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拜访者 1
?新上任的招标办代主任曹光正的家里来了一位拜访者，此人面含笑意，对待自己的态度极其热诚却不让人感觉拘束，这人正是喜马拉雅公司的强劲对手--圣雪域的穆副总。
从周历难几天前告知穆副总衣墨泽卸任的消息之后，穆副总就开始了自己的公关工作，先是办公室冠冕堂皇的拜会，之后又邀请了喝茶聊天，最终，穆副总如愿以偿的登门拜访，得以来到曹光正的家里，进行深层次的交流。
曹光正是个很聪明的人，从穆副总拜访自己的初次，他就已经心知肚明圣雪域公司的用意所在。而从个人性格来说，曹光正是个有些清高的人，他不太喜欢去跟人深入的接触，但却喜欢以一个观察者的身份来看待事情的进展。
“曹主任，我们圣雪域公司也参与了这次的投标，过两天就是上交标书的最后期限了，知道您原来做过医药企业的老总，所以今天想请您给指点指点。”穆副总的话说明他已经把曹光正的底摸得差不多了，而同时这也表现了他对曹光正的尊重，人们都喜欢被重视和当别人老师的感觉，穆副总恰恰想给予曹光正这种感觉，来博取他的好感，拉近距离。
“穆副总你过奖了，对于你们藏药行业，我可是一窍不通啊，这方面你是专家。”曹光正的回答一方面是自谦，另一方面却是利用这种不温不火的话来探寻一下穆副总到底想要自己给他提供什么样的便利。
说实话，自从国家药监部门某高级官员因受贿被处以极刑之后，医药口的官员们已经变的非常谨慎，大家得到了教训，不该开口子的地方绝对不能松动，否则影响仕途还在其次，弄不好就会让自己身败名裂。
“曹主任，其实藏药行业跟其它医药行业在竞标上没什么不同，无非是价格跟服务，我们圣雪域公司自从进入本省一来，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已经建立起全省的网络了，各连锁药店都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我们的藏药和服务也被很多消费者认可了，所以，这次我们很想在临床的招标方面能给更多的医院和患者服务，所以，想请您多指正，达成我们这个心愿。”穆副总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即向曹光正表达了圣雪域公司的强势，又再次透露出要把曹光正拉到一条船上的目的。
“你们圣雪域公司有这个心思和这样的实力，是老百姓的福气，能提供方便促成合作，我一定会促成，都是办好事吗！”曹光正依然用官腔来应对，只是穆副总听出来，这是该提条件的时候了，曹光正想探探自己的底，到底需要怎么个合作法。
看到鱼马上要咬钩了，穆副总心里暗自高兴，但是面上却表现的很平静，他知道，必须要按照自己的规划，先给曹光正些甜头，后续的工作才好做，就向自己前段时间摆平康康大药房的采购经理冯俊一样，“欲取之，必先予之”。
“今天第一次登门拜访，我没什么好礼品，知道您是个廉洁派，咱们圣雪域公司就送您一副代表藏文化的唐卡吧。”说完，穆副总将手里一副卷轴递了上去，害怕曹光正的拒绝以及不开窍，穆副总又补充说道：“按照藏民族的风俗，曹主任请您仔细的欣赏唐卡的绘画工艺，很多精彩的地方都是画在背面的。”
说完，穆副总便立即告辞了，走出大门之后，穆副总心里暗想：我就不信这世界上还有不吃鱼的猫。
穆副总走后，曹光正微微一笑。自己也算在官场商场打拼多年了，见过无数受贿行贿，见过无数的公关策略，而自己早已变的很淡然了，从骨子里说，自己是个文人，没事喜欢写诗，那是由于自己对于官场商场恶习的一种深恶痛绝，而随着认清社会的越来越现实，曹光正终于觉悟到：自己没有力量去改变整体的格局，但是，在曹光正的心里，却是一直有个原则，要对的起父亲给自己取得名字：光正，光明正大。
曹光正打开卷轴，随着双手慢慢的往两边延伸，那副唐卡越来越清晰地显现在眼前。唐卡上画的是一副藏民族的生活图，有骑在马上狩猎的勇士追赶着野兽、狼群，有妇女正在给小孩哺乳，有穿红衣服的喇嘛诵经，还有众人虔诚的向着寺庙朝拜。
从表面上看，这是一副及其普通的唐卡，但是当曹光正记起穆副总临走时说的“很精彩的部分在画的背面”赶忙把唐卡翻转过来，之间唐卡背面的下方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此唐卡高价回收，请拨打电话XXXXXXXXXXX。
“呵呵，原来玄机在这里呢！我打电话，电话那边一定是穆副总安排的人，当我询问多少钱回收，那人报的价格就是穆副总想送给我的钱数，我直接拿着唐卡去换钱就行了，神不知鬼不觉，我得利，穆副总向我提条件，高明。”曹光正心里称赞道，但很快他又来了兴趣：我倒要看看我这个招标办主任究竟值多少钱，以及圣雪域到底希望我想给他开什么绿灯。曹光正的好奇，让他拨打了那个留在唐卡背面的手机号。
“您好。”接电话的是个中年男人，声音中透着一种醇厚。
“我手中有张唐卡，请问您这里是否回收？”曹光正不想多啰嗦，他知道，既然穆副总设定了玄机，那么后续的一切都应该已经安排妥当了。
果然，那中年男人爽朗的说道：“我这里确实高价回收，您手中是副什么样的唐卡？”
“这个？”曹光正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因为那张唐卡上并没有向国画一样标明了是XX图什么的。
“您看一下唐卡背面的左上侧，有一个用铅笔写的编号，把那个编号告诉我就行了。”中年男人提示道，曹光正顺着他的指引，发现唐卡上确有一个编号，写着0012.
“我的唐卡编号0012.”曹光正报完编号不到十秒钟，对方便说道：您手中这幅唐卡我们的回收价格是两万元，您可以拿着唐卡到英雄山路文化市场的1010号来找我，带好唐卡就行。
“好家伙，这事情还没办，2万块钱就轻易到手，看来我还真值钱，不，是招办主任这个官还真值钱呢！”想到这里，曹光正来了兴趣，下一步就是探探这穆副总的真正用意了。
文化市场是这个城市的文化集散地，众多的经营字画、图书、古玩的店铺密集在一条街上。曹光正来到了英雄山路文化市场1010号，发现那是一家书斋。
“欢迎光临。”走进店里却发现迎接的是位小姑娘。
“我是来卖唐卡的。”曹光正刚说完，小姑娘便礼貌的请曹光正坐，同时闪身进了里屋，不久从里屋走出来一中年男子。
“你好。”中年男子一开口曹光正就听出正是接电话那人。
“我来卖唐卡。”说完曹光正把手中唐卡卷轴递过去，那男子打开唐卡直接翻到背面，并且在写着0012编号的下方用小刀轻轻刮了两下，曹光正用余光看到，小刀刮过之处，显示出一个红色的圆点。
“这事情做得跟地下党接头一样。”曹光正暗自佩服穆副总做事情的细腻，在这种行贿的事情上，自始至终没有人问曹光正的身份，所以，代表其身份的只有那张唐卡，只要唐卡是真的，那么不管是谁来，那么这人一定是跟曹光正及其亲密的人了。
很快的验明了唐卡，中年男人把曹光正也让进屋里，随后说道：“先生稍等，这张唐卡我们回收价格是两万块钱，我这就到银行给您取钱去。”
“不用了，我今天不方便拿钱，改日再来，唐卡先放在这里。”曹光正已经盘算出一个计划，他知道自己先不拿钱这个要求，对于店里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中年男人没说话，曹光正接着说：“你给我写个收到唐卡的字据，下次有人凭字据来拿钱。”中年男人略一犹豫，很快猜到了主人不想亲自出面，要换别人来办这件事情的意图。赶忙说：“好好！”随后便出具了一张字据，落款的签名龙飞凤舞，看不清写的什么，但可以预料的是那个签名很难模仿，也是鉴别字据真假的凭证。
拿到了字据，曹光正立即给穆副总打了电话，他要立即约见穆副总，用这张字据作为道具，探询一下穆副总的意图。
“穆总，谢谢你的唐卡，我很满意，正巧我现在有点时间，请你喝个茶。”曹光正装出已经受贿成功拿人手软的姿态，目的是让穆副总尽早跟自己见面。
“曹主任啊，我马上过去。”穆副总电话里的笑声里都显示着一种得意。
这家叫做名士阁的茶楼在下午时间人并不多，尽管这样，两人还是在单间落座了。
寒暄几句过后，曹光正用了个小技巧，有意无意的让那张字据从自己口袋里掉出来，而恰巧能让穆副总看到，捡起字据的时候，曹光正又掩饰般的呵呵笑了两声，这一切都是告诉穆副总：我已经收了好处了，你可以提条件了，果然穆副总找了个机会打破了僵局。
“曹主任，您对唐卡满意，我就太高兴了，礼尚往来，加强合作吗！圣雪域公司的唐卡那可是一种特色，您喜欢什么样的都有。”穆副总这番话十分高明，即借用唐卡很多来说明后续还会有更多的好处给曹光正，又提醒了曹光正要礼尚往来，你该为我办些事情了。
“穆总，没外人，直说吧，你希望我们怎么合作？”曹光正终于说出了这句穆副总最想听的话。
“曹主任，其实我们要求也不多，您知道，竞标这种事关键就在于投标价格和服务的政策，为了我们能好好的服务，我们就要比别人有优势是吧，我想在适当的时候，您把别家报价让我们参考参考。”穆副总的话依然说的很隐讳，但是隐讳中所提出的要求却是很直白的：曹主任，你把喜马拉雅的标偷着给我看看，这样我就有必胜的把握了。
曹光正笑了，笑的很开心，笑的很爽朗，而这种笑实际上是对于他自己猜测正确的肯定，曹光正料定穆副总给自己如此多的好处，一定就是要自己做一件违法的事情，而果然，穆副总不出所料的提出了这个要求。
对于药品这种与人们的健康息息相关的东西，国家明确出台了制度，要求了招标的透明化，其中特别强调了在开标过程中，在市政府纠风办等几个部门的监督下，利用微机、投影仪等设备，进行开标报价以及在评标过程中，运用网络系统，由药事专家人员进行网上评标。穆副总这个要求，实际上就是在说服曹光正顶风作案，当然，圣雪域公司给出的**也是相当大的。按照行规，事情没办之前给出的这点“诚意费”约占成事后的五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而事成之后，十万二十万的收入囊中那也是很轻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