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停顿之后,冷俊继续道:“敢问大人,铁阙和若菲,他们过得还好吧?”

风浔面色难堪,道:“不是怎么好,但至少他们,还能感受到外界,温暖和煦的阳光,倒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冷俊疑问道:“大人为何会如此说?”

风浔脸色安静,道:“他们所在的地方,虽说不像这洞内,整日黑暗无光,可在天空里,却是布满尘埃的痕迹,显出一片浑浊的状况。

因此,他们只能凭感觉,去接收太阳的温度,很少能见到它现身。

而且,他俩有繁重的任务,需要去完成。

只是,跟你们的安排,不太一样罢了。

若是他们那些人,不能坚持把事情做到底,便只能沦为,被女帝遗弃之人。

加之,他们的日常行动,随时受人监视,日子过得,挺是清苦且难熬。”

冷俊惊讶道:“不知他们的任务,与我们有何区别?”

风浔道:“他们的任务,是要用坚持到底的信仰,来给女帝,创造出一套法则。

而不变的信念,需要用放弃使用灵力,纯粹用血肉之躯的双手,来干苦力活兑现。

因为,女帝承诺过他们,假如挖掘到了,埋藏在大地深处的金珠,便就有机会,面见到金石兽。

而神圣的金石兽,会实现自食其力之人,梦寐以求的愿望。

但这一切的结果,都是建立在协约上的。

若他们忍受不住,艰难困苦的日子,擅自催动灵力,来辅助完成任务目标,就会被认为,是大不敬的叛逆之举。

可是,女帝的花样很多,她不会单调的让他们干活,还没有盼望的源头。

故而,她给长期工作和居住,都在石山里的每户人家,都分配了一处豪宅。

借此来**他们,有勤劳工作的动力。

这样,也显得女帝,很仁义亲民,不会激起民怨,引来适得其反的结局。”

冷俊情绪激越,道:“女帝可真是心思复杂,外面之人采集金珠,我们则挖宝窟存货。

在各种约束和制裁的控制下,真不知这里面,有多大的惊天阴谋。

当初,属下单方面认为,只有坚持心中的梦想,才能让自己出人头地。

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所谓的心愿,都是虚无的幻想而已。

到头来,得到的全是一场空,任由命运,无情的摆弄。

早知如此,当年我们便在金幻国,享受荣华富贵,安度一生即可。

岂会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遭受虐待的罪孽。

如今,我们已跟清川王子,分道扬镳,斩断联系,必定伤透了他的心。

怕是没有机会,再原样回到金幻国了。

只能在这个,地狱般的世界里,度日如年的生活。

看来,这不堪的宿命,一早便被定下来了。

都怪我们太单纯,不明白外面世界的残忍。

这才轻易遭受了,其中未知的圈套。”

见冷俊沉默下去,风浔安慰道:“你别太沮丧了,事情总有转机的那天。”

冷俊苦笑道:“转机?大人你相信吗?”

风浔怔住一下,道:“应该会有的吧。”

愣神半会,风浔又道:“既然,你们对女帝怀恨在心,就没想过另立新主?”

冷俊双手挥舞,道:“大人言重了,属下虽对女帝有抱怨,但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们绝对不敢做的。”

风浔摇头叹息,道:“也是,既来之,则安之。”

工人们怨声载道的话题,风浔附和着他们。

他心里想着,若能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就可以无话不说。

故而,他为了完成,女帝安排的任务,替她扫去一切的障碍,清除不明的阻碍因素,便假装继续套路工人,看他们是否忠诚。

风浔道:“其实,我觉得女帝,根本没有资格,当石之国的领导者。

我反倒认为,人多势众的国师,能担当这重任。”

冷俊道:“大人何出此言?难道,大人也是有任务,需要去完成吗?”

风浔低头失魂,道:“没错,我们都是,被任务束缚之人。

既然逃脱不了,那我们就只好,解开任务中的谜。

不知大家,有信心做到吗?”

众人齐声表态,道:“有,相信大人,能带领我们,逃离地狱般的牢笼,奔向外面的世界。”

片刻后,冷俊独自道:“但是大人,属下们明白,国师除了杀伐果断外,论治理国家的手段,决对不如女帝,那般具有潜力。

因此,我们并不希望,石之国的政权,被一个外姓之人颠覆,重演叛乱的悲剧。”

见众人并无异心,风浔的心里,也冷静了许多。

他浅笑着道:“看来是我多虑了,不该说这样忤逆的话,来误导大家。我向你们,说声抱歉。”

冷俊和其余人,同道:“大人客气了。”

半会后,风浔道:“对了,既然你们都来自金幻国,那你们可知,金幻国的灵魂,金灵珠在哪?”

冷俊直言道:“属下不知,因为金灵珠,乃是一国命脉所在,我们这等低三下四之人,万万没能力见到的。”

风浔道:“那金石兽呢?诸位是否知道在何方?”

冷俊道:“金石兽是镇国神兽,行踪诡秘难测,就更不知晓了。”

风浔点头若有所悟,却望向黑暗的角落处,好似发现了什么秘密般。

朝野上下,情感不能支配任何渠道,只能靠过硬的实力,才能制衡权势的天平。

在这恶魔肆虐的年代,要明确内心的向往,不能迷失了,前路的方位。

当战胜眼前的困境后,才能平步青云,登上睿智的峰顶。

在混乱的权力网里,画地为牢,明哲保身,方可畅行无阻,直至卸甲归田。

*

思念如流水,涓涓不息。

神远大陆的城主府,和石之国的两处地方,都在给默姝凝,增添庆祝成人典礼的寿宴。

而在水幻都内,殇泽羽也为她,精心准备了生辰之宴,与水幻都的人们,共同享受这难忘的日子。

虽说水幻都,才遭遇了史无前例的灾难,可人们享乐的气氛,一点也不低调。

似乎,他们不但没因为,如仙境的浮山,坠落到留离海,成为俗世的浮岛,而感到极度伤怀,反倒像是很喜欢,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毕竟,大家不用整日,都悬浮在空中,过着不安稳的日子了。

殇泽羽借着给默姝凝,举办的庆贺晚宴,进一步巩固了,他在水幻都内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和形象。

当然,他也和圣女蓝雪谧,更加拉近心扉,且无所不谈。

在为默姝凝庆生之际,殇泽羽突然想起了,今天恰好也是他的的生日。

他便借题发挥,来给自己悄悄祝贺一番。

众人尽享欢愉之际,蓝雪谧和殇泽羽,来到海岛岸边,欣赏着来自九天星河的美景。

皎洁无暇的夜色,笼罩着两个年轻人。

让他们开始放弃隔阂,逐渐信任起彼此来。

蓝雪谧饮酒后,思绪变得开阔,跟殇泽羽互相倾吐。

对于浮山的玄妙,殇泽羽感到,很是不解和好奇。

蓝雪谧显得很开心,便为他答疑解惑,关于痴力的缘由。

殇泽羽道:“雪谧,我不明白,为何之前的浮山,会悬飘在空,而不掉落下来?”

蓝雪谧道:“这个是因为,痴力的缘故。”

殇泽羽满脸懵懂,道:“那这痴力,又是何物?”

蓝雪谧道:“痴力源自龙鱼神尊,无色无形,却是有根可寻。

其产生的源头,便是极度相思之人,将那份浓厚的想念之情,幻化成的神奇力量。”

殇泽羽点头道:“原来如此,那龙鱼神尊,痴恋的对象是谁?”

蓝雪谧道:“蛟鱿,就是当天晚上,迷怨部落的屈悯,因追击长老,而来到我们部落,却被围困住,后续赶来解救的那人,便是他。”

殇泽羽惊讶道:“原来他就是蛟鱿,他不是被关在,留离海里的吗?

而且他看起来,怎么与寻常人,并未二样?

我清楚记得,你继任大典当天,圣尊描述的蛟鱿外形,可不是这般模样。”

蓝雪谧道:“蛟鱿已被迷怨部落,提前释放了出来。许是他已抛弃兽貌,才化作了善良的人形。”

殇泽羽道:“那长老当天,被迷怨部落追杀,是由于何种原因引起?你们不是已经,暂时放下,恩怨纠纷了吗?”

蓝雪谧道:“暂停开战交火,对方是看在蛟鱿面子上。

迷怨人惧怕蛟鱿,为了依靠他,得到其帮扶,才对他恭维万分。

可迷怨部落长老,桀琅的心腹屈悯,却不是很赞同此举。”

殇泽羽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蓝雪谧道:“因为佩姗长老,杀害了桀琅,还在祭拜的途中,去探寻侍女中毒的秘密,最后被发现了。”

殇泽羽道:“桀琅死了?!那天你接任典礼上,他还不是好好的吗?”

蓝雪谧道:“你难道忘了,后面发生的一系列,貌似很有关联的事情吗?

而且,你们也被牵扯到了,还被关押了起来。

当你们处于牢狱之中时,两部落进行了激烈交战。

桀琅就是那时,被长老杀掉了。”

殇泽羽道:“如此一来,那这么大的事情,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蓝雪谧道:“对啊,幸好有圣尊震慑,不然部落之人,难逃死劫。”

殇泽羽道:“按理说,既然桀琅奉上日月神剑,就不该会行造反之事,但他为何会,孤注一掷呢?”

蓝雪谧道:“他那是声东击西,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好有多余的时间,去置办蛟鱿出狱的事情。”

殇泽羽道:“那天晚上,蛟鱿亲临部落,然他并未当下出狠手,来对你们进行残杀,而只是不断的施压和恐吓,不知是何用意?”

蓝雪谧道:“由于蛟鱿,对龙鱼神尊用情至深,或许他是不想双方,再次拼命厮杀,搞得血流成河的场面。

他应该是早已在暗中,告知了屈悯,不要再生起事端,影响了两部落,由来已久的和平局面。

之前我有向长老打听过,桀琅虽生性乖张,可他爱民如子。

尤其是在佩姗长老,离开他之后的时日里,其行事作风,已变得受人尊重拥戴。

屈悯作为桀琅倚重之人,想必定是对他,加倍疼爱,视如己出。

桀琅对屈悯悉心教导,屈悯亦是懂知恩图报。

他不想让桀琅,就此死亡陨落,消失于尘世之中。

出于内心难平的愤慨,才使得饮酒失智的屈悯,做出此等嚣张的举动。”

殇泽羽轻点头,道:“你刚才分析的,很有道理。

但桀琅已死,就别去追究那么多了。

或许这一切,都是那个黑影人的阴谋,让两部落开战交火。”

蓝雪谧道:“嗯,我明白。”

稍适停顿,蓝雪谧再道:“我有些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殇泽羽道:“既然你都把我,当自己人看,就但说无妨。”

蓝雪谧道:“你们真的是,误入水幻都的吗?”

殇泽羽顿时片刻,道:“我们是来借用灵珠,诛杀欲魔的。”

蓝雪谧道:“可你们为何,没提及此事?”

殇泽羽道:“我们没见到最高掌权者,便不敢擅自问话,便采用另类手段,来获取之。”

蓝雪谧似乎有点怀疑,道:“你说是奉命前来求助,那可有何信物作证?”

殇泽羽想拿出无字古卷,作为联络的证据,但他犹豫半晌后,并未以其示之。

他心中想到,圣君只是失踪了,帮忙人间这种事,也只有她本人才知晓。

如果现在将它供出,怕是更会引起,其余人的不断猜疑。

因此,殇泽羽再次忍住了,没出示无字古卷,让它继续保持着,古老又神秘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