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茵看向明时毓,不知道他这莫名的怒意到底从何而来。
似乎每次自己提起他的孩子被他听到,明时毓就总会变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江茵没有理他,她不想当着明爷爷的面跟明时毓争执吵闹。
既然他这么抗拒自己接触他的孩子,她一个外人,也只能尽量避嫌。
“我在问你!”明时毓却没有领会到江茵息事宁人的态度,反而走近了些,带着迫人的气息,追问道,“你是用什么身份,在可怜他?”
“明时毓,”江茵心中也浮现一丝恼意,“我只是想尽一个医者本分,对你的儿子没有半分恶意。”
“你真的没必要这样防备着我!”
“我的儿子?”明时毓眼底幽深,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他拉起江茵的手腕,将她从凳子上拽了起来,“难道跟你就没有一点关系吗?”
江茵有些错愕,随即甩开了明时毓的手,“你发什么疯!碰到爷爷的针了怎么办!”
江茵呵斥完明时毓,连忙回身查看明老爷子的情况,确认没事之后,才满脸不悦地看向明时毓,“如果明总愿意把小少爷的病交给我,那自然就与我有关系。”
“如果明总不愿意,我自然也不会随意插手你们的家事。”
江茵的话说完,重新坐回了明老爷子的床边。
明时毓看着她的侧脸,眉心收拢,仿佛在仔细琢磨着江茵话里的意思。
他还想开口,却被明老爷子出声打断,“臭小子,怎么跟茵茵说话呢!整天就知道惹媳妇生气,等我起来了看我不敲你一拐杖!”
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被明老爷子一打岔,稍稍回暖了些许。
江茵随手搭着明老爷子的脉,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片刻后,江茵微微笑道,“爷爷不用急,以您的恢复情况,要不了多久,就可以下床抽他了。”
明老爷子面露惊喜,“真的?我多久能下地?”
江茵略沉吟了一下,“大约还有两周吧。”
“现在给您行针,您已经不会昏睡了。这就代表您的气血亏虚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
“这次针灸结束,可以停针调养一段时间。过些日子,我再根据您的恢复情况,修改方案。”
江茵虽是看着明老爷子,但话里依旧是交代着明时毓,“我给您的那盒益气丸,效果比较温和。每月一丸,坚持半年,就可以改成每半年一丸。”
“好好。”明老爷子和善地笑着,顺便横了明时毓一眼,“你都记下了吗?”
明时毓冷着脸点了点头,直到看到明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眼色后,才开口,“我的药还没换。”
江茵闻言一顿,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跟明时毓独处,“爷爷的针我得看着,你让人把换药的东西拿过来吧。我在这儿给你换。”
明时毓没有出去叫人,反而走到旁边坐了下来,“那我等你忙完。”
还能这样?!
江茵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思索片刻自己起身出去拿药箱。
她怎么说也在明家老宅住过几年,这些东西放在哪儿她还是知道的。
前提是,没有别人换过位置。
明时毓盯着江茵离开了卧室,目光未动,开口却是问向明老爷子,“您为什么要打断话题?”
明老爷子余光瞥向他,“我刚才听茵茵话里的意思,似乎对珩宝的情况一无所知。我觉得这里面有误会,你先再去查查当年的事,我们再做决断。”
“误会?”明时毓声音无波,“我之前问过周医生,她说江茵遗弃珩宝之后,再也没有询问过他的近况。”
“或许,她以为那个孩子,早就死了。”
“那就去查那个周医生。”明老爷子肃声道。
他活了这么大的年纪,称得上阅人无数。
他始终不相信,茵茵这孩子会做出这种事。
*
从明家老宅出来,江茵直接回了家。
她收集了一些关于往届“悬壶义诊”的消息。
又调查了凉城的环境地貌,风俗习惯,根据那里的常见病症,翻出从师父那搜刮来的医书,仔细地研读了起来。
这一看就是一整个下午,直到窗外的光线变得昏暗,她才想起来开灯。
江茵揉了揉脖颈,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望着窗外放松眼睛。
果然,相比起江氏这些蝇营狗苟的争权夺利,她还是更喜欢沉浸在学术的世界里。
如果可以,她只想安安稳稳当一个医生,一个研发人员。
研究疑难杂症,研发新品药物。
“叩叩——”
“小姐,还在忙吗?”冯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江茵猛地回神,“没有,怎么了?”
“晚饭好咯,可以下楼吃饭了。”
“好!”江茵扬声应下。
长舒了一口气,江茵重新打起精神。
想想楼下的一大家子,江茵脸上挂上一抹浅笑。
她现在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她可是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呢!
饭桌上。
晚晚正神采飞扬地给珩宝讲述着,自己白天横扫易风堂的壮举。
“哦~~!”
“哇~~~!”
“姐姐好厉害~~~!”
珩宝毫不吝啬地赞美,小脸上挂满了羡慕。
晚晚被他吹捧身心舒畅,心里暗道这个弟弟真是比昭昭讨人喜欢一百倍!要不就别换回来了吧!
她笑眯眯地抬手揉了揉珩宝的头发,“还是你乖。回头等你放假,姐姐带你去武馆玩!”
“真的吗?”珩宝眼睛都亮了几分,转头望向江茵,“妈咪,我也能去吗?”
江茵盛了碗汤,放在珩宝面前,温柔笑道,“当然可以啊。”
江茵知道自家儿子因为自小身体的原因,一直没有办法参与剧烈的运动。
小的时候,江茵带着两个宝贝去游乐场。
昭昭看着晚晚和别的小朋友在游乐场跑跑跳跳,自己只能坐在旁边抱着数独游戏一个人玩。
虽然他从来没有跟自己抱怨过,可江茵看得出来他眼里的羡慕和失落。
这些年她费尽心思调养儿子的身体,虽然还是不能参加什么剧烈运动,但至少不会因为平时简单的跑跳而诱发哮喘了。
“谢谢妈咪!”珩宝开心地应了一声。
江茵看着自家儿子开心的小脸,有些愣神。
这些天,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明家寿宴上那个小卷毛。
虽然上午已经吃了明时毓的闭门羹,可她还是忍不住想了解那个孩子的病情。
“昭昭,”江茵回过神,借着盛汤的动作,不经意地开口,“你在沈家有没有见过嘟嘟的哥哥?”
珩宝刚舀起一勺汤放进嘴里,突然听到妈咪提起自己,吓得呛住,猛烈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