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直面交锋
直到刑天军队阵接近到鞑子队阵一百步的距离的时候,刘耀本才在军中将手握成拳头高高举起,传令兵立即高声吼道:“全体都有,立定!”
行军鼓鼓手重重的在鼓上敲出了两个加强音,鼓声随即便戛然而止,而一千多武装到牙齿的刑天军部众们也都瞬间同时停下了脚步,站定的时候同时重重的落下了脚,齐刷刷的发出轰了一声。
刘耀本冷冷的扫了对面的这支鞑子兵的阵型一眼,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冷酷的微笑,他虽然不得不承认鞑子兵是他见过的最强的兵,对方的表现也相当不错,可是跟他麾下的铁骨营的兵将们一比,就连渣也不算了,所以他非常自信,可以轻松的打垮这支拦路的敌军,于是他也不啰嗦什么,沉声下令道:“火铳手出列,交替射击前进,刀牌手上前掩护!给我打垮他们!”
传令官大声接令,大吼着将命令传达了下去,一队队刀牌手当即轰然应命,飞奔出了队阵来到了队阵最前面,而一大批火铳手们也随即出列,迅速的在刀牌手后面列阵。
刀牌手将盾牌朝身前一横,肩膀顶住了盾牌,一起沉声大喝道:“杀!”
火铳手在刀牌手背后飞速排成三列,每一列一百名火铳手,三列刚好三百人,在队伍两侧同时还各剩下一百五十名火铳手,遮掩住了队阵的左右两侧,至于后面就是刑天军的人,所以他们不用在后面留下火铳手,火力近一半集中到了队伍前面。
“做好行进间射击的准备!铳下肩!”负责指挥火铳手的军官大吼一声。
只听哗啦一声,三百火铳兵便齐刷刷的将肩膀上的自生火铳卸下了肩膀,左手高高举起托在铳身上,右手则握紧了肩托部,咔嚓一声扳下了机括,食指搭在了扳机的护圈上,而他们的自生火铳里面,这个时候早已提前装填完毕,随时都处于可以击发的状态了。
“起步……走!”军官看火铳手们都完成准备之后,厉声下令道。
停止下来的队阵完成转换之后,当即便再一次恢复了行进,以刀牌手持盾在前,大阵再一次平推了过去。
两军之间的气氛顿时便变得紧张甚至是压抑了起来,所有鞑子兵们都开始紧张起来,一个个的默默计算着刑天军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两军之间的距离在铁骨营的推进下,逐渐的缩短,当进入到七十步的时候,鞑子这边反倒是有点沉不住气了,因为他们没见过这种进攻方式,如果换作明军的话,这会儿恐怕早就劈劈啪啪的乱七八糟的放起了鸟铳,可是这些敌人却始终都没有变换动作,就这么擎着他们的“鸟铳”继续一步步的朝着他们推进,似乎没有一点要停止的架势。
而鞑子兵善射,这是没有一点可以疑问的,他们不但善射,而且喜欢使用破甲比较强的重箭头,这种重箭比起一般明军所用的箭头要重出许多,可是同时也影响到了他们的射程。
五十步抛射应该是他们的步弓最远的有效放箭距离了,可是刑天军似乎是不知道一般,继续朝前推进。
那个甲喇章京看到刑天军已经进入到七十步距离,似乎还没有停止前进的想法,于是实在被刑天军这种杀气给压制的喘不过气来,不敢再等下去了,大吼道:“放箭”
大批鞑子弓箭手随即便奋力用拇指上的扳指钩住弓弦,吱吱呀呀的拉开了手中的步弓,奋力将左臂上扬对准了半空,接着便开始松开了拇指,只听得嗖嗖嗖嗖……的一片弓弦之声在鞑子兵之中响起,立即便有数百支利箭射了出去,纷纷扬扬的落向了刑天军的大阵。
也就在这个时候,铁骨营前列的指挥官才大声喝道:“立定!”
整个方阵随即便停止了下来,刀牌手们一起刷的一下蹲下,托起了盾牌,在队列前面形成一道盾墙,刚好将火铳手们的上半身露出来。
数百支鞑子的弓箭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有一大半的箭支洒落在了刑天军的阵前,几乎贴着刀牌手的盾牌插在了坚硬的土地上面,也有一些箭支撒入到了刑天军兵阵之中,啪啪啪的钉在了刑天军兵将们的身上。
而刑天军的兵将们仿佛没看见这些落下的箭支一般,身形丝毫不动的肃立于兵阵之中,最多就是低一下头,用头盔挡住射向他们面们的流矢,避免被流失直接射中面部造成大的伤害,至于其它流箭,则由着他们落在身上,因为刑天军的军令如此,不得临战在阵中躲闪,打乱队形,虽然看似有点笨,但是这一点对于刑天军的作战至为重要,每一个入军之人,都要经过这一关的严苛训练,现在使得每个人都已经深入骨髓,本能的遵从命令。
但是毕竟距离有六十余步远,这些箭落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虽然射在了刑天军兵将们的身上,可是却对刑天军部众们造不成多少伤害,这一次出战的时候,每个战兵皆被配备上了精良的甲胄,这些流失即便是落在甲胄上,也已经无法发挥它们的威力,至多也就是能从甲胄缝隙之中射入身体,但是也无法深入太多。
只有几个运气不好的兵卒要害中箭,闷哼了一声倒了下去,不过只要没伤的太重,很快他们就会得到营中医护兵的救治,大部分人丧不了命,其余的箭支要么挂在了刑天军兵将们的甲胄上,要么就干脆力尽跌落在了地上。
看着这样的结果,鞑子兵无不感到泄气,他们居然会因为沉不住气,提前放箭,结果这轮发射,却基本上没有给敌人造成什么杀伤,这一下让他们的士气更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可是不待他们准备第二轮发射,刑天军第一排火铳手们便已经冷漠的将自生火铳平放了下来,齐刷刷的对准了他们对面的这些鞑子兵们。
六十步如果换作是明军之中使用的鸟铳的话,对于披甲的鞑子兵来说,基本上也没多少威胁,打在棉甲上面,很难穿透鞑子兵的棉甲,最多也就是能杀伤一些无甲的鞑子跟役抑或是辅兵,看到敌人在这个距离上放平了铳口,鞑子兵们也都有点想松一口气,毕竟他们前面还有持盾的步甲遮挡这些铳弹,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应该是威胁不大。
可是他们这一次又错了,只听得一片爆豆般的铳声响起之后,最前面列队的那些持盾步甲兵突然间不少人惨叫了一声,一个接着一个的便仰面朝天抑或是朝前扑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鞑子兵才惊惧的发现,他们刚才想的实在是太错了,对面敌军手中的那些“鸟铳”根本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差劲,反而是射出的铳弹一颗颗都威力十足,六十步的距离上,居然一下便打穿了他们手中的蒙皮木盾,这些穿透了木盾的铳弹继续去势不减的直接打在了盾后面的鞑子兵身上,居然还撕开了他们身上的衣甲,打入到了他们的身体之中,他们即便是再如何彪悍,可是还是血肉之躯,除了惨叫着倒下之外,什么也没法做。
只见仅仅是一轮齐射过去,鞑子队列前面本来还算相当整齐的盾墙,便一下子变成了老太婆的牙床,到处都是豁口,这样密集的队形,甚至不需要刑天军的火铳手太过认真瞄准,便几乎弹弹不会落空,当即便有二三十个鞑子步甲兵被轰翻在了地上。
“第二排上!瞄准……开火!”军官扫了一下第一排火铳兵的齐射效果之后,满意的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但是立即便开始下达新的命令。
而开过火的火铳手们则根本不去看自己的射击效果,立即在原地便开始清膛再次装填,他们取出了腰间皮盒子里面的纸壳弹,咬开包装的蜡纸,迅速的便将火药和弹丸装入到了铳口之中……
就在第一排火铳手开火之后,第二排早已装弹完毕的火铳手立即越过他们,走到了他们前面举起了火铳,火铳声这个时候已经连成了一片,火铳手分做三排轮流朝前推进,将一排排的铳弹打向了对面的鞑子兵,而在鞑子兵的队阵之中顿时便响起了更多鞑子的惨叫之声。
六十步的距离对于刑天军的重装自生火铳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虽说不能做到精确瞄准射杀敌人,但是弹丸的穿透力却已经大大超出明军之中的鸟铳太多了,比鸟铳重许多的铳弹,动能是相当强大的,即便是破开最好的铁甲也没有一点问题,更何况是对付这些鞑子兵身上的挂铁棉甲呢?
所以不知厉害的鞑子兵这一下吃亏大发了,先是最前排的持盾步甲兵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打翻在地,进而后面列队的弓箭手们也成了牺牲品。
弓箭手本来就装备甲胄比较差,即便是身上披有棉甲,也没有在内里面衬上铁片,如果是对付远距离明军的鸟铳射击的话,估计还能挡得住鸟铳的铅弹,可是万万却是挡不住刑天军的铳弹的。
一个弓箭手正在慌忙开弓准备放箭反击的时候,一颗铳弹直接便打在了他的脑瓜子上,避雷针一般的八瓣铁盔一下便飞了起来,而他的脑袋则像是个烂西瓜一般的被这颗铳弹直接打开了花,脑浆顿时崩的到处都是,一块天灵盖骨头也飞了老高,吧唧一下便连血带肉的糊在了后面一个鞑子兵的脸上,吓得这个鞑子兵差点当场疯掉,一哆嗦手中的弓便掉在了地上。
更有一个弓箭手肚子被铳弹命中,直接便给他开了膛,肠子一下便从巨大的伤口中流了出来,疼得他丢了弓箭便跌倒在地上,惨绝人寰的惨叫了起来,慌忙用手想将肠子塞入烂开的肚皮之中,可是仅仅挣扎了一会儿时间,便蹬了蹬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