时闻声回头的周禾身上。
周禾就在柳安面前来了个被动瞬移。
等他后知后觉从地上爬起来的时, 满是怒气的看着王津,这个废物!
“噗!”柳安见周禾狼狈的样子, “夫人若是能看见这一幕,想要也挺开心的。”
“诶!我去喊夫人,你们等下再来一遍。”柳安想。
“丞相、丞相!”周禾忍着腿脚的疼,快步跑到柳安面前,“丞相,属下知道怎么让夫人开心。”
不管好不好使他现在都要死马当成活马医,王津那个货没事儿吃那么多,撞起人来疼死了,再来一次他岂不是要升天。
“明日便是守岁夜了,彼时,便是您和夫人更近一步的好时机。”周禾想了想,又道:“属下拙见,夫人需要的是陪伴,若是您能陪在夫人身边守岁,再好不过了。等檀香漫过庭院,您再慢慢去问夫人的心思……”
周禾又缓缓道:“侧院的小妻是要遣散,但现在就遣散了总归不合适。夫人同那程小妻交好,若是一应都走了,如今夫人是能和您一同说笑,但您忙起来夫人又成了一人。”
“要你何用?”柳安反问。
“属下……”
柳安摆摆手,周禾说的是有道理的。
王津静静看着一个没有夫人的教一个有夫人的人如何哄夫人。他虽然听不懂,但还是对两人心生敬佩。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柳安一边琢磨着周禾的话一边往前走,没注意前面的台阶。
脚下一空直接整个身子往前倾。
千钧一发之际,王津一个箭步,一手将周禾推到地上,做了肉垫。
“啊!”闷哼声从地面传来。
柳安是没有怎么摔着,他伸手拉起周禾,“受伤了?”
“只要丞相没事,属下这点伤不算什么。”周禾咬着牙,强忍着不拿出针扎死王津的冲动。
“辛苦了。”柳安伸手拍了拍周禾的肩膀。
就在手掌落下的一瞬间,周禾愣在了原地。
骨头……要碎完了!
等柳安走远,周禾恶狠狠回头,“王津!”
他们并不知道远处的柳安也听到了这声嘶吼,他勾起嘴角,双手负在身后步子更自在了。
……
细碎的脚步从柳安一墙之隔的门旁经过,柳安顿住脚步,往后退了两步站住脚步,微仰着身子探头往外看,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等柳安继续向前,门后的人捂着心口,喘着粗气。
她又赶快继续往回走,穿过侧院中长长的路,转身进了一间屋子。
里面漆黑一片。
“小妻。”婢子只见到自家小妻慌张回来,又把自己关进了里面。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婢子有些着急,这些日子小妻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会在昏暗的房间里大声嘶吼。尤其是在金小妻来过之后,小妻的状态似乎更不稳定了!
这样的事若是被丞相知道了,恐怕只会把自己和小妻一起丢出去。
“小妻?”
“啊!!!”紧接着婢子听见了里面的嘶吼声。
“小妻!小妻您开门啊!”婢子只能在外面干着急,她不停向后回头,生怕被丞相知道。
整个侧院的人以前还会探头往这个方向看,后来大家都喜欢了,不过是时间久了被逼疯了,迟早会疯的更多。
里面传来木头互相撞击的声音,最初时所有的瓷器已经被打碎了,婢子不知道小妻究竟是怎么了。但她绝不相信小妻是被困久了所以才疯了。
……
“怎么又开始了。”黄颖叹声气,“还好夫人近来不喜欢来了,被夫人听见了,恐怕是不能在府上住了。”
金折枝拎着黄颖刚折好的小玩意儿,慢慢靠近炭火,似乎下一秒就能被烧着。她嘴角勾着笑,一下下往火的方向试探。
“你要做什么?”黄颖想要抢过来,下一秒,小玩意儿就被金折枝丢进了火里。
“你……”黄颖有些奇怪。
金折枝摆摆手,让房中仅有的两个婢子出去。
“这就是不自量力,玩火的人迟早会自焚。”金折枝道。
“你什么意思?”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黄颖实在是听不懂。
金折枝轻笑,“耐不住寂寞,找了个侍卫。”
短短两句话让黄颖张大了嘴巴,这?
“这不是找死吗?”黄颖把身子探过去,轻声道。
“丞相又不过来,怕什么。”金折枝眼神极冷,让黄颖觉得对面坐了个陌生人。
不过想来也是,既然丞相都不过来,她怕什么?
金折枝拿起桌子上的另一个小玩意儿,一把丢进了火里。
黄颖明白了。
“你!你怎么能如此!”黄颖又问:“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啊,只不过说了句实话,是她自己心虚罢了。”飞起的灰尘**到金折枝手上,她拍了拍双手,起身道:“之前夫人整日来侧院,难免会被夫人发现。”
金折枝准备起身来开,火屑飘到她的衣服上。
“哎呀!”她赶快将其弹去,但还是留下了一个洞。
“晦气。”金折枝不满嘟囔了一句,离开了这里。
送走金折枝后黄颖在门口站了许久。
“小妻怎么了?”婢子问。
“嘘!”黄颖将食指放在唇边,“你听,声音没了。”
“什么声音啊?”婢子问。她仔细听了许久,方才也没有声音啊。
黄颖目光呆滞看着前方,“招魂的撞钟声。”
“小妻。”婢子愣在原地,小妻怎么说起了这样可怕的话。
而黄颖转身进了房中。
……
而没了声音的那处庭院也并未安宁。
婢子强行进去后看见小妻躺在地上,凌乱的头发与疯子并无两样。
“小妻。”婢子轻声唤道。
地上的人慢慢抬起头,“啊!!!”
她往后闪躲,直到头撞在后面的墙上。她双手捂着嘴,才看清面前的人是婢子,不是夫人。
夫人……
金小妻的话萦绕在耳畔,“夫人若是知道了,你怕是死都死的难受。都是姐妹,我也不是不帮你,除非,夫人再也不想来侧院。”
……
长安的另一处院落里,外面人来人往,脚步声络绎不绝,才是彻彻底底的年味儿。
而与之不同的是在院落的书房中,有人正忙里偷闲,欣赏着一副字迹。
“别冒冒失失的,慢点。”一个看起来极为利索的妇人道。
“是,夫人。”婢子即便心里着急也不敢再快了脚步。
一路上她看见侍从各有各的忙碌,井然有序,十分舒心。
“尚书还在房中?”她问了一嘴。
“从昨日回来就一直在书房,婢子们去问过几次是否用膳,也不见人出来。”
闻言,她加快了脚步,“说不定又是在书房藏了酒。”
“王泽!”夫人一脚踹开门,看见了手忙脚乱的王尚书。
“夫……夫人回来了。”王尚书的手又往回收了收。
“别动。”夫人厉声道,紧接着她绕到王尚书背后,一俯身。
?什么玩意儿?
她伸手去拿,王尚书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放开!”王尚书怕两人互相扯烂,马上放开了手。
夫人拎起来,一抖手,是一幅字。
夫人蹙眉道:“一幅字而已,藏什么藏?”
“嘿嘿。”王尚书挠了挠头,“习惯了。”
王尚书赶快凑到夫人身侧,道:“夫人当心点,这幅字不算什么,但上面的诗可是极好的。”
“诗?你不是好文章吗?怎么又开始喜欢诗了?”王夫人才不管这么多,一把丢在了案上。
王尚书宝贝的又赶快拿了起来,整理好放在一旁,“文章那都过时了,现在可是流行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