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短时间内,黑匣般包围的环境,就被这突生的奇妙光芒,照耀得跟白昼一样亮堂。

一行人目瞪口呆的怔住,觉得眼前的屈悯,就像神灵般尊尚。

他们抱怨的消极表情,也随着白光扩展的同时,被祛除得一干二净。

众人兴高采烈的拥近屈悯,激动得语无伦次。

他们只用最简单的欢笑声,来给屈悯鼓励和赞誉。

屈悯没有被这,意料之中的结果打动。

他继续保持着,心平静气的表情,跟众人一起,跨进白光的世界里。

穿透白光之阵后,好事的士兵,自然开始问话道:“首领,刚才你使了什么仙法,竟然让石头,也听你的话?”

屈悯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回道:“这世上哪有什么仙法?我只是跟它,说了几句话而已。”

屈悯稀里糊涂的回答,让士兵听得很不过瘾。

于是,士兵继续问道:“那首领是怎么做到,跟石头沟通对话的?”

屈悯得意地呵笑道:“用心······”

士兵们哑口愣住,不再发出,得不到明白答案的问话。

他们只静默无声地,跟在屈悯身后,思考着他深奥的语境。

周围纯白色的光漩涡,把众人映刻的毫发毕现。

走了一会白光圣道,屈悯第一个跨出光道的地界,来到另一片,昏暗的世界里。

这不适应的光照骤变,让他顿时锁住了,行进的脚步。

屈悯立刻停了下来,观察前情。

也许,他后面最近的士兵,受其忘我精神的感染,专心致志的领悟,他刚才给出的奥秘道理,竟然忘了前路情形,猛地撞上了他的身体。

犯傻的那名士兵,吓得马上致歉道:“对不起,首领!”

屈悯还没开口说无妨,前头士兵又被后面的人碰到。

接下来的那刻,好像发生了骨牌效应,一群人都挤撞到了一起。

连续不断的前冲力,不消片刻,就把屈悯完全推进黑暗里。

突如其来的不适感,让他差点又倒缩回来。

好在众人身体紧挨,传递着体表的温度,给了他安慰的来源,才没有让其,失去伟岸的风度。

此处的境地,虽然是暗色为主,却只像黑雾那般,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屈悯也没再次浪费灵力,点起灵力烛光来指路。

在昏沉的光线里,屈悯看见嶙峋的地面,有各种巨大的异形尸骨残骸。

但当他揉了揉眼睛,再仔细去确认时,它们又不见了踪迹。

屈悯心里不由想起,难道是蛟鱿吃剩的骨架?

顿时,他的心中,如被雷击了一般,震慑之感,可想而知。

但细想半会后,他乐观的忽略而过,认为只是幻觉罢了。

士兵们以为,屈悯有所发现,便顺着他的眼光看去。

可是,他们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只是无一杂物的惊悚暗道。

半晌后,屈悯众人走完这段,颇具惊疑的道路,前面又突兀耸立着,妨碍进程的阻挡。

其中不同的地方,是这次为一面年代久远,锈迹不堪的金属巨门。

士兵们又进行起哄讨论,不知道如何才好。

这时,只见屈悯掏出挂在脖颈上,一个钥匙状的物品,拿起插入门上那个小孔内。

手下们还没发言尽兴,面前的天堑巨门,已开始一层一层,规则却繁复的启动了。

在机关状的大门退开后,映入数人眼帘的,便是一截圆管状,相对没有前面通道高阔,完全处在水中的道路。

而管道外面的世界,也给人一种正常的视觉。

但是,开心之余的他们,在放心不再有难题,找上来的时候,却未发现在水管路途的尽头。

朝前更遥远的地方,蛟鱿沉寂海底数年的身躯,渺小却震撼的出现了。

这次,兵人们七上八下的心情,终于有了些许着落,跟着屈悯大步迈向前方。

屈悯来到圆管水道的尽头,道路就此终结。

前面只剩下汪洋的霸权,没有任何走向的提示。

再次陷入绝路后,所有人便四处观望,搜寻周围的可用之法。

然经过多时的侦查,除了海洋里游走的动物,和扎根汲取养分的植物外,便没了其他有价值的发现。

最后,眼尖的屈悯,穿过杂草丛生的海水,看见了镇压蛟鱿的封锁之牢。

他立马做出防御状,并示意众人退后。

不过,屈悯单独的关心,手下们没有领会其中的含义,倒是东张西望的寻找着。

虽然和蛟鱿相隔很远的距离,但屈悯却瞬时加快了,呼吸和心跳的节奏。

他马上开口,道:“大家在此留步即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一个人去处理。”

士兵们几乎同声,疑问道:“既然首领让属下们跟来,为何不让咱们,一起面对蛟鱿?

首领难不成,认为我们是,贪生怕死之辈吗?”

正当心思澄明的士兵,定误认为屈悯此举,是想独吞面见蛟鱿的荣耀,才不让经历死亡恐惧的他们,跟进去见神尊颜面时,屈悯已将手掌,指向海底之牢处。

他是想让众人,看见远处蛟鱿的可怖造型。

顷刻间,群人皆吓得腿脚发麻状,不敢再多说话。

屈悯则难为情的续话,道:“你们也看到了蛟鱿的本样,觉得他会友好和善吗?”

士兵们统一摇头作答,屈悯又加话道:“我之所以不让你们跟进去,是因为蛟鱿独处海底数年,我们这么多人突然出现,难免会引发他的情绪波动,造成不可料测的后果。

如果我进去谈判失败,你们也有时间逃离出去。

倘若我不幸罹难,至少还有你们,可告知部落余人,我不是软弱无能之辈。

我做到了大家的期许,死后也自当问心无愧。

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无奈决定。”

士兵们也许是被,求生欲望左右着,都面带惧色,默许了屈悯提出的保全政策。

屈悯得到悉数手下之人,无声默应的赞同后,向远处缥缈的海底之牢望去,驻足陷入了沉思中。

虽然他眼所能及那处禁地,但两者之间隔着的这段水路,也不知究竟有多远。

即使有自身灵力防护层的包裹,可谁也难以预料,会发生什么不测的经历。

加之,在空无一物的处境下,他更是感觉内心膨胀的压力,远远超过了海底的巨大水压。

考虑周详接下来的路径后,屈悯轻缓转过身体,对着跟随他,来到这荒蛮之地的士兵们,抿嘴露出了一抹,极其珍贵的会心微笑。

众人回以尊敬的鞠躬作礼,屈悯则沉重地,扔下一句话,道:“诸位,拜托了。”

然后,他深深做了个呼吸,纳入足够的新鲜空气,在周身凝结出一层,玄青色的保护结界。

接着,他便跃冲出水体通道尽头的液面,直奔向那个,虚实结构未知的监牢而去。

屈悯在茂草丛生,复杂的海况里,艰难行动前进着。

没用多长时间,之前微不可辨的海牢,本样开始逐渐显现,轮廓也变得大致清晰。

不过,这段阻力颇大,随时可能令人窒息的海水路程,很快便将他聚入体内的空气,消耗得所剩无几了。

屈悯慢慢感觉到,有种呼吸凌乱加速的不适感。

加持在他身体外面的庇护层,亦是因为先前海滩大战时,灵力消耗过大,而逐渐趋于消融的态势。

但屈悯心里十分明白,哪怕是只剩下,丁点的可用气体,也必须坚持到此路结束。

当他用力扒开丰盛的水草,欲加快前行的速度时,一撮仿佛有生命的藻类,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突破保护层的屏障,猛地便缠绕住了,他的一只脚后跟。

屈悯使劲唤动,渐感疲累的腿部,希望能摆脱那该死的索条。

可他愈是冲动盲目,藻体就勒得更不松懈。

他体内残存的空气,也急转直下地被抽离。

最后,他将失去意识时,险况依旧在上演。

他再也憋不住,体内的废气排出,一下就咽进了,大量苦涩的海水。

随后,他进入昏迷的状态,往深暗的海底坠落。

远处的观望者士兵,见着屈悯被无情的汪洋吞噬,除了蹬脚搓手着急外,就只能表达出,爱莫能助的遗憾了。

千钧刹那间,屈悯凭借一丝微渺的知觉,感到另只没被束约的腿部,由某种滑腻的触手状物体拴住,并用劲地把他,拖开异物的控制,拉离往下沉降的海底。

不多时,屈悯缓慢睁开了,无力的眼皮。

他第一眼看到的骇人景象,便是被水幻都圣君,封锁万年的“怪物”,传说中的蛟鱿本体。

犹如神话中的远古异兽,体型庞然巨大的蛟鱿,依附在阔度难以估量,中空的海牢里。

他仿佛冲灌满毒液,尽带**的浅蓝色躯壳,细微而又清楚地,灵韵般展现着。

屈悯被眼前,迷幻惊艳的角色,重新定位了认知的层次。

他在激动感慨之余,顺势咳出了几口,吞入肚内的海水。

在舒缓紧绷的血脉波动后,屈悯埋头凝视着,透明牢底下,无尽绵延的黑暗深水世界。

在色彩差异的对比中,他开始找回了,先前丢失的心魂。

不言而喻,他不是被触手,支撑着龙形头部,气吞山河般的体态。

屈悯生怕,只要一看到他的面目,顿时便会被撕扯为碎片,当作食物吞咽掉。

他只好呆坐在海牢底面,听候着蛟鱿最严厉的发落。

不出所料,没过半刻,蛟鱿便用沉闷厚重的话音,道:“卑微的人类,为何闯入我独居的地盘?”

屈悯的音调弱不可识,低头颤抖着,回道:“晚辈屈悯,见过蛟鱿神尊,在此给您请安了。

冒昧打扰神尊的生活,还望恕罪。”

蛟鱿孤傲地,慢声道:“抬起头来说话。”

屈悯仰头的动作,犹如被扼住了后颈,时间也像被放慢了无数倍。

仿佛经过了许久,他才抬正头部。

蛟鱿也耐心观察着,看他在搞什么名堂。

屈悯第一眼,注视蛟鱿的瞬间,立刻被他,超逾十人高的怪躯,给惊吓蒙住了。

他屏气凝息,瘫跪在不定型的地上,表情麻木得,跟一尊石像似的。

屈悯本以为,声名狼藉的蛟鱿,是老态龙钟的衰样,但实际却是勃颜焕发,展示出一副,怪异的青春外貌。

蛟鱿不时还发出,自我吟唱的低沉呻唤声,仿佛在感叹新时代的来临。

从蛟鱿道貌岸然的模样里,屈悯读出了一股,沉敛近人的温和。

蛟鱿跟想象中暴戾本色,完全差之千里。

屈悯一时也无法得出,见到蛟鱿,是幸运,还是惋惜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