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凌儿,你怎敢!”
三皇子妃整个人僵住,舌头像是打结,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谢清书呼吸一窒,快步将人扶起来。
“不要淋我!本殿只是过来讨点吃的!不要这么对本殿!”
年仅八岁的太子瘦弱的和沈砚舟一般大小,蜷缩在地上呜咽,不断挥开谢清书的手。
谢清书深吸口气,柔声道:“你想吃东西,直接进来就好,屋里准备了很多糕点,敞开了吃。”
“身上湿的有损身子,换一身衣裳,可好?”
因着有沈砚舟和赵景逸两个孩子,倒是不愁太子没有衣裳穿。
“好,好!”
太子显然被吓到,一双眼一直看着地面,颤抖着声音点头。
自从皇后被半年前的刺杀案波及,压入冷宫被废又被杀,太子便很少出现,目前场上唯有谢清书和三皇子妃见过太子,加上她们惊愕之下声音小,没有几个人听清。
此刻看到谢清书对一个落魄的乞丐这么好,为了巴结三皇子妃,嘲讽道:“永昌侯夫人可真是好心,什么人都放进来!这乞丐要穿谁的衣服?总不会是世子的吧!”
“简直贻笑大方!”
“啪!”
那女眷话音未落,三皇子妃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那女眷呆呆地瞪大眼,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大气不敢出。
“这是怎么了?怎么闹成这个样子?”
温芷兰急匆匆的跑过来,看到沈砚舟和魏六凌脸上全是淤青,吓的惊呼,眼睛直勾勾盯着谢清书怀里的太子,厉声道:“嫂嫂你怎么能如此不辨是非!这个乞儿把两个孩子搞成这样就是罪魁祸首,你竟然还要请他进来吗?来人,还不快把那个乞丐赶出去!”
温芷兰快速下令,采薇瞥了一眼四周,没有人敢动。
温芷兰面上露出难堪,还不放弃,眼尖看到院门口准备进来的沈时宴,扑了过去。
“表哥!这乞丐惹到了小公子和舟儿,两个人为他大打出手脸上都挂了彩,嫂嫂竟然要将乞儿带进府里......三皇子妃和诸位贵人都在呢。”
温芷兰压低了声音,咬着唇咳嗽,好一副病中也关心侯府的形象。
沈时宴蹙眉,大步朝院子里走,目光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十几名打手凶狠的站在一旁,采薇怒目而视,三皇子妃脸色铁青却没有看他像是在害怕什么,六凌公子张牙舞爪的瞪着沈砚舟,自己的儿子不甘示弱瞪回去,两人脸上青青紫紫极为难看!
闹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谢清书!你如何管的家!公子和舟儿脸上的伤势你不管,围着一个乞儿做什么?”
沈时宴气恼得很,这若是得罪了三皇子,他本准备走三皇子的路岂不是行不通?
“嫂嫂也只是心软,不是不顾全大局,不在乎侯府形象,不在乎孩子,表哥您莫要怪罪!”
温芷兰跟在沈时宴身后追着开口,声音越柔,沈时宴心底的火气越大。
“谢清书,把这个乞丐赶出.....”
大步走到谢清书身边,沈时宴一把拉开她,厌烦的看过去。
那瞬,整个人僵住。
“殿.....”
“侯爷,还要将这个孩子赶出去吗?”
谢清书一字一句的开口,眼底涌上怒气。
太子在侯府出事,永昌侯府可要担责!
沈时宴瞳孔疯狂颤动,膝盖发软,尤其是看到太子身上那件金丝蟒袍滴着黄色的水,浑身紧绷,差点栽下去。
三皇子妃不忍目睹,撇开了眼睛。
“采薇,命人去烧热水!”
谢清书冷声开口,采薇恭敬退下。
谢清书凉薄的看着沈时晏,嘲讽道:“提醒侯爷一句,半年前开始至今,侯府管家之人可不是我!”
便是陛下怪罪,也和她谢清书毫无关系!
倒是侯府让一个表小姐夺了主母管家权,宠妾灭妻都算不如,白白打她谢清书的脸面,陛下怪罪,沈时晏罪责难逃!
沈时晏脸色极为难看,却不知该说什么。
眼看谢清书就要带这个孩子去房里,温芷兰急了,她不知沈时宴为何不动,挤出笑道:“表哥,若是要救助乞丐私下即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合适.....”
“闭嘴!”
沈时宴怒喝,温芷兰脸色一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表哥竟然——吼她!
“温小姐,今日没发生什么,永昌侯夫人心善,赏花宴普天同庆带几个孩子吃糕点正常的很,莫要再无中生事!”
三皇子妃靠近了温芷兰,掐着她的胳膊凄厉的开口。
温芷兰惊骇的瞪大双眼,却不敢呼痛,十分不理解的看向四周。
她想不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没有发生什么?皇子妃,此事你最好给大家一个交代!”
谢清书双眸锋利的看过去,三皇子妃浑身一怔。她和谢清书达成默契,谁也没有第二次提起太子的身份!
被三皇子的儿子淋了尿,这对太子的名声不利,谢清书是为太子威名。
而三皇子妃,是为了三皇子府和自己的性命!
自己的儿子,哪怕是记名的儿子,当众欺辱太子便是教导不严的死罪,她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被砍!
哪怕陛下不喜太子,太子也终究是太子,一国储君!
众目睽睽欺辱储君,视为谋反!
莫说三皇子的前途,就说他们还能不能做这个皇子都不知道!
更不要说这对夫妻都期待的至高无上的位置.....恐怕彻底和他们无缘!
“放在寻常百姓家,侄子羞辱叔叔也闻所未闻!皇子妃,若是给不出交代,其后果谁也不能预计!”
谢清书哄着太子跟她走,漠然的扫了一眼魏六凌,径直从人群中走过。
“永昌侯夫人莫不是疯了?竟然敢这么和皇子妃说话!这不过是一个乞......那是,金丝蟒袍?”
女眷们嘴巴张开,眼睛看向魏六凌,面露惊恐,顿时讳莫如深,低下头看着脚尖,浑身发颤。
她们没见过太子,可她们认得太子才能穿的蟒袍!
方才离得远,太子身上的衣袍又被搞得脏兮兮的,她们没认出来,靠近了这一看,几乎要了她们半条命!
亲眼见到这样的场景,她们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清书已经是明晃晃的要求三皇子妃给个处置,她的眉眼透出纠结,她不想在谢清书面前落下风,可现在......性命攸关,她不得不服从!
三皇子妃最终拎起魏六凌,沉声道:“来人!鞭笞十下,现在执行!”
“母亲!你要打我?就为了一个.....啊!”
魏六凌口里的乞丐还没出口,三皇子妃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我是皇长孙,你怎么敢打我!”
魏六凌捂着脸愤怒的瞪着她,三皇子妃再忍无可忍,朝丫鬟呵斥道:“还不动手?”
“你要在永昌侯府打我?下我面子?父亲知道吗!”
魏六凌在小厮手里不断挣扎,咬牙切齿道:“沈砚舟有什么了不起!你竟然帮着他!你还是不是三皇子妃!”
“爹!我要爹!”
“这院子怎么回事?永昌侯府赏花宴赏的究竟是什么?”
毒蛇一般阴毒的声音从正厅响起,众人纷纷看去,慌忙跪下。
“见过三殿下!”
“父皇常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侄儿伤了侯府世子,理当受罚,皇兄莫要徇私。”
温润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谪仙一般的人进来,环视四周,唇角扬了扬,风度翩翩。
“你打了小世子?”
魏长峋看向魏六凌,沉声问道。
魏六凌不可一世的抬起下巴,“是他先动手!我还手打了他!”
“爹!我疼!”
魏六凌挣脱开朝魏长峋跑过去,讨好的拉着他的衣袖。
魏长峋面色一沉,赫然将他推到地上。
“来侯府做客,岂容你放肆!鞭笞十下怎么够!”
魏长峋深深看着谢清书屋子的方向,舔了舔齿尖,慢悠悠道:“三十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