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会知道得如此清楚?呵呵。”

萧霞阴冷一笑,怒视了徐安一眼。

随后,转身从身后的书架暗格中取出了一个锦木盒子。

打开后,将一大摞书信摆上台面,冷声道:“就凭芳菲出嫁时,我将自己身边最信得过的侍女给了她!她嫁过去之后,在侍女的帮助下一直都与我保持着联系!她的遭遇...都写在信中,你要看吗?”

“她是个善良的人,素来报喜不报忧,她能写这样的信给我...说明她当时的遭遇比信上所说,更要残酷百倍、千倍!”

徐安语塞,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萧霞身为长公主,没有正式嫁入骆家之前,都住在宫里。

秦氏姐妹入宫做秀女之初,便与她成了闺蜜。

秦芳菲远嫁大燕后,时常与之通信,倒也并不奇怪。

因此,萧霞能掌握到秦芳菲远嫁之后的遭遇,也就不难理解。

顿了半晌后,徐安忽闪的脸色,这才复而开口道:“殿下稍安,此事...后来必有转机,否则,也不会有司徒世子,不是吗?”

萧霞犹怒的样子,哼道:“转机?哼,只怕是更加险恶才对,司徒虎这个畜生...”

“在得知芳菲的遭遇后,我于心不忍,曾数次入宫请求母后和陛下召回芳菲,救她于危难。母后和陛下倒是答应了,但一入司徒虎的门,便算是他司徒家的人。我们要想把人带回来,倒也要有个合适的理由!”

“而就我个人而言,是由始至终都不愿相信芳菲是个不祥人,更不会相信当年是他出手谋害了自己的妹妹!龙嗣之殇,当中必然是有人栽赃嫁祸!只要我能查明幕后是谁栽赃了芳菲,谁是致使龙嗣陨落的凶手,或许就能把芳菲救回来!”

徐安道:“确实!秦老将军死后,秦家嫡系就只剩她们姐妹二人,她们理论上是不会轻易互相加害的。当年之事,或许真有隐情。后来,殿下查到了主谋是谁?”

萧霞怒哼着,两眼怨毒之色,道:“芳菲坠入炼狱,已心生求死的念头。幸好那时...查出她已怀有身孕,这才暂且放弃了轻生的想法。而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我必须尽快查清“龙嗣案”的真相,把芳菲尽快接回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骆郎的帮助下,这幕后的黑手终于被揪出来,还了芳菲一个清白!”

徐安目光涌动,揣测道:“若无意外,这个谋害龙嗣的主谋...是当时的张皇后?也正因此,当时陛下废了她的后位,改立秦芳雪为国母?”

萧霞笃定的语气,道:“你猜对了。没错,当年下毒谋害芳雪,致使她滑胎之人,就正是当时的张皇后!张皇后乃是陛下身为太子时的正妃,若无此事,她岂会被废?”

“而她与陛下大婚多年,一直没有子嗣。芳雪这才得到宠幸不久,就怀上了龙种。她未免芳雪母凭子贵,危及自己的后位,便私下命人毒害,令龙嗣胎死腹中,其心恶毒!我和骆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将那名负责下毒的宫女寻到,并指认了这个毒妇,使真相大白,芳菲昭雪!”

“陛下震怒,当天就下旨废了张氏的后位,并囚于冷宫,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徐安感叹道:“明白了。那...张皇后下毒,又制作人偶构陷秦芳菲的动机,也就一目了然了。秦氏姐妹正值风华,艳冠京都。除去秦芳雪腹中的胎儿之后,撇清自身嫌疑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罪责嫁祸给其姐。如此一来,便可致使他们姐妹二人反目!”

“秦氏姐妹反目成仇,一人失子,一人下狱,就再无人能危及张皇后的地位。只是...后来殿下为何没能将秦芳菲接回来?”

萧霞微叹,伸手触摸着面前锦盒中的书信,似在缅怀故去好友的音容笑貌,回道:“查清龙嗣一事,倒是让我有了理由接回芳菲。但当时芳菲有了身孕,司徒虎这个畜生以芳菲腹中孩儿...是他司徒家所出为由,硬是霸着人不给我接。”

“即便是陛下出面,他也说至少等孩儿出生后,方可带回芳菲。可...孩儿出生之后,芳菲又怎会忍心离开自己的骨肉?就这样,芳菲明知那座摄政王府是个炼狱,依旧忍辱负重了十几年。直到司徒敏长到十五岁之时,我再次提出接回芳菲!”

“这一回,司徒虎倒是答应得很干脆,再不阻拦。女子十三为大,男儿十五就算成年了,他没有任何理由再留下芳菲!天景十八年四月初,在阔别十几年后,我在沧州东海码头,终于见到...我那位曾经亲密无间的好友。可她...”

说着说着,萧霞再次情绪崩溃,泪如雨下。

但仍强忍着,接道:“可她已物是人非,曾经名满京都的大家闺秀,功臣之女,变作了佝偻残躯,形同野人,不堪入目!我痛不欲生,自责难耐,无地自容。芳菲若非替我出嫁,何至于此?”

“她...却乐观不已,反倒劝解我不必内疚,声称这就是她的命,就更让我自惭形愧,愧对挚友。若我能早些查清此事,还她清白,她就不必受此劫难。在返回京都途中,我俩促膝长谈一夜,无话不讲。原以为,劫难终将过去。”

“却不知,隔日芳菲的身体状况就突然急转直下,太医诊断后,明言...她已撑不到回京。”

徐安一惊,道:“为何?她能行舟而来,又能与你长谈一夜,为何会突然病危?”

“因为她早已身中剧毒,司徒虎这个浑蛋...在送她回来之前,已给她服下了毒药。司徒虎想让她死,当年真相虽已查明,但迷信固执的燕国人明面接受,内心却仍然认为芳菲是不祥人,且是行蛊谋害摄政王正妃的凶手!他们本就没想过要放她走,他们要毒死她!”

“那殿下当时没有责问大燕之人?”

“有!我甚至想过向陛下禀明此事,让陛下借以芳菲之死,顺势夺回割让出去的沿海国土。但芳菲阻止了我,她早就预料到自己会被毒死,也是她自愿喝下的毒药。只因...司徒虎竟以她的遗孤性命相要挟,若芳菲不肯喝下毒药,司徒虎便会“虎毒食子”,杀死司徒敏!芳菲本性弱懦善良,又怎会忍心让自己的遗孤受难?这才会自愿服毒...”

“司徒虎竟是如此歹毒之人?秦芳菲怀的是他司徒家的骨肉,他竟反向要挟,简直猪狗不如!”

“呵呵,迷信之人,大多都迂腐顽固!司徒敏,虽是司徒虎的骨肉。但司徒虎冥顽不灵,坚称他是恶灵附身,私下并不肯认他为子。芳菲死后,我留在大燕都城的眼线来报,多年来...司徒敏在王府受尽冷眼,经常遭遇鞭打,地位还不如一个马夫!”

徐安闻言,错愕:“这...不会吧?如真如此,此番司徒虎岂会派他来出使大乾?”

听了这话,萧霞蓦然暴露了起来,恶狠狠道:“你还看不出来吗?那是司徒虎故意安排,目的就是为了杀死司徒敏,明着折辱死去的芳菲!要不然,正常使节团入境,岂有不通知朝廷之理?”

“再者,谁能轻易闯入使团大营杀人?除了他们自己人,还能有谁?司徒敏...是被他的生父所杀!司徒虎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畜生!”

徐安一愣,顿感无言以对。

萧霞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

他暗中查到的猫腻,包括幽灵卫提供的线索,都指向司徒敏之死,乃是自己人所为。

或许就真是司徒虎,虎毒食子!

只是,实情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