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野到家的时候, 已经是深夜。

四周万籁俱寂。

推开卧室门,舒杳正坐在书桌前认认真真地看着资料,似乎都没有意识到他回来了。

沉野脱下外套, 右手撑着桌子, 俯身在她脸上吻了一下。

舒杳回过神,笑意盈盈:“你回来了啊。”

“嗯。”沉野的视线往下一扫,这才发现, 浴袍里面, 她今晚穿了一件从来没见的睡衣, 低调的黑色, 却是吊带的, 衬得她更加肌肤如雪,领口的蕾丝设计,让那抹弧度若隐若现。

沉野的喉结滚了滚,问:“买新睡衣了?”

“天气不好, 昨晚的还没干, 我又没有带新的, 就和妈要了一件她没穿过的。”舒杳低头看了一眼, 表情无辜,“是不是有点透?”

沉野没有回答是或不是,他姿态慵懒地往后一靠, 笑容里带了几分不正经。

“这样怎么看得出来?”

本意只是逗逗她, 想看她把浴袍裹紧, 耳朵泛红的样子。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 今天的舒杳, 好像有点不一样。

她站起身,隔着和他不足半米的距离, 慢条斯理地脱了外面的白色浴袍,卧室是恒温的,倒不至于冷,黑色吊带衬托下,一身肌肤白得仿佛顶级白玉,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抿了抿唇,低声问:“这样看呢?”

沉野眼神一暗,右手搭在她腰后,往前轻轻一带,俩人的身躯,隔着彼此不算厚实的衣料,紧紧相贴。

她身上淡淡的樱花香,传入鼻端。

沉野低头,一开始的吻还是轻轻柔柔的,从她的嘴角,一路蔓延到了锁骨。

但渐渐的,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刺激,让他的动作也变得大胆起来。

黑色吊带的一边被轻轻勾落到了手臂,沉野的右手从大腿处,慢慢往上延伸,黑色裙摆卷起,搭在他手腕上,遮住了一半的风光。

舒杳的肌肤慢慢得浮上了一层粉色。

右手被人抓住,带到了他衬衫的第二颗扣子处,沉野的声音显得有些暗哑,几乎是用气音在祈求她:“解开。”

舒杳听话地解开了那一颗,右手顺着往下,直到衬衫彻底散开。

她的掌心贴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他加速有力的心跳。

衬衫被扫落在地,沉野的右手往下一捞,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舒杳缠着他的腰,怕跌落,双手紧紧地圈住他的脖子。

腰部一圈丝绸,就像是画在白纸上的一抹墨色。

沉野的右手慢慢往下,随后,喉结滚了滚。

他看着愣了片刻,才回过神,嗓音里沾着浓重的欲.念:“生理期到了?”

“啊。”舒杳像是现在才想起这事儿,慢悠悠道,“我忘了,下午刚来。”

沉野:“……”

舒杳把吊带往上一扯,像一条灵活的游鱼,摆脱了渔人的捕捞,翻身到一旁,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

舒杳抱歉地笑了笑:“你去洗个澡吧。”

沉野看着她脸上看似无意的笑容,微微眯了眯眼睛,他没有下床,反而隔着薄薄的被子,又将她抱进了怀里,脑袋埋在她脖颈处,看起来姿态有些委屈。

“故意的是吧?”

舒杳其实本来也称不上生气,就是得知了奶奶电话的真相后,有些意外,所以故意逗逗他,现在达到了目的,她也不瞒着:“我今天听你哥说了,所以奶奶之前威胁你,不结婚就不手术,根本就是开玩笑的对吧?”

“差不多。”沉野抬起头,眼里情.欲未消,眼神更显幽深,“你跟我哥,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也没有。”舒杳把今天的事情,简单复述了一下,“我觉得可能是我的经历,给了你哥信心吧,不过我真没想到,他居然还会木雕。”

沉野埋头不语。

“你……”舒杳愣了愣,突然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逗他过头了,“你生气了啊?我知道这种事都没生气,你不会因为我逗逗你就生气了吧?”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低笑。

“你都没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沉野抬起头,炙热的双唇,在她发烫的耳垂上流连,右手依旧不太安分。

舒杳顿感不妙,赶紧按住他的手背提醒:“我是真的生理期,你再不停手,等会儿苦的还是你。”

“是么。”沉野低低应了一声,反手圈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缓缓往下带,他贴着她的耳朵,用气音极轻极轻地问了句,“知道什么是手动档吗?”

舒杳:“……”

掌心传来一股热度,舒杳的耳朵又红了一个色号。

她完全没有经验,就闭着眼睛任由右手被他带着上下移动,她的手都酸了,但他完全没有结束的趋势。

些许压抑的闷哼,烫到了她的耳朵,舒杳把头埋在他胸口,开始懊悔自己今晚的决定。

过程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舒杳的第一反应是,母亲应该到家不久,不知道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停下动作,想用另一只手去拿手机,却被他按住手背,他把头埋在她脖颈处,嗓音压抑:“马上。”

直到震动声第二次响起,沉野终于脊背一僵,停了下来,呼吸略显急促。

掌心温热,舒杳有种体温直飙四十度的错觉,她刚抓起手机,就被沉野带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从五指间穿过,冲刷着掌心,舒杳没敢看,点开手机转移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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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野站在她身后,察觉到她的僵硬,微微垂眸,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上的消息。

沉野眯了眯眼:“你还加了他微信?”

“之前在徐昭礼的婚礼上,他给我塞了名片,后来我想着替我妈买点保险,就加上咨询了一下。”

“……”沉野有片刻失语,“所以他那天是在给你推销保险?”

“啊,差不多吧。”

水声停了,沉野抽了张洗脸巾帮她把手擦干,从身后圈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头顶,钱浩森的话,倒是让他想起一件事:“过两天就是跨年夜了。”

舒杳抬眸,和镜子里的他对上目光:“所以呢?”

沉野低头吻了下她的发顶:“之前不是说想去游乐园吗?”

*

舒杳想去游乐园,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赵恬恬就提出过,舒杳生日那天是个周末,大家又都填报了辅川的学校,等她生日的时候,可以一起去游乐园玩。

但是没想到,没等到她生日。

沉野出了国,赵恬恬和徐昭礼那还没萌芽的情愫早早夭折,最初的约定,自然也就被所有人抛之脑后了。

但对于舒杳而言,那的确是一个遗憾。

因为,那是她人生中,第一个有人想为她庆祝的生日,也是她第一次,尝试着敞开心扉,去接纳一些人踏入自己的生活。

只是最终,他们只到了门口,就返回了。

跨年的这天,辅川下了一场小雪,气温也迎来新低。

舒杳出门前,特意多穿了一件毛衣,但在寒风中依旧有些瑟瑟发抖,不过寒冷并没有阻挡大家跨年的热情,辅川游乐园里人声鼎沸。

这十多年,游乐园经过好几次改造,已经基本没有了以前的模样,但舒杳却莫名觉得还有一份熟悉感在。

“我很小的时候好像来过这里。”舒杳想了想,“不过也可能是另外的,游乐园都长差不多。”

“是这个。”沉野接过小摊主递来的棉花糖,转递给舒杳。

舒杳接过,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沉野说:“听妈说的。”

“哦。”舒杳低头咬了口棉花糖。

绵密又甜滋滋的口感,令人心情愉悦不少。

沉野低头看了眼,就她咬过的地方,也俯身咬了一口。

舒杳看他居然吃了,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你只吃柠檬薄荷味的棒棒糖。”

“谁说的?”

“因为没看你吃过别的。”舒杳笑,“不过你最近,棒棒糖吃得越来越少了哎。”

上次还是她说那是失忆药丸,他才吃的。

“嗯。”沉野不否认。

“你最近心情不好吗?”舒杳有些担心,但看到他眉眼间的笑意,又觉得不像。

沉野眉头轻挑,“谁说我心情好才喜欢吃棒棒糖?”

“我听徐昭礼说的。”

沉野嗤笑一声,“他知道个屁。”

“……”舒杳好奇,“那你为什么老吃那个?”

“小时候吃过一次觉得挺好吃,后来就习惯了。”

“那最近怎么又不吃了?”

“因为——”沉野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带着甜滋滋的棉花糖味道,“这儿比糖甜。”

舒杳默默地移开眼神,攥紧了手里的木签,幸好今天跨年,游乐园里随处可见小情侣,这种情况实在不少见,也并没有人在意。

俩人牵着手,沿大道走了一会儿,沉野问:“想玩什么?”

舒杳环顾四周,随即毫无犹豫地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宣传海报。

沉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海报上赫然印着四个大字——雨夜惊魂,就连海报也设计得颇为阴森,一扇破裂的玻璃窗后,鬼面目狰狞地注视着排队的人群。

沉野捏了捏她的手:“不是不喜欢下雨天?”

舒杳咬了口手里的棉花糖,浅浅笑道:“没有啊,我现在反而喜欢下雨天了。”

对于以前的舒杳而言,提起下雨天,最先想到的是刺鼻的酒味、面目狰狞的男人,以及小狗满身是血的尸体。

但对于现在的舒杳来说,提起下雨天,她最先想到的,却是迎面而来的那个篮球、是保安亭下躲雨的他和小狗、是那个彻底交心的夜晚和安抚的吻。

俩人就这么过去排队了。

……

鬼屋一次允许八个人进。

设计,的确令人不寒而栗。

一进去,就是一间许久没人居住的山间小屋,透过若隐若现的红色光影,可以看到床铺上躺着一个人,血肉模糊。

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道,角落里丢弃的娃娃不断传出诡异的歌声,而窗外,时不时电闪雷鸣,令人后背发凉。

排在他们前面的是一对小情侣,女生靠在男生怀里,有些担心地问:“会不会很恐怖啊?我害怕。”

男生温柔地把女生搂在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安慰道:“别怕,我不是在这儿呢么。”

舒杳眨眨眼睛。

偷偷觑了眼旁边的男人。

随即被牵住的右手悄悄用了点力。

沉野敏锐地察觉到,低头问:“害怕?”

舒杳垂眸,和那个诡异的娃娃四目相对,面不改色,却低低应了一声:“有点。”

这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沉野拽了她一下,将她搂进怀里。

空气里微弱的血腥味,被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掩盖。

黑暗漫长的走廊,被设计成了监狱的形式,两侧栏杆外,都有“鬼”张牙舞爪地想要破坏栏杆往外闯,乒乒乓乓的敲击声,不绝于耳。

他们需要穿越这走廊,从乡间小屋,到达一所破败的学校寻找线索。

沉野低头问她:“还怕吗?”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的那一刻,舒杳心口一跳。

那是一种,和平日里的亲昵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攥着他的外套衣摆,语气又弱了几分:“怕。”

“还怕啊——”沉野用身上的黑色冲锋衣外套将她包裹,从背后搂住她的腰,“这样呢?”

舒杳能感觉到脸在发烫。

但她依旧淡定。

“好一点了。”

俩人缓慢地经过长廊,沉野撩开一间屋子的门帘,旁边的衣柜后,突然跳出一只穿着白衣的“鬼”,举着双手张牙舞爪。

舒杳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了两秒,随即转头把脑袋埋进沉野的胸口,害怕地轻喊一声:“啊。”

沉野的胸口在轻轻震动,看起来他不仅没被吓到,反而笑得很欢。

舒杳知道今天自己有点发挥失常,毕竟即兴表演,准备不够充分,但都开了头了,她只能硬着头皮演到底。

好不容易走出鬼屋,舒杳重重松了口气。

下次再也不来了。

鬼可不可怕她不知道,但她回想自己刚才的举动,好像还挺可怕的。

俩人转头又去排了过山车。

有鬼屋的经历在前,舒杳盯着他的右手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算了,不装了。

然而下一秒,舒杳的左手就被沉野牵住,十指紧扣。

舒杳疑惑地看向他,就看到他理直气壮地吐出两个字:“我怕。”

舒杳:“……”

一个怕鬼,一个怕高。

挺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