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计划着让那个女人出国了,直接安排他做人流好了。”

啊?

陆淮豁然抬起头来,一瞬不瞬地看着母亲,猜测她是不是知道了孩子不是自己的……

但关于孩子的身世只有他和以柔知道,以柔应当也知道什么话不能轻易往外说。

“有其母必有其子,有唐以柔这样的母亲,孩子也大概是个心术不正的,而且现在也都不能确定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这话听得陆淮稍稍放心了些,但看着亲妈对以柔的成见这么大,一时间不免觉得有些头疼。

“以柔的孩子当然是我的,而且爷爷也都同意把这个孩子给留下来,您……”

周芳华不由分说地打断,一边忿忿不平地打断说道,“那是因为你爷爷还不知道唐以柔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你和乔安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

陆淮不赞同地拧了拧眉,

“离婚和以柔没有关系!”

“所以你到现在还以为那唐以柔是与世无争的小百花?陆淮啊陆淮,我看你是为了报恩连脑子都不要了,你如果要继续执迷不悟的话我没意思,但你绝对不要妄想着拿整个陆家去陪你赌。”

想到唐以柔三番两次在自己表现出来的趾高气扬,再看看亲儿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周芳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那女人一看就是个有心计的绿茶,也就他将人当成傻白甜,不仅妄想着靠孩子上位,居然还敢肖像着陆家的继承权。

陆淮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眉眼间侵染上些许凉意。

如果说方才还不明白母亲为何态度突然变得如此暴跳如雷,听到这里隐约有点明白了。

“妈,你别着急,我的孩子我自己养,不会连累陆家,更不会侵占属于您大儿子的财产。”

啪——

周芳华万万没想到儿子会将自己的意思曲解成这样,当即豁然站起身来,不由分说地甩下一记耳光。

“我知道你不愿意让你哥哥回来,但没想到你连我的一番好心都能曲解成这样,”

“既然如此,那从此以后你的事情我不会再多管半分,这个孩子的去留也都由着你做主!”

怒不可遏地扔下这么一句话,周芳华就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用舌尖抵了抵被打得发麻的侧脸,男人兀自冷笑了一声,暴虐的情绪在眸底疯狂积攒。

很少见母亲生这么大的气,而在此时此刻看来,更像是一种说中心思之后的恼羞成怒。

……

周日,沈乔安如约和鹿怀一起回了大学校园,当她看到男人一身清爽的运动套装,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又看见了记忆中总是笑的温暖的少年。

鹿怀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不对劲,他仔细地看着身边的每一处景物,试图以此记起什么,奈何迟迟没有进展,心情不可避免地有些失落。

两个人并肩走在校园里。

“自从毕业之后就没再回来过,应该也有七八年了。”

沈乔安附和着点了点头,“我也就是上次周年庆回来过一次。”

如果不是鹿怀盛情邀请,自己应该是不会再回来的……因为这里有太多关于她和陆淮之间的记忆,如今再回来只会让她清楚地意识到物是人非。

“其实我对大学的记忆很模糊。”再三斟酌之后,鹿怀还是选择了坦白。

啊?

沈乔安微微诧异,随即脱口而出,“你也经历过车祸?”

“不是,是前几年在实验室意外地发生了一场爆炸,之后很多记忆都变得很模糊。”

鹿怀言简意赅地说明道,他也注意到对方话里的重点,眸光不着痕迹地闪了闪,那个男人发生过车祸么?

原来如此。

沈乔安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问话有些太过莽撞了,而眼看着鹿怀神色坦然的样子,她也就没打算过多地说明。

走到一处休闲走廊,鹿怀看出女人有些体力不支,主动提出来要坐坐,还贴心地替对方清理掉了长椅上的落叶。

看着男人温柔细致的样子,沈乔安再度恍惚,脑海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那这么说来鹿学长很可能以前就是认识我?”

“的确有这个可能!”没想到乔安会突然有这样一句话,鹿怀错愕之余一脸慎重地点了点头,“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感觉你非常熟悉。”

本就是句玩笑话,这样的回答让沈乔安渐渐得上了心,她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鹿怀,陆淮……难不成还真是认错了?

之前一心只以为陆淮是因为车祸的缘故才会性情大变,现在想起来他和当时自己仰慕的那个人呢完全不一样,反而是眼前的人给自己的感觉更贴合记忆。

假如真的是这样,那自己此前岂不是一直都爱错了人……这个猜测让沈乔安蓦然心慌起来,她不敢再继续深想下去,只得安慰自己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你和陆先生也是在学校认识的么?”

沈乔安如实点了点头,“对,他当时是我的学长,算起来你们是同一学年的。”

那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鹿怀心中再次出现这个偏执的念头,望向沈乔安的眼神里更多了抹情愫,好在是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假以时日,他肯定能用真心和诚意打动乔安,只要她愿意走向自己,自己肯定会用尽全力去珍惜爱护她。

有意不让自己多想,沈乔安主动重新找了个话题,

“传闻中鹿学长一心向医,所以你是真的没谈过恋爱么?”

“没有,”没有丝毫避讳的意思,鹿怀不假思索地回答说道,临了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

沈乔安心下一动,隐约感觉到这话似乎是别有深意。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毫无预兆地撞进了男人深邃的眼眸里,心跳忽而漏掉了一拍,随即飞快地将头别向另一边。

察觉到女人侧脸浮现出的绯红色,鹿怀眼神溺爱,却也没有点破女人那点小心思。

“走吧,我们再继续往里走走!”

“好!”

沈乔安和鹿怀将整个校园逛了个遍,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

【明天我临时出差去外地,离婚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看到陆淮发来的短信,沈乔安原本愉悦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虽然预计到了这种可能,但此时此刻还是忍不住一阵火大。

注意到沈乔安神色不悦,鹿怀不自觉地侧目,“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骚扰短信而已!”沈乔安将手机重新塞回了包里。

……

陆淮没能按照约定的出现,反倒是唐以柔再次主动找到了市医院,精准拦截了刚从病房里出来的沈乔安。

“你知道么?伯母居然让我把这个孩子打掉!”

嗯?

沈乔安微微错愕,随即又恢复了淡漠的神情,“和我没有关系,麻烦你让一下。”

“因为伯母说她只认你这一个儿媳妇,也只有你才能替陆家延续香火。”唐以柔再次提高了声调,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激动。

可是这些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沈乔安有些不耐烦,虽然她有些意外婆婆……周芳华对于唐以柔肚子里孩子的态度,但她和陆淮都快离婚了,这之后无论是谁给陆淮生孩子也都和自己没关系了。

“我……”

唐以柔忽而低头阴测测地看了沈乔安的小腹一眼,“早知道我那天就下手快一点了,我的孩子不被欢迎,你的孩子又凭什么能够生下来!”

心下一沉,沈乔安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抬头的瞬间刚好捕捉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毒。

“唐以柔,你最好冷静一点,这可是在医院!”

“我知道这是在医院,”唐以柔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随即满眼哀戚地望向对面的人,泪眼婆娑道,“乔安姐,你是不是特别开心,你也不希望我把孩子生下来吧?”

眼见着唐以柔一瞬间又换了张面目,沈乔安心下顿时警铃大作,一时间也不敢再和对方多说些什么,只想着赶紧从这离开。

侧目间她就看见了陆淮正大步流星地向这边走了过来,她隐约猜到了对方心中的盘算。

沈乔安正打算转身离开,就被唐以柔拽住了手,

“可是乔安姐,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呢?”

疯女人!

“你放过我!”

沈乔安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厉声呵斥道,一边挣扎着要收回自己的手,胶着之际她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下一秒唐以柔整个人就跌坐在了地上。

血……

看着唐以柔身下流出的鲜血,沈乔安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挣扎归挣扎,她刚才一直都有控制着分寸,而且唐以柔这都已经过了前三个月了,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

“痛,痛,”唐以柔痛苦地蜷缩在了地上,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看着走过来的陆淮,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淮哥,我的孩子!”

陆淮下意识的就想要安慰对方不会有事儿,转头就看见了以柔身上留着一大滩鲜血,瞳孔微缩,当即将人抱起往手术室跑,转身之前还恶狠狠地瞪了沈乔安一眼。

所以陆淮以为是自己故意谋害唐以柔……

男人凶狠的眼神让沈乔安顿时如坠冰窖,一时间只觉得如鲠在喉,回过神之后就立刻跟上了前面的人。

无论怎么样,她都不希望唐以柔有事儿……

将人送进了手术室,陆淮看着手上沾染着的鲜血,眼神有一瞬间的涣散,随即就注意到紧跟着走过来的沈乔安。

双眸猩红,男人一把死死地捏住沈乔安的肩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想要离婚的话我答应你就是,你为什么要三番两次的伤害针对以柔,就算你再恨我,再恨以柔,但孩子始终是无辜的不是么?”

尽管知道这件事情轻易解释不清楚,但沈乔安还是不想就这么被误会,艰难地开口,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想过要伤害她,我作为医生不可能……”

“闭嘴!”

陆淮低声喝斥说道,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他一把将女人给推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为难过以柔多少次,沈乔安,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像你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做医生。”

猝不及防的力道让沈乔安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整个人重重地撞到了墙壁上,眼看着要站不稳,鹿怀及时伸手扶住了他。

沈乔安惊魂未定,她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原来在陆淮眼里是自己一直在为难唐以柔……唇角不自觉地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陆总这是干什么?家暴么?”鹿怀长臂一捞将人护在身后,语气不悦地质问说道。

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鹿怀,陆淮略略眯眸,眼底寒光乍现。

看来这位鹿医生还真是对乔安别有企图啊。

“我们夫妻间的事情就不劳烦鹿医生操心了,”陆淮声音清冷地回答说道,随即走上前,看向躲在角落里的沈乔安,“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但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沈乔安将脸别向另一边,“我和陆总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真的认为是我推了唐以柔,大可以选择报警。”

“你……”

明显察觉到女人的状态变得紧绷,鹿怀气场一冷,伸出手扶住沈乔安的肩膀,“你脸色很不好,我先扶你到办公室休息休息!”朝沈乔安伸出了手

沈乔安点了点头。

眼睁睁地看着鹿怀从自己面前将人给带走,陆淮不自觉地攥紧了放在身侧的手。

有一瞬间跟上去的冲动,他却又不得不顾忌以柔还在手术室里,所以只好克制住心中的怒火坐到了一边。

脑海中又闪过方才以柔倒在地上的画面,男人的呼吸不自觉地变得紧张起来。

一个小时过来,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了,陆淮注意到动静之后下意识地站起身。

“为了及时让病人脱离生命危险,我们做了子宫摘除,观察两个小时之后转到普通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