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江茵下了车,还没从明时毓突然宠溺的语气中醒过味儿来。
这男人在干什么啊!
明明就是他舅舅的事,他上些心那不是应该的嘛!
怎么说得好像对自己有求必应一样。
江茵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
之后的两天,江茵一直待在康和的院长室。
她反复翻看着宛长林的病历和近期最新的检查结果。
几乎把他肌肉骨骼的每个细节都刻在了脑子里。
她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只要让她进去手术室,无论周若兰在手术中有任何差池,她都能随时接手这台手术。
可一直等到第二天的傍晚,无论是宛家,还是明时毓那边,都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叩叩——”
院长室的门被敲响,江茵立即收起了宛长林的病历资料。
“请进。”
江茵扬声开口,就看见院长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康和的院长也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要回办公室还得先敲门。
“江医生,还没走啊。”院长笑容依旧和煦。
“啊?好。”江茵看了看时间,“抱歉,我没注意。我这就走。”
“不急不急,”院长见她起身,连忙摆手,“我上来是想跟您说一声,陈总助来电话说明总一会儿就到,特地让我留您一留。”
“明时毓要来?”江茵拿出电话,看了一眼消息。
果然有一条他发来的消息。
“好,那我在这儿等他。”江茵还是让出了办公桌。
起身坐到了会客的沙发上。
约莫过了半小时,江茵的手机震动起来。
江茵起身下楼,特意乘了员工电梯直接去了地下车库。
“安排得怎么样?”江茵刚坐上车,就急忙开口询问,“能让我进手术室吗?”
话音落地,江茵目光灼灼地看着身边的人。
而明时毓只是薄唇微抿,没有开口回答。
沉默了两秒后,明时毓轻轻摇了摇头,
“进不去。”
江茵眼里的光慢慢熄灭,喃喃道,“怎么会……”
明时毓握住她的手,“手术名单是固定的,就连为了防止有人临时出状况而备选的人员都是‘上面’层层筛选过了的。”
“连大舅出面,都没能把你替换掉名单里的人……”
“嗯,”江茵点了点头。
她见明时毓眼下乌青,应该是为了这件事连轴转了两天。
江茵反手回握住他的大手,安慰道,“可能也是我多想,既然手术团队的选择这样严苛,小舅的手术一定会没问题的。”
明时毓垂眸看着勾在自己手背上的葱白指尖,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上次给爷爷病情突然恶化的时候,江茵也是这样主动握住了自己的手。
从小到大,明时毓一直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完不成的。
为数不多的几次心慌无措中,似乎都是江茵站在自己身边,给自己力量。
而她也确实,总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明时毓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屈起拇指,摩挲了两下江茵的手背。
片刻后,他继续道,“你可以跟我一起,作为家属到手术室隔壁观摩。”
“这样也好,至少离得近些。”江茵再次用力握了握明时毓的手。
次日一大早,江茵就被明时毓的车接上,直接去了康和。
他们刚到没多久,宛家的人也浩浩****地一齐到了医院。
“宛爷爷,宛奶奶,”江茵起身迎了过去,“宛阿姨,这边坐吧。”
宛清容扶着二老走进观摩室,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身材高大,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
江茵只在婚礼上远远见过他一面,是明时毓的大舅舅,宛东林。
江茵有些拘谨,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只能小声地喊了一句,“首长。”
宛东林点了点头,没有计较江茵的称呼,就越过她站到了单向玻璃前面看着手术室。
明时毓安顿好外公外婆,走到江茵身边拉起了她的手,走向宛东林。
“大舅。”明时毓开口道,“小舅的手术还有一会儿才开始,人还没有推来。”
宛东林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回到休息区坐了下来。
“爸,妈,你们别紧张。”宛清容还在低声安慰着两位老人家,“长林的手术一定没问题的,你们可别情绪太激动自己先倒下了。”
“好,不紧张。妈一点儿也不紧张。”宛老夫人附和着自家女儿,眼神却一直忍不住往手术室里瞥。
宛老爷子和宛东林坐在一起,两个人都是面色严肃到可怕,简直想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突然,观摩室的门被推开。
宛向军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二叔的手术开始了吗?”
“冒冒失失!像什么样子!”宛向军话音刚落,宛东林的呵斥就已经接了上来。
“不是你半路让我下车回去拿东西嘛。”宛向军嘟囔了一句,撇了撇嘴。
宛东林面色一黑,刚想继续呵斥,就被宛清容开口打断了。
她朝着宛向军招了招手,“没有开始,你快过来坐下歇会儿。”
宛向军立刻跑到宛清容身边坐下,躲自家老爹远远的。
半晌,宛向军喘匀了气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宛清容,“姑妈,外公的药。”
宛清容接过,随手放进了包包里,低声对他说,“你爸今天也紧张,你一会儿少说话。”
宛向军不满地嘟囔道,“二叔做手术,我也很担心啊。”
宛清容敷衍着点了点头,“姑妈知道。”
见她没心思搭理自己,宛向军悄悄挪了挪屁股,蹭到了不远处的江茵身边。
“你怎么也来了?”宛向军凑在江茵身边,小声问她。
“我也担心手术,”江茵也往他耳边凑了凑,小小声地回答,“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坐在这儿看看也心安。”
“真够意思!”宛向军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肩膀,“你怎么没跟我说,我去接你。”
“用不着你接。”
明时毓的声音从二人头顶响起。
一片阴影笼罩在正在说小话的二人身前,宛向军和江茵同时抬头。
明时毓蹙着眉,看着肩膀挨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两个人,一阵牙痒。
他毫不客气地拎起宛向军,丢到旁边的座位上,自己则挤到了二人中间。
“她是你嫂子,自然是跟着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