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以清见他着急忙慌的样子却故意躲开, 使其一下扑了个空。
她见柳安像个醉汉一样趴在**,不免笑了。
“夫人不是要讨好为夫?”柳安侧着身子,一手撑着头。
卢以清仍旧笑着:“但我可没说要如何讨好夫君。”
“夫人明知道如何讨好最有用处的。”柳安勾着眉眼, 瞧着像狐狸一样勾人。
卢以清忽然往前了些,在柳安要冲着自己过来时,双手用力将其往后一推,居高临下瞧着柳安, 手拂过他的脸颊。正是如此年轻的一张脸,如何能承受这么多的事?
柳安的面孔很干净,以至于总让自己忘了, 他是会舞刀弄枪的。
“夫人垂涎为夫的美色?”柳安笑着问。
卢以清淡淡一笑以作回应,却是有些感伤。听着旁人的三言两语, 和先前柳安敢将自己带到宫中的那般倔强,这在旁人看起来十分挑衅的行为,都是柳安一步步打下的底子。
没人会去想他曾经受过什么, 包括自己也想不到。
四目相对,卢以清缓缓在他唇上落在一吻。
她的热烈却又温存,像是要主导今日的一切一般。不过柳安没有将主导的机会交到她手中, 很快, 对方便反客为主。
风声、喘息声、和在那距离长安城外数千里的马蹄声。
卢以清陶醉在醉生梦死中, 随着波涛旋环在浪头上。
一直到了今日,她置身其中才明白了无论哪件事都不是简单的。
……
这一年的夏日过的格外快,仿佛还没热起来便已经吹来了秋风。
第一片叶落的时候, 卢以清刚好站在外面。清晨已经还是有寒气了。
这些日子她虽不常出府上,却从未松懈。既然太子的机会最小, 不如让对方两败俱伤。
她费尽心思养了个信得过的人按插在三皇子处,让他故意露出马脚, 使三皇子的人以为这是七皇子的人。不出所料,三皇子并未杀了他,而是留在身侧给他一些假消息。而他拿着这半真半假的消息,反打入了七皇子的阵营。
他会一直活着,离间两人的关系。不过,倒也不能给自己带来新的消息。
棋还需步步下。
柳安确实答应了自己最后会站在太子一侧,如今也是慢慢同七皇子远了起来。
无论是朝堂还是坊间都说七皇子方寸大乱,对于这些说辞,卢以清是不信的。因为同样的风声被传到三皇子耳中。
能故意往外放的风声,便要试想其中究竟几分真假。
“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她正出着神,秀芝走了过来。
卢以清点了点头,“今日你同我一起去吧。”自从来到长安后,从未同秀芝一起出过府上。
“那奴便守着夫人。”秀芝笑着说。
说是奴,于卢以清而言秀芝和长辈没什么区别。秀芝是自己母亲的陪嫁婢子,听秀芝说,她与母亲一同长大,很多习惯都是和母亲一起养成的。
虽说自己年幼时,秀芝便一直在身侧,但那时候同她算不得亲近。秀芝也是好运气,在卢氏出事前的半月回家探亲,才免遭劫难。后来,或许是柳安觉得自己同她相熟些,又让秀芝来教着自己。
许多关于母亲的是她都不知道,只能问秀芝。秀芝有时候会说上两嘴,但大多时候却是一句话也不肯说的。
后来卢以清才知道她是怕自己听了难过。
出行的一路上,卢以清都紧紧攥着秀芝的手,不久后,长安必定会再次掀起一次风浪,而这一次会比以往每次都大。
“夫人,到了。”驾马车的周禾喊了一声。
秀芝先行下去,将卢以清慢慢扶了下来。
一下马车卢以清便有些意外,岳西楼发生了什么?
来往没有人气,连门上都有了不该有的灰尘,往里瞧去,虽未进去确实给人一种破败之感。
“这是怎么了?”卢以清有些奇怪。
“属下去问问。”说完,周禾便转身要走,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来道:“夫人若是不嫌,和属下一起去?”
虽说周禾是这般说的,但卢以清清楚,他是觉得自己在外等着不合适。便道:“那便去看看舍妹的店铺了。”
卢以清笑着看了秀芝一眼。
秀芝也笑了,眼角的纹路越发多了,“说来,还真是许久未见周禾的妹妹。”
周禾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三人尚未穿过路,卢以清便瞧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她停下了步子,示意秀芝看去。
秀芝点了点头。
卢以清有些犹豫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故人遇上,打个招呼未尝不可。”秀芝道。
卢以清没有再犹豫,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竟不想再次碰上能在此处。”卢以清淡淡道,一时她分不出心中究竟有没有那两分欣喜。
正在买东西的女子转过身来,四目相对,卢以清笑了,“看来你过得不错。”
那女子双目含泪,“托夫人的福,也算是有了个好去处,夫人呢?如今可还好?”
“嗯。”卢以清点了点头,又问:“是一直在长安还是近日才回来?”
闻言,程燕茹愣住了,她微微低下头,不知该不该告诉夫人实情。
“一直在长安的。”若是撒了一个谎言,便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她不是会说谎的人。若是夫人接着往下问,她如是回答便是。
可卢以清问这话只是想知道她是否知道自己在长安发生的事,一听她一直在长安,想来多少也是知道了的。
“说来,这时候过的是真快。”卢以清真是有些感慨,程燕茹也算是自己来了长安以后认识的第一个差点成为朋友的女子了。
程燕茹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是啊,不曾想一别就是几年。”
“夫人,打听到了。”周禾走了过来。
卢以清微微点头,她是停住了步子却还是让周禾去打听了一番。
“改日有时间可以再叙。”卢以清道。
“夫人先忙,改日燕茹登门拜访。”程燕茹微微欠身。
卢以清颔首,转身同周禾走走了。
望着卢以清的背影,程燕茹陷入了深思。一旁的婢子轻声道:“夫人,这是哪位夫人这样好看?”
“是丞相夫人。”程燕茹道。
“丞相夫人!怪不得如此端庄大气。”婢子不禁感慨。
端庄大气,程燕茹忽然想到,自己在看见卢以清的第一面也是如此想的。但当时的夫人浑身透着一股子孩子气,不过是几年的时间,越发深沉了。
长安城不吃人,只吃孩童般的心。
就连一直被护着的丞相夫人有一日也会切身感受到长安的纷乱。
……
卢以清这次转身也没有去胭脂铺,恰逢见了几个小娘子进了胭脂铺,她想着还是不要去耽误人家的生意了。
便又往前走了些,在一处酒楼落了脚。
这处酒楼从前因为岳西楼的存在从来没有在西三街上显眼过,一夜间岳西楼没落,倒也是成就了这酒楼的主人。
人来人往,卢以清却并未从店家的脸上窥见喜悦之色。
她饶有兴致寻了一处角落坐下来,为了减少注意,让周禾和秀芝也坐了下来。
小厮着急忙慌上了茶水,连他们几人的脸都没抬头瞧上一眼的匆忙。
卢以清笑着说:“恐怕这小厮也在想,怎忽的就热闹起来了。”
“事情挺突然的。”周禾开口道。
闻言,卢以清的目光落在周禾身上,示意他继续说。
只听周禾道:“岳西楼自从开始干一些不正经的勾当,便开始有些从未沾染过花草的朝臣夜不归府了。听说是一位尚书接连几日没有回去,夫人直接来砸了岳西楼。”
听到这里,卢以清那份好奇的心更强了,大雍一共六个尚书,每一位的妻子论起来都是大臣之女,看来实在是恼怒了。
“你若说他们正经纳妾,没有夫人不同意的。毕竟正妻的规矩摆在那里,但这……这实在是不像话。”周禾道。
“一位夫人就砸完了?”卢以清追问。砸了还能再建,总不至于空当成这般模样。
周禾环顾四周,小声道:“听闻是有位年轻的才俊,应该是个世家子弟,不止一位是好几位,在岳西楼一直到了宵禁之后。夜里几个醉汉晃着要回府上,金吾卫的人呵斥他们反倒是越发猖狂,当场便被射杀了。”
卢以清愣住了,她脑子转了许久,大雍虽不算仰仗着世家的朝廷,但一下杀了这么多公子哥,陛下也不知为难否。
“这御史大夫告老还乡的请辞书都写好了,一看还有这种荒唐事,先是参奏了那尚书一笔,陛下恐怕是觉得难堪只是斥责了几声。这一次几个世家似乎有发难的意思,御史大夫一笔参奏,直接替陛下挡了难。那些世家就算是养了一堆谋士,都不能同御史大夫辩出个所以然来。更何况他们还不占理。”
“哦~”卢以清若有所思,“如此看来,岳西楼被撤掉是陛下的意思了。”
周禾点了点头。
“不过……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知道如此多的?”卢以清好奇的问,即便是周禾的妹妹知道坊间事,也不能知道这朝堂事啊。
“我告诉他的。”
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