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是无尽的,我们对它的欲望也是一样,和平永远不属于我们这一类人,从发下誓言的那一刻起,等待我们的唯有无尽的战争。

——这句话被记录在帝国的历史书中。它是由大远征时期帝国之拳的第一连连长,西吉斯蒙德说出来的。

……

……

“无知时代最后几天诞生的无情后代,你将服役泰拉之主,成为一个向活人祈祷的黑暗之物,杀戮将是你毕生的使命。你将心如钢铁,你将无所畏惧,你将横扫四方,你将会成为最杰出的战士。”

一个月球基因教会的老妪站在一个眼神惊恐的男孩面前。

“判定为第七类,有第十二类和第十六类的心理和生理特征,一切都在可容忍范围内。”

男孩被固定在手术台上,耀眼的灯光让他睁不开眼睛。

“西吉斯蒙德,我们都宣过誓,剑锋所指,征战不休,永不停歇,忠诚至永远。”

体格粗壮,身穿黄色动力甲的战争天使单膝下跪,接过一个老兵递上的长剑。

“我们是真正的兄弟,卡恩和西吉斯蒙德,我们之间的友谊和誓言比手上的铁链要坚固无数倍。”

体格粗壮,身上满是狰狞,如同巨型蜈蚣那样的伤痕的壮汉拍打着另一位壮汉的肩膀。

“这是个命运的选择,西吉斯蒙德。献身于烈焰,或是屹立在泰拉之上。”

女人站在一个穿着黄色铠甲的战争天使面前。

“你不再是我的儿子,无论你的未来如何,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是了。骄傲已经蒙蔽了你的双眼,西吉斯蒙德,荷鲁斯正是因此而堕落。”

高贵到难以用言语描述的一张脸愤怒到近乎扭曲。

“西吉斯蒙德的能力有时会跟不上他的能力。”

身披黄色战甲的巨人和身穿紫色,半人半蛇,披挂着一件充满亵渎的战甲的怪物战在了一起。

两者的战斗惊天动地,令人震撼。

“坚守圣所,誓死不退。”

咆哮的怪物和叛徒如同潮水般涌来,孤寂的战士们浴血而立。

“军团将被拆分,你是黑色圣堂的首席战团长。”

一个落幕,孤寂的声音响起,充满了悲痛。

“战斗不休,远征不止。”

战舰群横空,游曳于星空。

“我发下过誓言,阿巴顿,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全都宰掉。”

……

支离破碎的记忆不断地从脑海中涌现。

呐喊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就像是被打开了封印那样。

古老的记忆如同潮水那样涌流而出。

“因诺努斯。”男人的眼睛流出了泪水,他说出了第一个词汇。

那是自己诞生的地方。

无数可怕的记忆表明,那是一个恐怖的地方。

在古老的漫漫长夜中,被迷失者占领。

干枯的河床和荒凉的高山坐落在那里。

那个时候的泰拉,到处都是这个样子。

人类蜷缩在先辈战争留下的废墟中苟延残喘。

死者的鬼魂徘徊在因诺努斯的阴影和夜晚。

成千上万的人从四面八方齐聚到那个没有秩序,唯有混乱的地方。

碎片和破布组成的营地绵延到地平线的尽头,和世界的边缘接洽。

混乱,背叛和死亡。

一切的卑劣人性都在因诺努斯这片混乱之地得到演绎的机会。

永远的混乱是因诺努斯的常态。

即使是对渴望统治的暴君来说,因诺努斯也是一个避之不及的地方。

那些将宫殿和坟墓埋入深山的君主,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他们是故事中的巫王,废墟宫殿里幽灵笑声的传说。

杀人团伙会在夜晚拿着锋利的尖刀和冠刃在街巷中游走。

死者的哭喊声会像野兽的嘶吼那样,成为黑暗合奏曲中的一部分。

春天,疾风会从北方带来新鲜,略带冰冷的空气,吹拂这片土地上的尸臭味。

夏天,熔炉般的太阳灼烧着大地,从人们的口中偷走唾液,**那些疯子咬破旅人的喉管,以便得到珍惜的水。

秋天,尸体的气味在山间飘**,以吸引食腐的鸟类。

冬天,雪白的大地上倒伏着冰冻的尸体,等待着饥饿的人们取用。

因诺努斯是一个没有希望的地方。

男人从那里诞生,成长。

脑海中充斥着记忆的碎片,他不得不努力梳理,将其整理出来。

“死亡诸神将至,他们前来选择,他们将使我们永生。”

一个脸上戴着骷髅面具,身上纹着各种可怖纹身的身影从尘封的记忆中跳出来。

他的身体经过基因强化,异常地粗壮,就像是那些恐怖故事里面由恶魔塑造的怪物。

那略小的脑袋安装在庞大的身躯上,有一种怪异的不协调感。

一个看上去略显瘦弱的男孩手持一块磨得锋利的铁片,狠狠地刺入了对方的胸膛位置。

若是仔细观察的话,能够看得到男孩的一只手已经被打断了骨头。

额头也有一条大口子,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和尘土混在一起。

男孩的目光中充满了果决。

抓住铁片的手青筋暴起,用尽全力在目标的胸膛上猛地一划。

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发出了尖叫声。

粗壮的胸膛被男孩划开了一个口子。

鲜血喷薄而出,跳动的心脏隐约可见。

低沉,带着痛苦的咆哮声响起,那个男孩也被对方一只手猛地甩飞。

在地面上连续翻滚了几圈后,才停下来,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个被割开胸膛的男人,伸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胸膛,想要止住鲜血。

片刻后,男人的呻吟声消失。

他瞪着大大的眼睛,就那样死了。

男孩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位了,难以想象地剧痛从体内传出来。

噗!!

他吐出了一口鲜血。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当他抬起头的时候。

一个身披铁甲的巨人站在他的面前。

巨人的身上是乌云那般的灰色,覆盖在弯曲的板甲上。

凸起的呼吸器和栅板让整个脑袋有点类似于火车头。

在眼睛的位置上,散发着红色的光芒。

腰间佩戴着一把口径惊人的枪还有一把带着锯齿的巨剑。

男孩张了张嘴巴。

恐惧占据了他的心灵,将理智彻底的挤压到看不见的角落中。

“目标合格。”

那个巨人的声音冰冷到了极致,好似从地狱传出来的那样。

男孩举起了自己那简陋的武器,猛地划向对方的膝盖往上一点的地方。

那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轻轻一割就能切断神经,损伤肌肉群,让对方无法奔跑。

男孩低估了对方护甲的厚度,在一连串的火星后,他只刮掉了对方护甲上的漆。

他的动作让巨人歪着脑袋,从栅栏式的呼吸器下面传来了怪异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男孩才明白那是对方的笑声。

巨人轻而易举的抓起了男孩,让他动弹不得,将其塞进了一个巨大的飞行器中,将他带到了一个巨型的基因改造所。

……

那是他诞生的开始。

无数的记忆片段被拼接起来。

越来越多的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分类,评估,筛选,甄别。

一次次的实验和手术。

很多人死掉,一些幸运儿却度过了最为艰难的时刻,得以活下来。

他穿上了那巨人一样的战甲,进入了第七军团,开始了一段又一段残酷到极致的厮杀。

有很多次,他只差一点就死在了敌人的手里,却再次坚韧地活了过来。

他的脸上满是伤痕,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在乌兰诺大捷后,他和原体-多恩返回了泰拉。

伊斯塔万爆发了荷鲁斯大叛乱。

在荷鲁斯战争期间。

西吉斯蒙德一直留在太阳系。

火星发生大叛变后,他带领四支连队前往火星平叛。

然而敌人的反抗过于强烈,战士们无法维持对目标的控制。

西吉斯蒙德的任务就变成了“撤离尽可能多的物资与人员。”

伊斯塔万五号的噩耗传来,惩戒舰队遭到叛徒的屠杀,只有少部分的幸存者。

原本西吉斯蒙德应该带领惩戒舰队前往伊斯塔万,结果却因为首位活圣人-幼发拉底·琪乐的话,他放弃了前往伊斯塔万,留在了多恩的身边。

惩戒舰队在伊斯塔万五号被击败,接替他指挥权的那位战斗兄弟最终死在了那里。

当他坦白的时候,多恩因此大怒。

当任何一个人自以为缺少自己,世界便会无法运转的时候,就已经堕落了。

只因傲慢是堕落的根源。

羞愧万分的西吉斯蒙德请求原体取走自己的性命,惩戒自己的过错。

多恩拒绝了。

原体继续让他担任原来的职位,避免影响太阳系守军的士气。

但也因此不再承认西吉斯蒙德是自己的子嗣。

他被任命为太阳系最外层防御的指挥官。

叛乱方和忠诚方在贝塔伽尔蒙星系血战的时候,阿尔法军团在战帅的指派下对太阳系进行破坏渗透。

帝皇和禁军深陷网道战争,首相马卡多忙于部署阴影战争,太阳系防务的重担落在了第七军团的肩上。

西吉斯蒙德带领舰队和阿尔法军团爆发了冥王星战役。

荷鲁斯兵逼泰拉,要取帝皇而代之。

西吉斯蒙德先是主导了冥王星防御战,而后撤向泰拉,加入了泰拉围城战。

他割开了卡恩的咽喉,唾弃了昔日这位锁链兄弟。

对升魔的福格瑞姆发起过挑战,可惜战败,还差一点被杀,最终是被多恩救下。

在最后一道墙破碎,他和其他战士撤回圣所。

在帝皇和多恩前往荷鲁斯旗舰的时候,他奉命坚守圣所。

荷鲁斯叛乱后,愤怒的西吉斯蒙德想要狩猎荷鲁斯之子的一连长-阿巴顿,可是总是被其他人挡下。

荷鲁斯叛乱后,军团被拆分。

西吉斯蒙德带着最狂热的帝国之拳战士组成黑色圣堂战团,并担任首任大元帅,也就是战团长的职位。

此后,他发动了一场源于至高信仰的大远征,建立战团的团结,同时让帝国的敌人永无宁日。

西吉斯蒙德坚信阿巴顿那些叛徒总有一日会归来。

于是他带着一支黑色圣堂舰队在卡迪亚之门附近进行守望。

在阿巴顿发动第一次黑暗远征的时候。

两人跨越数个世纪的决斗再次爆发。

可惜的是,西吉斯蒙德当时的年事已高。

他已经活了一千岁,不再是巅峰状态。

在重创阿巴顿后,西吉斯蒙德最终被砍成了两截。

……

“吾之名-西吉斯蒙德。”男人低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天空中电闪雷鸣,荒原上狼群吼叫。

他看向那位身披褴褛长袍的老者,从自己的记忆中搜寻到了关于对方的一切。

帝国的首相,帝皇的左膀右臂,蕴含无数秘密的老者,魔纹-马卡多。

“看样子,我也死了。”西吉斯蒙德左右环顾,眺望着远处的荒原和临近的风暴。

狼嚎声在遥远的地方传来。

狰狞的笑声和愤怒的呼喊声夹杂在带着热气的风中。

马卡多露出了笑容。

“或许吧,但这并不是终结。”

“终结与不终结对我们这些死者而言,还有意义吗?我们都死了,我最终看见了阿巴顿那个畜生,他回来了,带着仇恨。”

马卡多点点头,他走向了一块巨石,然后依靠在上面,让自己老迈的身躯得到休息的时间。

“你充满了悲观,和以前一样。在大远征的时候,你就觉得大远征永远不会结束,星河之间将永远被战火笼罩。”

“可我最终是对的,哪怕和我预想的不一样。”西吉斯蒙德说道:“战火永远燃烧,人类的欲望也永远不会得到满足,现在加上了诸神的贪婪和叛徒的怨毒,这场战火终将继续燃烧,直到一切都沦为废墟。”

“确实是对的,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对的。”马卡多用沧桑的声音说道:“战火永远不会停歇,从遥远到无法记录的过去,再到无法想象的未来,战火都会燃烧。唯一不同的是胜者是谁,诸神取得了短暂的胜利,而现在它们应该偿还了。”

“我不明白。”西吉斯蒙德低声说道。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和以前一样挥剑,履行自己未尽的使命就可以了。”

“可我已经没有机会了,生死是宇宙中的规律,我死了,还能干涉活人的国度吗?”西吉斯蒙德看向那可怕的风暴。

电闪雷鸣,乌云沉重到仿佛要坠向地面。

那可怕的轮廓,就好似吞噬灵魂的深渊。

马卡多摩挲着自己手中的权杖,“这个得要看你的意志,以前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现在并不困难,只要你愿意,你就能返回现实世界。就像是恶魔那样重生。”

“你这个说法有些隐喻,人类也成为了恶魔吗?”西吉斯蒙德的脸庞满是沧桑岁月留下的痕迹。

马卡多耸耸肩,“也差不多了吧,亚空间里面,人类的名声并不比四神的爪牙好多少。”

“这是什么意思?”西吉斯蒙德眉头微皱。

“很多事情的答案得要你亲自去找。”

马卡多伸手指向一个方向。

原本只是被高温灼烧和被风暴笼罩的荒原出现了一条新的道路,通往一个更加遥远的地方。

“你要是想要回归现实宇宙就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吧,他们都在等着你回去。”

“他们是谁?”

“为什么不自己去寻找答案呢?就在路的尽头,就在现实宇宙之中。那些离开的都将回来,继续投身那永不熄灭的战火。”

西吉斯蒙德看向那条新出现的道路。

它一直延伸,直到天边的尽头,看不到终点。

踌躇了一下,西吉斯蒙德作出了决定,他迈步走上了那条路。

“请等等。”马卡多的声音传来。

西吉斯蒙德转头看过去。

马卡多拿着一个水囊走了过来,“你看上去很口渴,或许应该补充一些水分再上路。那些家伙可不会让你如此轻易就回去的,你可能得要打一架。”

西吉斯蒙德用干燥的舌头舔了舔发裂的嘴唇,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多久没有喝过水了。

他点了点头,微微屈膝蹲下,让自己的头颅比马卡多手低一点。

他身上穿着战甲,没有办法拿起水囊。

马卡多将水倒入了西吉斯蒙德的嘴里。

先是小口地啜饮,随后是连续不断大口大口地吞咽。

西吉斯蒙德感到自己的身体好了很多,饥渴的细胞贪婪地汲取水分,然后重新恢复了活性。

等到他重新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好了很多。

脑子不再是浑浑噩噩。

“去吧,西吉斯蒙德。”马卡多说道。

“那你呢?”

“迷失的人不单单是你一个,我还得充当他们的指路人。”

西吉斯蒙德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马卡多,就转身上路了。

当他走出一段距离的时候,再回头,一切都消失了。

身后的道路,马卡多,还有对方依靠的巨石都已经消失不见。

狼嚎声从远处传来,西吉斯蒙德听出了它们的愤怒。

他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奔跑了起来。

……

……

“签订这份契约,你们就能摆脱纳垢的控制,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也能脱离现在的折磨。”

“纳垢已经无力再保护它的领域了,伟大的帝国皇帝才是亚空间的未来,认清楚真相吧,放弃那该死的愚忠。”

瓦什托尔看着挣扎的恶魔,**着说道。

一部分恶魔跟随着科拉克斯参加了针对纳垢领域的战争。

双方在实体宇宙和亚空间领域都爆发了战役。

帝国会将一些恶魔从亚空间中拽到实体宇宙,然后俘虏它们,强迫它们为帝国效力。

手段极其残忍。

瓦什托尔却乐此不疲,将大量的恶魔塞入他的最新研发的引擎中,构建了一支属于自己的机械恶魔军团。

一头全身腐烂,身上满是脓疮和瘤子,长着一个独角的纳垢魔啐出了一口浓痰。

“你们能够摧毁我们的防线,但你们永远无法击败我们,你们这些投诚人类的懦夫。那些该死的混蛋必将被伟大的慈父驱逐,你们也会得到痛苦,在永恒的折磨中痛不欲生。”

“把它塞进一次性的恶魔引擎去,它不愿意投降,我们就帮它投降。”瓦什托尔冷漠地说道:“我希望你的勇气和你嘴巴一样让我佩服。”

瓦什托尔一挥手,几个身上带着天鹰诅咒的恶魔就走上来,将那头独角魔拖了下去,扔到了熔炉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