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嘈杂的环境下,圣女隐约听到,水牢外传来凄惨的叫声。
她随即产生了,警惕的直觉,赶紧招呼手脚灵活的女兵,掉头去查看异状。
不过,在守眷女兵赶到之前,不想节外生枝的蛟鱿,已带领残余人员,猥琐地退守到,远方的海岛上。
他们静待着,后续可能出现的情形。
因此,她们貌似白跑了一趟,未发觉有可疑人员的存在。
或许是守眷女兵,护主心切,又被忐忑不安的心绪烦恼着,都只顾急忙赶回去,团结拥护圣女。
她们竟然忽视了,地面残留的那些,迷怨人误打误撞,送死的尸体,被其同伴带走后,依然附着在地的拖拉痕迹。
幸亏,圣女被外界干扰判断力,无心去细察外方的详情。
不然,她若是当即亲自前探,看到蛟鱿等人出现在这里,双方不拼得天翻地覆,岂会罢休停手。
随着殇泽羽发出的那声痛叫,灌进守眷境地之人耳膜的瞬间,似乎也震断了,浮山群体唯可依存的,护法们集约灵力,炼化的光束“绳索”。
光绳似乎都带着灵性,被呐喊声召唤起来,逃离各山护法为牵引的母体。
它们于净无杂物的空气里,漫天飞逸。
浅淡萧索的灵光,侵吞着护法们,修为大损的身体。
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到处飘摇的浮山上,顿时传来统一的痛喊之声。
各护法全都似被抽离了,不少的灵力,神识更遭受剧烈反噬。
众人的口中,喷出了滚热鲜血,身体亦渐枯涩干瘦。
很像与死神签订了,可苟延残喘地续命,却要付出厚重代价,作为交换条件的契约。
护法中有些年迈腐朽之人,更是瞬间经脉寸断。
即便哽咽着清新的空气,其面色却浮现出死灰的迹象,怕是存活不久于世了。
狂飞乱舞的弱色灵光,拉扯着从护法们肉体上,吸食来的血红气息,在明净的爽朗晴空中,勾勒出一幅撕裂灵魂的画幕。
天地大海在颤抖,浮山美境在哭泣,两者违心发出,邪恶诅咒的邀请。
竟是开辟了,将要演绎的一场,与昔日辉煌,永恒作别,惊天地泣鬼神的前奏。
烈日高悬,灼伤碧空,焚烧宁静,海天混沌。
漫天狂舞的死灵炫光,卷挟着沉淀已久的晦涩凄凉,交错编织出,惊世的流离彷徨,晕染得万里晴空,因失去本色而显迷茫。
那犹如地狱使者的索命光群,将守眷部落,无数看似七零八落的浮山,逐个缠绕得水泄不通。
仿佛要把,正处垂暮之际的守眷基地,重新塑造为,规则有序的排布原形。
圣女两眼充满,难以描摹的绝望。
她目视着那些,根深蒂固的栖息场所,在时空的更替变换里,摇曳飘零。
在这刺痛心灵的画面中,圣女水润无邪的清秀脸庞上,顿时显出心慌意乱的神情。
圣尊于前一夜,带领众山护法,驱使命光灵阵,以求稳固众多浮山。
此举虽然挽救了,浮山解体的危机,但奈何恶果,已如深入骨髓的顽疾。
结果只能是,治标不治本,未能阻止它们,下落的命运。
眼看重量不可估算,起先匀速慢降的浮山,失去数条灵光纽带的牵拉,便毫不犹豫地,脱开痴力的束约,开始纷纷加速陨落,往深邃幽蓝的留离海,沦陷下去。
众多浮山,犹如奔赴一场,相约甚久,充满豪放与疯狂的盛宴。
碎石砾块,如雨繁增,天崩地陷,烟尘弥漫。
哀嚎遍野,轰隆声起,尊耀损毁,残骸密布。
灰霾主宰,演奏凄美,刺激感官,恍如末世。
失重浮山上的精妙建筑,以及附生的各种花草树木等事物,全都依依不舍地,割断与山体的留恋,成为无家可归的遗弃杂质。
远离而去的山外之物,在山体破碎掉落的石块中间,彼此互相深情眺望着。
它们默然接受着,厄运来临的终结。
浮山体在极快的下坠速度中,被急速扫掠的气流,剥落为如经历岁月侵蚀,风化后的嶙峋样貌。
一座座万年浮山,在死气的包裹下,显得好不孤独惨烈。
幸亏圣尊以身作则,献祭修为内丹,及早采用妥当举措,来减小浮山分解的可能性。
否则,现今的状况,只怕是所有当初傲视苍穹的仙山,在自由垂落的糟糕情形下,都碾碎为铺天盖地的尘土,像灰烬般席卷着,整个守眷领空。
或许此刻,让人心惊肉跳的场景,是思绪宝库中,独立存在的怜悯情怀,对殇泽羽所面对的异常灾难,和他所承受的残忍遭遇,感到不满。
从而,凝结出抵抗湮灭良知的意识,奇妙地形成有思维的活体。
最终,此物信手拈来,做出了这番报复行为。
曾经承载着高贵血统,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漂浮圣境,不可一世的仙山,就这般在不明不白的迷乱中,流淌着别出心裁的土腥芬芳,与相守多年的共同结构,即将贬值为,无人向往的普通山包。
它们只等着,湮没在浩瀚苍茫的洋流中,变成百川汇集的附庸品。
往昔草长莺飞的和谐圣地,被未知的因素,搞得面目全非。
而目前最值得怀疑的对象,就是诡计多端的吴叶。
但谁也不能笃定,他到底帮的是其中哪一方。
或许,他只是无聊到爆,贪图玩乐间,才用掩耳盗铃的把戏,和旁敲侧击的手段,挑选着蛊惑容易上当的那方,将水幻都搞得鸡犬不宁,来获得其神出鬼没的快感。
而他借机火上浇油,逃离水幻都的时刻,大概是黔驴技穷,最直观的表现。
又或许,他是想跟随默姝凝等人,移花接木地,展开更可怕的阴谋。
不过,吴叶的出现和消失,留下了麻木不仁的迷局。
就像满天飘落的尘垢,不解地笼罩着,将死的守眷部落。
饱受欺凌的殇泽羽,依旧陷入重度的昏迷。
圣女这时满脑子空白,对此境遇不知如何处理,才显得当。
唯有本心,不停驱使她的意念,告诫着将殇泽羽碎尸万段,来弥补整个部落,灭亡的惨痛教训。
但是,当她看见浮山群,已脱离受控下落,守眷部终将灰飞烟灭,部众凝聚的信仰,也会消溃瓦解时,若再为戾气横飞的国度,添加一缕朝气蓬勃的亡魂,引发神灵的唾弃责怪,让部落永远没有枯木逢春,莺歌燕舞的可能,岂不是成为了千古罪人?
毕竟,圣女也对殇泽羽,貌似动过情愫,于公于私,也不忍再继续伤害他。
为免走入进退两难的处境,她怀揣着慈悲的善心,放弃再度折损,气息微弱的殇泽羽。
然而,她念及到那些,有关尊严和屈辱的真相,还没得到有效证实和解读,就要接受此等天灾人祸时,心里着实有许多不甘的阴影。
她虽时刻想着揪出凶手,不过就当前的情况来看,也只能是有心无力,孤掌难鸣。
圣女平常淡然的面色,此时被忧伤和坚毅垄断。
她只盼着未来某一天,能将这家仇国恨,与那不共戴天的可恶贼人,从头至尾,彻底清算一番。
心思单纯温良的圣女,虽然安抚好忐忑聒噪的内心,可要心胸豁然地面对,浮山失落的,如梦般可怕现实,却还需要很大的勇气和果决。
圣女心中沉痛的感觉,像千斤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才刚接手这一切,守眷部落就变成了,荒唐的仇恨集结地。
她面色早已苍白成死灰状,还未哭出呜咽的声音来,嗓子便已开始沙哑。
惧怕侵吞了她纯洁的心灵,给她留下噩梦般的后遗症。
一群被吓得,如痴傻模样的手下部众,无人帮得上圣女,丁点有用的忙。
最后,只有经验老练的佩姗,联想到无所不能的圣尊,才出言提醒失去自主的圣女,还有一线生机,在等着她去拾取。
圣女欣然采纳了,长老的主意,做好准备去到圣殿浮山,向圣尊求解,中断亡国宿命的法子。
临行前,她叮嘱美女士兵们,帮她照顾好殇泽羽,希望能保住他,支离破碎的性命。
自身带着伤情的佩姗,听见圣女终留情面的言辞,当下流露出欣慰的面色。
她迅速凑身上前去,替殇泽羽查看具体情况。
圣女温暖的目光,好奇看着佩姗的举动,片刻后珍贵的浅笑,从她润泽的脸上滑过。
她熟练地唤出,体内的丰盈灵光,驭使着灵力,欲移驾远方。
不过,圣女还没来得及,御起离地时,就见无数落山的阴影中,圣殿之山的那个方位,似有一背影熟悉的庞然异物飞起。
其外周包覆蒸腾的光气,无法辨认出,究竟为何怪胎。
圣女经过半晌思虑,误认为是,圣尊经过无数灵光的洗礼,吸收巨量真善美的灵气后,其常规的躯体,得到升华的形态。
一想到这些乐观的事迹,她满带忧伤的脸上,又出现久违的花般笑意。
接着,圣女兴高采烈地,催引着灵力,化作一道清丽的轨迹。
她穿梭在此刻宛如末日,快速陨降的浮山群,和到处飘飞的各种杂物间,去应证幻想的美事。
当圣女飞临到,圣殿浮山周围空间时,看着之前圣尊盘坐的广场处,已没有集中的炫目蓝白光芒,圣尊本人也无迹可寻。
倒是在广场数米高的上空,出现了一团,节奏地膨胀收缩,闪烁眼花缭乱光芒,似包裹着什么的活物,在拼命挣扎。
但她又不敢妄下论断,采取切实行动,以免触发其中,未知的无限灾祸。
圣女略显呆滞的犀利目光,盯着光团看了半会,脑海突然泛起一个念头。
就是那神秘的光包内,极有可能是,不见踪影的圣尊。
因为,她想到圣尊经过整夜的折腾,或许早已筋疲力竭。
在浮山降沉的失重状态下,他飘游在空气里,自然合乎情理。
圣女当下惊醒过来,悬停在空中的斑斓身影,抽调出无数丝绸状的灵力线缕,朝那团莫名的光焰吸附去。
在两者无缝对接后,圣女聪颖的知觉,明显感应到发光物体内里,有圣尊熟悉的气息。
她随即谴用意念,操纵着巨大光球,向圣殿广场,快速投放去。
那团光物平稳降地后,圣女再次激起灵力丝条,钻进因强力摇晃,而出现的广场裂隙中,将那东西扎实捆绑在地面,避免再次因外界影响而飞起。
圣女在慌忙的节奏下,保持端庄的气质,轻踮落地。
她凝神戒备着,扎进光芒中,用探索神奇的态度,以求证未破解的谜题。
圣女小心翼翼地,来到光球内部。
只见那尚有活力的生物,拥有常人大小的身躯,浑身的肌肤,褶皱难看。
其纹理表面,流淌着多彩微光。
不出多时,都幻化为鱼鳞般的片状物。
当色彩斑斓的鳞片,覆盖完其表体后,那物体开始逐渐变形增大,四肢和躯干,都充盈得粗而壮。
他模糊的人貌脸孔,突出地畸变延长,梳理成某种兽样的状态。
兽脸成型完毕,又在其粗大的鼻孔旁,生出两条细长的须状物。
而他发达的四肢端部,则冒出尖锐的细爪。
一条遒劲的尾巴,随后郑重附上。
待其定型后一看,却是头如小山般巍峨,浑身肤色深蓝,散发着溢彩流光的海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