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鸢转身去了大哥院子。

“阿鸢。”顾清川站在院中,笑望着她,“我就知道你要来。”

“大哥要接吗?”顾清鸢担忧地问。

“自然要。”顾清川毫不犹豫地点头。

这是他和萧云舟、宋之珩三人商议好的法子。

这件事他办得漂亮,让百姓满意,自然有万民书请愿,让他正式成为刑部尚书。

只有坐稳这个位置,他才能更好地守护顾家。

当然,这些事情他没有告诉妹妹,她年纪还小,不能让她太过担心。

顾清鸢深深地看着他,他身姿挺拔,笑容和煦,与印象中那个保护她的哥哥没什么区别。

即便知道前路艰险,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要去承担此重任,保护他们一家人。

她走过去,如小时候那般抱住兄长:“哥,我知道你从小的志向就是做个惩奸除恶,为民请命的好官,你若想去,阿鸢一定全力支持你。”

“好。”顾清川轻笑,“阿鸢只要像小时候那般,跟在大哥身后,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大哥就把欺负你的人,揍一顿!”

“哥。”她撒娇,“我已经长大了,哪里还会那么丑?”

眼眶刚泛红,突然就被大哥这句话给逗笑了。

小的时候,她和萧梓钧玩,被他欺负哭了,便回来找哥哥告状。

哥哥二话不说,冲到安王府就将萧梓钧揍了一顿。

为此,他还被爹爹罚跪祠堂一整日,爹爹也被皇上罚俸三月。

她从小就是个只会闯祸,让家人给她收拾烂摊子的自私任性鬼!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可以像哥哥那样,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好好好。”顾清川宠溺地笑,揉了揉她的发丝,“阿鸢长大了,是大姑娘了,一点都不丑,在哥哥心里,你永远是最美的小姑娘。”

“哥哥在我心中,也是最俊朗的大英雄。”顾清鸢哽咽着道。

廊下站着的沈知意,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流露出羡慕。

瞧见她,顾清鸢突然低声问:“哥,你就打算让沈姑娘,这么没名没分,一直住在咱们府上吗?”

这些日子她一直让人盯着沈知意,除了那日买衣服去过成衣店,就没出过门。

有的时候,太过正常,反而不正常。

一个公主,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就算再怎么不受宠,西夏也不可能什么动静都没有。

“这几日过年,便让她先住着。”顾清川缓缓站直了身子,“待过两日,我找好了宅子,就给她安排。”

顾清鸢温声道:“如果哥哥放心,找宅子的事情,就交给我。”

“也好。”顾清川毫不犹豫地答应,“我这几日就要忙了,交给你我自然是放心的。”

顾清鸢笑着跟沈知意颔首,这才离开。

回院子就看到母亲在等着她,她诧异地问:“娘,这是有事要跟我说?”

“老安王妃过世,已经第四天,我们该去吊唁。”聂美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愿意去,可如今外面流言四起,若是不去,只怕咱们顾家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断。”

女儿虽有了婚约,却到底没有正式成婚,名声是顶顶要紧的事。

顾清鸢思忖片刻,笑道:“也好,我去换身衣服就来。”

母女两人着素色衣衫,当下便去了安王府。

这几日,老安王妃过世,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许多朝臣府上的宴席都取消,不敢触太子霉头。

只是,没人料到,最近被人议论的顾家人,竟敢出现在安王府。

看到顾家母女要进府,其他人纷纷让开,生怕与她一起,会被太子看见。

守卫拦住她们:“二位,我们安王府不欢迎你们,老安王妃也不需要你们的吊唁。”

顾清鸢轻蔑地看着守卫:“怎么,我竟不知,这安王府是你来做主?”

守卫一惊,忙看向四周,见无人才低声道:“顾大小姐,你害得我家老安王妃……你还敢来?”

“放肆!”顾清鸢厉声斥责,“这是你们亲眼所见?若是,你不去官府状告于我,便是对你们主子不忠!若不是,你就是污蔑!你有几颗脑袋,敢这么跟我说话?”

守卫默然,绞尽脑汁竟是找不出一句反驳她的话。

于是,顾清鸢便挽着母亲的手臂,就这么大剌剌地出现在老安王妃的灵堂内。

院子里,有专门请来为老安王妃超度的和尚。

见状,顾清鸢冷笑,旁人以为萧梓钧孝顺,为母亲请大师超度,其实他只是想让老安王妃早点离开,免得缠着他。

萧梓钧和顾月柔就跪在棺木旁,两人神情哀痛,对前来吊唁的人也不理不睬。

萧梓钧身子虚弱,瞧着随时都有可能随着老安王妃而去。

“顾清鸢,你还有脸来?”

瞧见顾清鸢前来,顾月柔当时就震惊地站起身,指着她怒道:“谁将她放进来的,还不赶出去?老安王妃已经被你害死了,她如今尸骨未寒,顾清鸢你还想怎样?”

“我的好妹妹,你说话小心着点。”顾清鸢嗤笑,“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若你这话被旁人听去,谋害皇亲的罪名扣下来,顾家满门抄斩,你也跑不了。”

顾月柔气结,嘴唇都快咬破了,只能哭起来:“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你害死老王妃还不够,还想要在她的灵前,再大闹一场吗?”

这一句话,就将顾清鸢的名声毁了个彻底。

“我是来吊唁的。”顾清鸢平静地道,“可我一进门,你就喊打喊杀,你并未亲眼看到我害死老王妃,也并无官府追究,你怎么就确定是我?你是与顾家有仇,还是与老王妃有仇?”

在场所有人都怔住,正磕头的人磕一半,脖子低着也不敢动。

一时间,灵堂内除了外面院中和尚念往生咒的声音,就没别的。

萧梓钧终于回过头看着顾清鸢,冷笑道:“果真是伶牙俐齿!那日除夕,你毁坏孤的名声,又羞辱孤的表妹,母妃她是多么重视名声之人,一时怒急攻心,这才会……”

说着,他又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落。

顾清鸢觉得他恶心至极,转身对老安王妃的棺木躬身道:“老王妃,究竟是谁害死你的,你在天有灵,自然是明白,若是你想要臣女帮你申冤,便告诉臣女一声,臣女就算是赴汤蹈火,也会让害你的凶手,付出代价!”

她说得义愤填膺,一时将在场所有人都镇住。

她话音刚落,灵堂内的白绫,竟全都无风自扬。

那灵堂前正燃烧的纸钱,竟被不知何处来的一阵风吹散,灰烬飘得到处都是。

更诡异的是,方才还好好的棺木,竟不知何时被掀开一条缝。

“鬼,鬼啊!”

方才磕头磕一半的人突然直起身子,转身飞快地跑出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