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生活也过得飞快,元旦过后,期末考试就快要来了。
这段时间周穗一直在红姐那里做兼职,因为她的时尚品味好,除了做试衣模特外,她还会辅助做一些设计和改款,久而久之,她手头也有了一点小积蓄。
期末考试前的一个周,红姐破例给她放了一个假,说是要和设计师去南方的面料市场做调研,周穗刚巧就利用这个周末进行考前总复习。
阁楼的灯光太昏暗,她住着实在憋屈,便合计着找一间小的房子自己搬出来住。
她算了一下,只要能够在红姐这里有稳定的收入,再加上寒暑假的时候接几份兼职,自给自足没有问题。
周末她在学校门口溜了一圈儿,看好了一个家属楼的6楼,老房子面积不大,只有70多平,住在这里的都是陪读的家长,学习氛围很好。
只是她的身份证是未成年,还是需要有监护人来签合同,这点比较麻烦。
思虑再三后,她还是回家跟舅舅和舅妈把事情说了。
倒是没直接说阁楼住着不好,只是说楼下的水果店半夜营业实在太影响休息,自己想换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
“不行,穗穗,我绝对不可能允许你一个人出去住。”
舅舅很反对,于是跟舅妈商量着说:
“要不然把菁菁的琴室空出来,给穗穗买一张床住进去。”
舅妈脸色僵着,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穗穗,舅妈好话已经跟你说过了,你既然听不进去,那我就说难听一点儿:你家已经不比以前了,你也不是大小姐了,不能按照以前的生活标准来要求自己。”
舅舅是觉得舅妈这样说太直接了,拽了一下她的衣服,低声说:
“哎,别对孩子这样。”
“她是孩子,那你闺女就不是孩子了吗?别忘了你闺女还比她小4岁呢!”
韩月娇声音立刻高八度。
周穗实在无心掺和这种没有意义的争吵,努力压制着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轻声说:
“舅舅,舅妈,我并不需要你们出钱,只是需要出面帮我签一个合同就可以了,钱我自己有,而且我出去之后,你们家里的负担也会宽松一些。”
周穗以为自己已经把好处摆出来了,可是韩月娇显然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拧着眉头问:
“你哪来的钱?”
“我做兼职挣的。”
周穗觉得自己做兼职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索性就把在红姐那里做试衣模特的事情说了。
只是越说下去,韩月娇的脸色越发不对,终于还是听不下去了,伸手打断她的话:
“穗穗,我们确实没有拿你当大小姐对待,但是你在这里也没有缺吃少穿的,对吧?你就是想做兼职我们也不反对,你可以去给孩子做家教,可以去肯德基里做服务员,为什么非要抢你妹妹的活儿?”
周穗坐在昏暗的客厅里,眉头紧锁,她刚被突如其来的指责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再说一遍,我抢了谁的活儿?”
韩月娇见周穗如此淡定,更是怒火中烧。
她站起身来,双手叉腰,声音尖锐而刺耳,就像锋利的尖刀要将她刺穿似的:
“你还在装什么无辜?蔡红红原本跟你妹妹长期合作的,我说怎么最近怎么好久都不联系了,原来你从中作梗,抢了你妹妹的工作!”
韩月娇的话语如同连珠炮一般,密集而猛烈。
红姐店铺里的衣服是按照批次销售的,当季的款当地就会处理完下架,不会等到第二年再销售,所以网店里并没有出现过高菁菁的照片。
周穗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试图解释:
“你误会了,我和蔡红红的合作是朋友推荐的,和高菁菁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韩月娇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她继续咆哮着:
“你还狡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吗?”
周穗感到一阵烦躁,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被无端指责。
她站起身来,直视着韩月娇的眼睛,声音坚定而有力: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抢你高菁菁的生意。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去问蔡红红本人。”
韩月娇被周穗的坚定目光所震慑,她愣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凶狠的表情:
“你以为我不敢吗?我这就去找蔡红红问个清楚!”
韩月娇气鼓鼓地离开客厅,只剩下周穗和舅舅两人。
在这一瞬间,周穗是有些窃喜的。
她不喜欢任何虚伪的亲昵,或许能这样跟韩月娇撕破脸也很好,至少可以痛快搬出去,不必再伪装亲戚关系,在一个屋檐下虚与委蛇。
在沉寂的客厅里,时间仿佛凝滞了片刻,直到门扉轻启,韩月娇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周穗眼前。
不知道蔡红红跟她说了什么,她的面色看上去比刚才舒缓了许多。
“没关系,前面的事情也不重要了,如果你能够退出来的话,蔡红红还是愿意和菁菁合作的。”
周穗微微一顿,抬眸望向韩月娇:
“这是蔡红红的意思吗?”
韩月娇闻言,柳眉倒竖,声音变得尖锐而有力,仿佛要将周穗的疑虑和不甘一并击碎:
“不然呢?难道你还想继续占着你妹妹的资源吗?”
周穗摇摇头,轻声说道:
“首先,这算不上什么资源。其次,就算这是资源,这也不是高菁菁一个人的。你以前是干会计的,你应该知道作为买方,自然想要那个性价比高的。”
韩月娇唇角抽了一下,知道周穗这个丫头牙尖嘴利,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你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监护人,蔡红红才不会冒着雇佣童工的风险来用你。”
韩月娇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我已经替你把那份工作推掉了。”
夜幕下的城市灯火阑珊,街道两旁的霓虹灯像是无数双闪烁的眼睛,窥视着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周穗站在昏黄的灯光下,身影显得孤傲而坚定。
她微微仰头,目光如炬,直视着面前那个略显局促的男人。
“监护人是我舅舅,不是你。”
周穗索性把这块遮羞布都扯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