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在。”◎

贺延臣这才发觉, 她好像情绪很低迷,不由得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该提起这个话题,但她的话虽然只寥寥几句, 也基本证实了他的猜测。

“我知道的就这些, 我甚至不知道他们的模样,记忆中也没有他们的声音。”

“抱歉。”

姜予安笑着摇摇头。

“予安!”门口齐凤铭突然冒出来喊了她一声, 打破了这氛围,她扒着门框,往里探脑袋。

“贺大人也在。”她看着姜予安,挤眉弄眼的,好似发现了什么。

姜予安无奈地笑, 朝她招招手叫她进来:“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出去打鸟, 没想到贺大人在……等会你有空了来找我就行!”齐凤铭嬉笑着说道, 她站在门口,没过去。

“那便去吧, 我还有公务要忙,先回去了。”贺延臣把茶杯放下, 起身道。

姜予安随即喊云苓拿了一盘槐花糕和一罐槐花蜜装进食盒递给贺延臣, 他接过:“若是去的话注意安全, 不要往林子深处走。”

姜予安点了头:“嗯。”

“放心吧,我自会照顾好予安的。”齐凤铭走进来, 搂着姜予安的肩。

贺延臣看了一眼齐凤铭没规矩地搂着她肩膀的手, 嘴唇微动,到底是没说什么。

“那我先走了。”

姜予安把他送到门口, 贺延臣走远了还能听到齐凤铭的声音。

“予安, 我也想吃槐花糕。”

“等会给你也带一些, 还做了一些槐花蜜。”

贺延臣瞟了瞟手里的食盒, 感情也不只是他一个人有。

“走吧,和我打鸟去!”

“我不太会这些。”

齐凤铭大概五六年前才跟着骁勇大将军回京,之前一直在边关,性子野,玩的东西也不是女子爱玩的,姜予安一些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都是齐凤铭带着她玩。

“就是拿弹弓……哎呀很好玩的,我教你!”齐凤铭拉着她往外跑。

两人去了行宫附近的林子里,齐凤铭手把手教姜予安怎么用弹弓,两人玩疯了,姜予安跑的满脸通红,累的满身都是汗才坐下歇会。

“予安,萧禾要定亲了。”齐凤铭擦了擦脸上的汗,和姜予安说道。

“三公主之前不就已经相看过了?刘太傅的嫡孙?”

“对,就是他,长得倒是文质彬彬的。”齐凤铭说道。

“想必是个好的,那你呢?和那个副将如何?”

齐凤铭闻言,捧着脸,难得的小女儿姿态:“我和我爹说了,我爹说再看看,过段时间再说。”

她话锋一转,又说起姜予安:“之前我觉得你和那个白崇还挺相配的,但你和贺延臣定亲之后,我感觉你和贺延臣在一块比和白崇在一块好像更自在一些。”

“算是吧。”姜予安想到两人,点了点头。

她和白崇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有些陌生的,白崇不信她也很正常,很多想法他和她也并不相符,只不过相比起其他男人来讲,白崇好许多罢了。

但贺延臣对于姜予安,两个人因为寒音寺事件的缘故,和他有种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贺延臣和白崇不一样,他很强势,但给她的感觉却是虽然强势,但进退有度,这样的相处,让她更舒服一些。

“你和他进展如何?”齐凤铭笑着追问。

姜予安哪好意思说,站起身往行宫那边跑,齐凤铭笑着起身追她,两人却在转弯处遇到了陈湉。

她身边还有个婢女模样的,陈湉背对着她们,不知道在和那婢女说些什么,她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立马住了嘴,手挥了挥,那婢女赶紧退下了。

陈湉看了姜予安一眼,笑了笑:“姜姑娘。”

姜予安微微挑眉,这陈湉一直觉得她抢了她的男人,怎的这么好脸色和她打招呼。

但既然如此,她也不会给她个没脸,微微颔首。

陈湉却笑的更开心,扭身回了行宫。

“她笑的怎么这么瘆人呢。”齐凤铭小声道。

“不用管她。”姜予安说道,心里却觉得不太对,但也没想通关窍,“回去吧,洗漱一下就要参加晚宴了。”

“也好。”齐凤铭把玩着手里的弹弓,挽着她回去,把她送回住处,才回了骁勇大将军那边的院子。

姜予安玩的出了一身汗,云苓和白芷伺候她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外面就有人来催,说是该出门了。

她跟在永安侯和林氏身边,坐在姜莫鑫下属位置,中间点了篝火,上面烤着皇帝白天猎回来的那头鹿。

他们的位置离皇帝挺远的,只能看着皇帝的动作,他站起来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众人行礼,姜予安他们也跟着行礼,又说了几句,皇帝又举杯,他们也自然跟着举杯。

一时之间,姜予安甚至觉得有些荒诞,坐在后面一些的人根本听不清皇帝说什么,却也跟着应和,假装听到了,甚至还有些人一脸圣上说得对,受教了的表情。

夏季本就炎热,中间还烤着鹿,姜予安有些出汗,她和永安侯没什么可聊的,林氏更是一句话都不和她说,姜莫鑫估计也是被教过,只和她打了个招呼,也不怎么和她说话。

姜予安自然也乐的如此,对于他们,她也懒得应付。

宴过半,贺延臣亲自过来,要带她去见太子,没人和她说话,姜予安正兀自吃的开心,他过来的时候,她脸颊还有些鼓鼓的。

姜予安见他来,站起身,抓紧咀嚼想咽下口中的食物。

周围人一应满脸笑容和贺延臣见礼攀谈,贺延臣只点了点头,他走到姜予安身前拿出帕子,动作极其自然地给她擦了擦嘴上的油光:“不急,慢慢吃。”

那么多人都看着,姜予安闹红了脸,赶紧咽下,接过云苓递来的茶漱了漱口,袖子遮着吐在了痰盂中。

“我好了。”

贺延臣点了点头,到底是和永安侯说了一声,永安侯哪有不同意的,只管点头。

太子在最前面,贺延臣的位置离的不远,圣上已经回去歇着了,大家也更放的开,他们到的时候,太子和四皇子正在明里暗里打嘴炮。

“参见太子殿下。”二人行礼,又转头和四皇子行礼。

“这便是表弟妹?”太子笑道,“窈窕淑女,果然般配!”

太子妃此刻竟站了起来,走近他们,笑道:“上回本宫言重了,都是一家人,妹妹勿怪。”

第38节

她说的是上回在工部侍郎府的事情。

说着拔下了头上的掐丝紫金飞凤玉翅簪,不由分说给她簪上:“这簪子衬你。”

“谢太子妃赏赐。”都簪上了,自然不好再拿下来,姜予安只好谢过。

四皇子妃见状,哪能落了下风,登时便摘下手上的珊瑚手钏,满脸笑容:“妹妹姿容绝色,这珊瑚手钏最是衬你,第一回 见,便当见面礼,日后可要多走动才是。”

既然被迫接了太子妃的簪子,便不能不接四皇子妃的手钏,反正她们乐意给,姜予安行礼:“谢四皇子妃。”

来来往往又寒暄了几句,贺延臣便带着姜予安告退了,本就是走个过场。

刚刚的事两人心照不宣,既然和贺延臣定亲,这些事情是随之而来的,不管是朝堂后院,还是党争危险。

这回太子妃和四皇子妃两人在送她东西上较劲,她都接了便等于都没接,两人谁也没落着好,倒是被她捡了个便宜。

“要不要吃鹿肉?”走到贺延臣的位子上,他问道。

刚刚他就看见了,皇上打的鹿姜予安并没有分到,那装鹿肉的盘子都是一样的,就摆在姜莫鑫的桌案上。

那只鹿才多大,就算是分也不够分的,永安侯府就分到两块,永安侯一块,姜莫鑫一块,她自然是没有的。

不过对于她来说也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她也不甚在意这些。

不过贺延臣问了,她也还挺想尝尝的,就点了点头,贺延臣见状微微勾唇,心道却不知她还是个爱吃的。

他弯腰端起了桌案上的鹿肉,整整一盘,还热着,贺延臣只吃了一块:“走吧,我给你拿过去。”

姜予安本想着只吃一块尝尝味道便罢,没想到他直接把那一盘都端起来了,赶紧拉住他的胳膊:“也不必这么多,我尝一块就行。”

贺延臣闻言,也不强迫,扭头让成一取筷子过来,然后递给她,姜予安夹了一块尝了尝,确实美味。

“好吃?”

姜予安点点头。

不少人看两人的动作,陈湉的眼睛都要黏在贺延臣身上了,微微攥了攥手帕,扭头看了一眼正给各位贵人倒酒的婢子。

贺延臣把盘子放下,将人送回去:“等会宴席结束,带你去逛逛行宫,如何?”

“好。”

她第一次来,听说行宫景色极美,贺延臣带她逛自然是好的。

“那等会在椿光亭等我。”

椿光亭离贺延臣住的地方不远,离瑶光池更近些,本身去瑶光池就是要经过他住的地方,那些个官员和他攀谈,脱身要费些力气,便让她先等他。

姜予安乖巧点头。

贺延臣看着,和上回端午节,她给他戴五彩绳那天一般,心有些痒。

他手指微微摩挲了几下,没有多说别的,送她回去坐下就回了自己的位置。

恰好有婢女刚给他的杯子添满酒,贺延臣拿起酒杯要喝,想降降心里突如其来的火气,凑到嘴边,却微微蹙眉。

这个味道……

他不动声色地假装抿了一口,瞥了一眼那个刚刚给他倒酒的婢女,给了成一个眼色。

成一跟随他多年,心下了然,盯着那个婢女,待她倒完酒退下,立刻拿下了她,悄悄送回了贺延臣的院子,看管了起来。

那厢姜予安坐回位置,基本已经吃饱了,便没有再用,只喝了两小口茶,没一会宴席结束,她去了椿光亭等贺延臣。

这个季节已经是炎热非常了,在宴席上姜予安就出了一身汗,到了椿光亭坐了一会,越坐越热,她拿出帕子擦了擦汗,脸上红晕满满,心想道怎的这般热。

等了半盏茶的时间,远远的总算来了个人影,姜予安以为是贺延臣,站起身走到亭子口迎他,感觉腿都有些软,心想大概是坐久了乍站起来的缘故,抬头看去,没想到来人竟是五皇子!

五皇子看着像是喝多了,走路也摇摇晃晃的,这椿光亭此刻一个人都没有,姜予安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四周,打算回避。

结果五皇子倒是眼尖,嘴里大喊着美人,三两步进了椿光亭,拦住了姜予安的去路。

姜予安被他突然凑近的脸吓了一跳,腿更软了,她满身的汗,甚至还有些迷瞪,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强行拉回了心神,扭身就跑。

五皇子要拽她的袖子,嘴里大喊着美人别跑,还有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她跑得快,袖子从他手里溜走,五皇子没抓住,见她跑了,还以为她在和他玩,大笑着追上去。

姜予安回头看了一眼越追越近的五皇子,汗几乎顺着她下巴滴下来,她意识到不对了,皇子们住的地方根本不在这里,五皇子怎么会来?

就算是在夏日,也不该这么热,她不怎么爱出汗的人,坐在篝火旁便罢了,怎的在这里还越出越多了?

姜予安心道坏了,心里急,腿更软,只想着跑到个有人的地方,多多少少能掣肘五皇子一二。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五皇子几乎已经要抓住她的衣服了!

这时,她却一头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闻到味道的一瞬间,姜予安就卸下了力气,是贺延臣。

他估计是跑着过来的,大喘着气,胸膛一震一震的。

贺延臣刚刚才摆脱那些人,也有些燥热,心想这药还怪猛的,他只是假装抿了一口,只沾到点滴,就让他有些心浮气躁。

心里念着和姜予安的约定,怕她久等,匆忙往这边赶,远远的就看到有人在追她,心咯噔一下,怕她出事,多多少少有些后悔,想着在行宫里有他,叫成二留在了京城办事,没有跟在她身边。

看到那幕,怕她害怕,贺延臣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她一头扎进了他怀里,贺延臣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撑着她不让她倒下去,对着五皇子抬脚便踹。

他用了力气,喝醉了的五皇子满脑子就是美人,腿还是虚软的,一下子被踹的飞出去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贺延臣搂着腿软的姜予安,她几乎已经站不住了,他掐着她的腰撑着她的身子:“怎么样?”

“是陈湉和姜予嫣。”她呼气如兰,小声道。

她几乎瞬间就想明白了,今天遇到陈湉,她和那婢女交代的事情,怕就是这个,还有五皇子,不是姜予嫣是谁?

“能站的住吗?”

贺延臣没管是谁做的,现下只想着她是否有事,说完,看了姜予安一眼,还没等她说什么,俯下身抱起她,快步回了他的院子。

成一见贺延臣这般抱着姜予安回来,也有些吓了一跳。

“去拿解毒丸。”贺延臣匆匆吩咐。

他把姜予安放在**,刚想起身拿凉茶给她降热,却被她拽着袖子,他无法抽身。

姜予安的意识有些迷离,最后清醒就是她和他说是谁搞的鬼。

成一拿来了解毒丸,贺延臣叫他倒水,把姜予安扶起来靠在他怀里,捏着下巴给她灌进去。

这是林业研制的药,基本常见的毒都能见效。

没一会姜予安就不出汗了,但体温还是有些高。

“二爷,陈家小姐往这边来了,绕着小路进来,看她的样子,似乎是中了药。”成一小声禀报。

贺延臣把姜予安放在**,把她拽着他袖子的手拉开,姜予安又转头攥着他的手,紧紧的,贺延臣有些无奈,也随她了。

陈湉的目的他猜到了,他本来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想着这是谁干的,脑子里不知道过了多少人,没想到是这般。

他大拇指稍稍划过她的手背,细软温润:“既然她一次两次不知进退,那便不要手下留情。”

“把她打晕,扔回她的院子,我记得有一个对她极为热络,但爱逛花楼的求娶过她,陈太师看不上,这回也来行宫了,既如此,便帮他一把,安排好人,明早记得喊众人去看看热闹,做的仔细点。”他寒声道。

“是。”成一少见他这么生气,心下有些打颤。

贺延臣稍稍探了探姜予安的额头:“陈育德看来是平日里事务太忙,顾不上管束子女,看来应该让他歇一阵子,回家好好看着他女儿。”

陈湉却干出这些事情,子不教,父之过,陈育德不会管,他替他教训,但总得叫他们觉得痛了,才能知道什么是错了。

成一应是,下去办差。

姜予安介于昏迷和沉睡之间,比起刚刚好了不少,但还是有些难耐,抓着贺延臣的手也很用力。

“贺延臣……”

“嗯。”他喉结微微滚动,稍稍俯身凑近她,“我在。”

“热……”

她另一只手要去扯衣服,贺延臣见状赶紧拦住她,攥着她的手腕阻止她的行动。

姜予安一只手被他制住,另一只手就放开了他的,还要扯衣服,贺延臣无奈,赶紧把另一只手也握住。

“不能脱,出了汗会着凉,忍一忍就不热了。”

姜予安被他抓着难受,几乎已经没有意识了,嘴里哼哼唧唧地开始挣扎,贺延臣见她不再想着脱衣物,稍稍松了口气放开她,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这种局面。

没想到的是,姜予安的两只手是不脱衣服了,但却搂住了他的脖子,手就要顺着他的衣领往里钻。

“好凉……”她说着,脸也贴上了他的脖子,在他脖颈处乱蹭。

贺延臣那一瞬间额头青筋都爆出来了,稍稍仰脖躲她,他被迫搂了她满怀,只好先扶着她坐起来靠着他的胸膛,然后把她的手从他衣服里拔出来。

她的手钻进去的那一瞬间,他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浑身都麻,本来他就有些燥热,被她这么几下撩拨的浑身滚烫,不可说的情愫悄然增长。

姜予安不安分,贺延臣都琢磨着要打晕她,又实在下不了手,只好抱着她去了桌边,叫她坐在他腿上,方便他控制,然后倒了凉茶慢慢给她灌。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姜予安温度降下来了不少,昏睡过去了,贺延臣却出了一身汗,他想把她往上抱,怕她滑下去,姜予安的脑袋不自主地从他的肩头滑到臂弯,贺延臣低头时嘴唇刚好擦过她的琼鼻。

贺延臣愣怔了一瞬,抿了抿唇,他身边从没有过女人,包括在身边伺候的,也一直是小厮,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亲密地接触一个女子。

他把她稳稳地抱起,放在**,给她稍稍盖了个被子,起身去了桌边,拿起桌上的茶猛灌了几口,然后站在外面吹风。

待他冷静的差不多,回屋里把姜予安抱起,他们二人说到底还没有成亲,这般不合规矩礼法,他走小路避开了人,把她送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云苓和白芷看自家小姐这么久还没回来,早就着急了,这下看到姜予安竟是被贺延臣抱回来的,赶紧上前。

“晚上多看顾你家小姐,明日我再来。”贺延臣把她放在**,吩咐道。

“是。”

贺延臣回去之后洗漱过躺回**,上面都是姜予安的味道,贺延臣一时间竟有些失眠。

第二日一早,姜予安醒了,昨晚的一切她隐约有些印象,她不想回忆,可都刻在了她脑海里,让她越想越羞愧难当。

她昨天做了些什么啊……

白芷进来,看到姜予安醒了:“小姐,出大事了。”

姜予安闻言,放下了心里那点羞耻:“什么事?”

“陈太师家的嫡孙女,今天被众人看到和一男子……光着身子在**!”白芷小声道,“听说陈太师当场就气晕了。”

姜予安微微蹙眉,是贺延臣?她不太敢肯定。

“昨夜您好像睡着了,贺大人抱您回来的,还说叫我们看顾些,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白芷问道。

他抱回来的?

第39节

姜予安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没事,你先下去吧。”

她想到昨夜,心都跳的有些快了,摸了摸自己的脸,下床倒了一杯茶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