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殇泽羽一行人,性命攸关之刻,幸亏萘札丝良心发现,及时提示止损,否则怕是他们,都将成为荒野游魂。

默姝凝在她的诱导下,也提出自愿献祭之举,并想以此来反制对方一道。

她闭着眼许愿,过了半盏茶工夫后,仍旧保持那个样子。

然而,体内没有一丝修为的她,在奉献虚构的“灵力”时,不知已经在无意间,被山神吸收了些许意念。

萘札丝为奸计得逞,自觉高兴之际,却是没料到,默姝凝的举动,暗地里催发了反噬作用。

萘札丝焦躁道:“还没弄好吗?若是再拖延的话,大家都要被毒死了。”

默姝凝呆板的笑着,道:“急什么,这不是好了嘛!”

“那没啥别的交代,就开始献祭吧!”

“还献什么祭,既然许愿完成了,献祭也当是结束了。”

“不要再开玩笑了,本姑娘可没时间,跟你无趣的瞎扯淡。”

“假如不信的话,那你看下地灵山,为何会有变化了?”

众人皆以为,默姝凝有点玩闹过头了,面带不情愿之色,顺着她的手掌指向,确认其话语的真假。

只见天上瓢泼的大雨,登时就像被某种隐形物,给截停了进程,不再倾倒般落下。

令人窒息般的浓雾,紧接着稀释散开,淡化成透明无痕,清新顺畅的空气。

在清晰无阻的视界中,红色的明亮火山豁口,也缓慢的趋于熄灭,山体逐渐萎缩成平地模样。

刚才形如地狱的氛围,于顷刻之间,就扭转为静谧状况,恐怖感**然不存。

这种仿佛光阴倒转,奇特的场景剧变,甚是无比惊异,叫人很难坦然接受。

蓝雪谧不禁赞叹,道:“妹妹确实有一套,居然真改善了环境,让危害远离我们,看来苍天大地,都为你的聪慧机智,感到深深的折服。”

月春媚跟话道:“小姐好生厉害,先前要是换我的话,怕已搞成更糟的局面了。”

梓潇展露慈笑,道:“也许是默姑娘,单纯天真的本性,感动了顽固的神灵,让其不忍心继续作乱,辜负了她的心意,便收敛了遭人唾弃的行为。”

辰唯翼也欣然道:“圣尊此番理解,最能获得认同。”

殇泽羽开怀道:“姝凝,快谈下你的心得,是如何办到这一切的?”

默姝凝刚要开口,萘札丝却插话道:“我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不该以这样的终局结束。

按照预想的步骤,应是山体拔地突起,此条裂缝收缩不见,人群会还魂成型,糟糕都将变得美好。

可为什么此刻的地面,依然是破败的撕开之状,地灵山还完全消失了?”

月春媚抵触而道:“你别管那么多,反正消除了危险,不正是大家的愿望吗?”

萘札丝陷入默然沉思中,其余几人却都在吹捧,默姝凝惊奇的破局妙法。

殇泽羽兴致高昂,道:“你并无修炼经历,竟有这等成效,到底是咋回事?”

默姝凝满脸蔑视,看着萘札丝道:“其实道理很简单,她分明就是想把我们,困死在此地,才半推半就,不情愿配合献祭,还装作也是受害者,来博取我们的同情,放纵她任性而为。”

“真不愧是我的好妹妹,让你识破了阴谋诡计,使我们得以解脱。”

默姝凝腼腆的笑着,萘札丝却神色惊恐,语气刚厉问道:“你没有修为在身?!”

默姝凝开颜答道:“对呀,你起先探寻的秘诀,就是这个啦,是不是很惊喜?”

“实情既是如此,那你何以成功了?”

“我怎么清楚,不是该问你自己吗?”

萘札丝忽地乱了心神,怔住哑然道:“不好,我的忘怀阵!”

“说什么鬼话,忘怀镇是大伙共有的地方,何故成你的私人家产了?”

还未等萘札丝续话,接下来的场面,让众人都傻眼了。

忽然,地灵山所在的原位,仿佛有一股向下的无形拉力,牵引着塌陷而去。

由于只是某个点,受力比较严重,因此很快就呈现,像漏斗般的倒立锥形。

之前平坦的地面,附带的草木等物,紧跟着吸扯进去,态势不可收拾。

就连周边环境里,因灾害遗留的残渣,房屋沟渠等建筑物,都似处在流沙之上,全部往凹点附庸移动。

但令人欣慰的是,在昏暗天色下,那条醒目如巨兽的沟壑,也是渐有合拢还原的状态。

可是,结果却让人失望至极,并不是预测的美丽景象。

因为,大约一刻钟过后,各种有形的事物,包括田地和水流等东西,全被吞噬干净。

只留下一片,源自地层深处,苍凉的沙土样貌!

湿润的泥土地表,转为干旱的沙化之态,落差悬殊之大,使人心生疑惑。

此般稀奇的画面,简直就如换了个空间,跟偌大的黄泉沙漠,有几乎同样的味道。

尤其是寒月高挂,夜风阵起,卷动黄沙,漫天飞舞,特别让人记忆犹新。

可叹的是,殇泽羽等人,还在彷徨迷茫,眼前的这番现象,是怎样产生的。

萘札丝满面嫉愤,道:“你果真没有灵力,看你干的好事,害我的阵法失效!”

默姝凝不屑道:“你说什么阵来着?”

“此处忘怀镇,即是忘怀阵,你可记住了吗?”

“我又不是聋子,你最好小声些,免得震坏了妙音嗓子,我可赔不起。”

“那就用你们的命,来赔偿我的损失吧!”

“你竟说此大话,是在做梦吗?难不成是发病,脑袋烧糊涂了?让我来帮你瞧瞧。”

默姝凝说完,假装做出一副,伸手去摸萘札丝额头的动作,查看有无发烫,却被殇泽羽一把拉住。

殇泽羽眉头紧皱,道:“早就看出你不怀好意,快说你究竟是谁?”

萘札丝露出习惯性的邪笑,道:“这儿虚拟的人们,既已全都死完了,我也就不再藏掖着了,伪装真是太累了。”

萘札丝话音刚落,浑身筋骨大幅扭曲,肢体似有重构之象。

不过,她却无难受的样子,反倒有乐享的面色。

她古灵精怪的形象,随后出现蜕皮症状,不觉有些森然可怖。

在众目注视下,她撕掉外层的人皮,从内部钻出全新的躯体。

却是一只周身洁白,绒毛柔软细长,姿态优雅的九尾狐狸!

现形后的萘札丝,抛出一抹媚眼红光,摇摆自豪的多条尾巴,看着非常惹人喜爱。

殇泽羽众人,对其兽化过程,示出新奇表情,甚有不敢置信之意。

默姝凝两眼直瞪,道:“原来是只披着人皮,小巧玲珑的妖狐,怪不得你身上,有股使人排斥的异味,关键是这副皮囊,与你也不太匹配。不过倒是很可爱,本小姐真想抱抱。”

“是吗?那就让你看下,我真正的面貌吧!”

果然,九尾狐善良的外观,随即发生可怕的转变。

其正常的小型体态,瞬间暴涨若干倍,化作有两三人高,十来米长的巨大兽形。

宝石般的紫红眼球,也以邪恶的猩红色面世,并有血雾外露的缥缈感。

在冷白月光背景下,有种夸张的压抑感,无人敢对它轻视。

大伙吓得退后几步,全神贯注戒备,防止对方发动袭击。

萘札丝语言妖媚,道:“怎样?现在满意了吧?”

默姝凝做出了,惹人怜惜的神色,顺从点头道:“满意,相当满意,威武霸气,不失风度。但丝丝小姐姐,你变成了这样,让人好不心疼。”

“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我此时乃无感之物,不会有任何的同情心。”

“瞧你面露凶恶,是打算处死我们吗?”

“你使我万事皆弃,前功覆没,诸位就只剩受死的命!”

默姝凝故意乞求状,道:“那在我们临死前,你可否告知一下,这中间的详细经过吗?”

“看在你时常跟我吵架,令我打起精神,没忘记自己使命的份上,就满足你的要求吧。”

“那你请说,我们洗耳倾听。”

身躯庞然的狐狸,在铺满细沙的地上,来回踱步道:“此事还得从十多年前说起······

当时的土幻境,就如寰珑鸢所言,是个物产丰腴的绝佳之地。

该地的主宰,身边跟随着堕巫赦迦魄,巫女寰珑鸢,以及一众无名小辈。

可是某一天,幻境之主无故失踪了,堕巫和巫女,顺应暂成了领导者。

他们天性游手好闲,钟情享受玩乐,便互换了角色,体验女权主义的感觉。

这也是你们见到,寰珑鸢的地位,比赦迦魄要高的缘故。

上位后的寰珑鸢,脾气傲娇,专制独裁,逼得赦迦魄,到处找有趣之物,供她消遣娱乐。

那些年间,我是一只修成人形,快乐无忧的九尾灵狐。

后来四处觅食,才误闯入这片,当初如画卷般的境域。

赦迦魄跟寰珑鸢,私下是情人的关系,男子很宠溺对方。

为此,他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大规模扫**草原,搜寻可利用的宝贝。

本是捕食昆虫为生的我,后来因草地被毁,遭他们无意收服,以宠物的身份豢养。

谁知他们两者,羡慕嫉妒我的美貌,取出了我的内丹,还将灵魂禁锢在忘怀阵中。

而这个忘怀阵,实际是以前世界的缩影,里头有各种充沛的资源。

他们强制给我注入能量,将我变成贪得无厌的妖兽,让我没止境的蚕食异类。

毕竟是建立在,我固有的体格基础上,仅有的躯壳容量不足,导致我吸取了,越来越多的外部之力。

原本萌态的我,身体竟是长出了,属于其他各类异兽的结构,看起来极度不协调。

最后,我化作人鬼不如,丑陋不堪的怪物,供他们打发时间,中和其泛滥的欲望。

当我吸食异兽,达到了瓶颈期,也蓄积了足够力量,便想法逃脱他们的克制。

岂料,却是有一半的灵魂,被分割在了忘怀阵里面,落得悲剧的下场。

魂魄一分为二,又是多种部分拼接,我会经常忍受,身体撕裂的痛苦。

幸亏天无灭我之心,让我顺利盗取了土灵珠,方在神秘之力的调节下,幻化出原貌,得以常态的生活。

但他们很快猜出了,是我偷走了珠子,派人一路追杀,走投无路之际,我又躲进了此幻阵里。

缺少土灵珠的滋养,本身唯美的世界,退化为沙漠地带,让他们后怕不已。

两人才因故编造了,娲神泉眼消失,引发灾变的谎话,来迷惑不知情者。

忘怀阵的主要功能,是为了制约,生物强大的辨识之力。

当人进入阵内,中招献祭修为后,遂无心别顾,不再理会外界琐事。

这种绝对的沉沦或留恋,抛开红尘纷扰的蛊惑感受,便是当之无愧的忘忧境界。

凡是落入这里的人,只要一切顺势进行,都有不愿离开的心思,忘却妖魔肆虐的真实世界。

我为了让分裂的灵魂,复苏融合为整体,只得谋划诸多点子,借助外来力量,促成两半魂魄重构。

寰珑鸢和赦迦魄两者,不敢追进阵内来,直面幻境的难题,担忧被困在其中。

可他们又惧怕主人,在某天返回时,看到心碎的衰退之象,施出毁灭的刑罚,才与我商量合谋。

故而双方约法三章,待我神魂归位后,将土灵珠还给二人,以恢复往昔的乐园土地,减轻些面临的罪孽。

所以,我便借他俩之手,让咱们一起进入法阵游戏。

原本我担心他们使诈,在交出宝珠之刻,会当场行使格杀行动,来报复我的作为。

我便准备在灵魂回到体内后,再终结阵法的运转,让其自我销毁,从世间给抹去。

哪怕我出去后,最终殒命现场,也至少保证了,不再祸害到别人。

怎料被你们,给中断了计划,使我所有的企盼,都成为虚妄。”

萘札丝倾吐完,不知是因充满委屈,或者悲伤难解,竟流出滚热的泪珠。

余人看在眼里,皆有种怜悯之色,替她生出惋惜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