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带他离开

月色笼罩了君天遥美丽的容颜,遮掩了他深沉的表情,带着些迷蒙的凤眸,一直跟随着男人远去的背影,一动不动,仿若痴了一般。

“我从來不知道你喜欢的是这种类型……”

林涵走到君天遥身边,和他一起看着深黯的夜色迷途,可惜地摇了摇头:“他不是个适合的对象。”

“怎么如此说?”

君天遥沒有生气,却被挑起了兴趣:“虽然他的身份很敏感,但是也是身不由己,只要解决了后顾之忧,不是个很吸引人的男人吗?”

“你真的这么想?”

林涵爽朗俊俏的面容冷峻了下來:“我从那个人的眼中,看不到真心!”

不论是流风,还是阿弃,即使是拓跋云若,他们的眼中,起码留存着一份真:“他看着你的眼神,便像是看到野心的捷径!”

“林涵……”

“嗯?”

“我有沒有说过……你的眼光很好!”

君天遥似是高兴,又似乎是莫名的哀伤,他拍了拍林涵的肩膀,向着书房走去。

“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低低喃语,尽数被夜风吹去,君天遥觉得脸颊凉凉的,连林涵都能一眼看出的问題,为什么他以前看不出來,为什么他的父亲,他的手下看不出來?

不,他们都看出來了,他们只是选择不说,任由他在感情的泥沼中沉浮,最后,将自己淹沒。

“眼光很好?”

林涵重复了一遍,咧嘴一笑,他觉得,自己已经说服了君天遥,作为手下,虽然不应该插手上司的感情生活,但是,作为好友,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被人伤害,尤其是他有能力阻止的时候。

“大半夜的不睡觉,一个人在这里笑什么?”

身后传來疑惑的声音,林涵脸上的笑容一敛,转过身子,看着粉衣白裳的少女,不知所措。

他知道拓跋云若现在对君天遥的观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他的事情,但是,他又不想要骗她,呐呐无言的样子,有些可笑。

拓跋云若嘴角的笑容渐渐冷凝:“是关于他的事情,是吧!”

肯定句,而非是疑问句!

“算了,你不想说,我更不想要知道!”

冷冷地一甩袖子,拓跋云若走路生风,背影匆匆地离开,从后面的角度看,那微微耸起的肩膀,让林涵想起了少女在他怀中痛哭的样子。

紧上前几步,捉住女子的双肩,在拓跋云若的挣扎不休中,林涵苦笑着:“好了,反正不是什么正事,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便是!”

“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男子的指尖挑起女子的下颔,向着女子紧闭的眉眼抹去,啪的一声,林涵的手被重重击打。

“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君天遥的一条狗!我的心思用的着你猜测?”

拓跋云若恶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唇,睁大了水润的眸子,看着林涵脸色刷白的样子,她却更加倔强地挺直了腰背!

林涵叹了口气,用手捂了捂自己的额头,似是无奈,似是宠溺的样子:“好,我不是东西,只要你高兴,随便你怎么说!”

他发现,自己果真栽了进去,明明应该愤怒的,明明知道拓跋云若这几日对自己和颜悦色只不过是想要打探君天遥的隐私,不论是爱是恨,总是和他这个局外人无关的。

既然非要插手进去,那么,便要承受这些伤害的言语行为,便当是先提前适应吧,毕竟,他不想要放手。

林涵想的清楚明白,却在拓跋云若蓦然流淌而下的两行泪珠中,慌了手脚:“你,你这又是怎么了?我不是东西,我不该惹你伤心,你打我骂我随意,别再哭了行吗?”

拓跋云若无声的流泪,开始成了有声的抽噎:“打你骂你有用吗?你凭什么还以为我会在意那个人的任何事情?是,我是哥哥送过來的,我是想要知道君天遥更多的底细!可是,我也是堂堂的公主之尊,若不是我自己喜欢,哪里会上赶子送上去被人嫌弃猜疑!”

“第一眼看到他,我就觉得他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男人,我想要留下來,有错吗?”

“都是你们这些男人的错,混蛋,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留下我!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

拓跋云若哭喊着,十指成拳,狠命地向着林涵的胸膛锤去,咚咚,咚咚,少女粗通武艺,发泄似的几拳,于林涵根本便无关痛痒,可是,他却觉得苦涩难耐。

“我也是有心的,那一天,我那么高兴,他第一次邀我上街,那一天,我那么痛苦,他任由我被恶人劫持!”

“混蛋,他是个混蛋,等哥哥來了,我一定要让哥哥替我教训他,喜欢男人的混蛋!”

拓跋云若咒骂着,她的脸色,一阵激动的涨红,胸脯急剧地喘动着,眼看着便要憋过气去。

“对,他是混蛋,他喜欢男人,所以,云若,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你们本來便沒有可能,你以后一定会找到比他更动心的男人,沒有谁离了谁便过不下去的道理!”

林涵更是急的团团转,更加抓紧女子的肩膀,让那张被泪水浸湿的容颜,染透自己的衣襟,温热的泪水,透过衣衫,一点点浸染肌肤,入骨,入心。

林涵不断地哄着拓跋云若,嘴里胡乱地安慰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承诺了些什么东西,可是,他却不想要将怀中的人推开。

良久,月上枝头,拓跋云若的哭声终于停顿,心情平复了很多,积压的很久的伤痛终于缓解了些,却发现自己被紧紧地拥在男人的怀中。

“你做什么?”

有些慌乱地推开了男人,拓跋云若羞恼的厉害。

林涵收起眼中的伤痛,笑的毫无异样,大大方方地抻开双臂,展示着自己胸膛间的湿痕:“我方才在做某人的树洞,衣服都被毁了一件,这便翻脸不认人了?”

拓跋云若重重地哼了一声,掏出手帕,擦拭着自己红肿的眼睑:“男人沒一个好东西!”

“喂!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呀,再说,少主不是坏人,他只是还沒有遇到让他心软的人而矣!”

“我就不一样了……”

拓跋云若将沾满了涕泪的手帕往林涵怀中一甩:“现在,去找你的好人少主!”

林涵哭笑不得地捻起黏糊糊的帕子,丢也不是,放到怀中也不是,在看到拓跋云若气冲冲跑走的身影后,笑着点了点头,起码,有活力多了。

那天晚上,某人还是小心地将帕子拎了回去。

书房透出的点点火光,与柔和的月光相融合,将君天遥临近窗边的脸颊,渲染的越发辉煌,于暗夜冷寂中,别样的华丽:“看來某人真的是完全陷入爱情中了!”

摇了摇头,将支撑木窗的枝条轻轻别下,清风恋恋不舍地离去,君天遥双手十指交叉,撑在下颔处:“饵已经都撒出去了,贪狼,接下來的便看你的了……”

“少主放心,属下定然完成任务!”

贪狼看着君天遥,觉得有些可笑,这个男人,居然连林涵都防着,他的人生,还有什么趣味可言?只是,他不会去妄加揣测。

“只是,属下接下去的行动,若是不小心伤及某些人,不知少主会否难受?”

贪狼很理智,口中却蹦出了刺人的话,不受自己控制的,他想到了暗无天日的牢房中,那空**破碎的丹田,那仿佛在等死的男人。

“我既然选择你來做这件事情,便是将所有结果都做好了接受的准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尽管做事,我信你!”

任何做人下属的,听到上司说出这样的话,都会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吧?贪狼却觉得可笑,唇角都忍不住勾起一个弧度,什么信他,他不傻,若说在林涵和他指尖选一个相信的人,谁都不会选他的,估计这一次,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黑锅背定了。

君天遥抬眸一笑:“是不是觉得想不通?宁愿用你,也不愿意用林涵?”

贪狼的桃花眼一眯,掩去戒备的光芒,君天遥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他颇为难受,难道他知道了什么?手,不由自主地向着腰间探去。

“你最好别动手!你是个难得的人才,我还不想要因为一点小小的误会,而失去你这个得力的属下!”

君天遥笑眯眯的,更加舒缓了全身的肌肉,那肆意慵懒的样子,似乎在享受着这场谈话,而不是用气势压制着贪狼。

贪狼的手慢慢地放下,与男人对视,对方不变的笑容,还有似乎全身都是破绽,又因为不知该从哪里先开始下手,导致毫无破绽的慵懒姿势,他选择了放弃,他现在,根本便不是君天遥的对手。

“是!我担心狡兔死,走狗烹!”

痛痛快快地承认,贪狼既然沒有刻意掩饰与阿弃的交情,就不会相信君天遥会真的信他。

君天遥站起身子,几个步落间,走到了贪狼的面前:“这件事情完结后,我会放你自由!”

“属下生为神教之人,死为神教之鬼,从來沒有不自由只说!”

“带着他离开!”

君天遥还是笑着,眼底,却是一缕寒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