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认识?”看到二人这样,朱婶有些不知所措。

在她眼里,喜儿姑娘一直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很少与外人交往,后面相熟起来,也是因为她看喜儿姑娘可怜,给她送过几次蔬果,这才发现喜儿姑娘人不错。

她实在想不通,这样的人,是如何有机会认识沈姑娘的。

“木棉。”沈同尘没有回答,淡淡地叫了一句。

她没有想到,别了数日,竟是在这样的情境下再见。

“夫人,木棉这个名字,在离府的时候便被收了回去,我如今叫张喜。”

张喜,是她被父兄卖到将军府之前用的名字。

随即,她苦笑一声,走到朱婶面前,拉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抱歉,朱婶,浪费了你一片心意,这里我可能留不下了。”

“哎,这叫什么事,”朱婶不知道缘由,急得冒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斟酌着开口道:“沈姑娘,你们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然后她又将头转向张喜:“喜儿姑娘,不是我说你,你做过什么事,赶紧跟沈姑娘道个歉,沈姑娘心善,兴许就原谅你了。”

张喜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去,背影有些落寞。

“等等。”沈同尘还是开口了。

逯云风曾告诉过她,木棉离府以后,他派人跟了她一段时间,发现她并未有什么特别的人际往来,每日生活单纯。

所以,她以为的背叛,和张喜所做的背叛,或许不是同一种严重程度。

看在朱婶力保的份上,沈同尘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

“当日你做了什么,可以聊聊吗?”

空寂的禅房里,沈同尘与张喜对面而坐。

朱婶带着逯月明去忙了,将时间留给曾经的主仆二人。

张喜没有说话,沈同尘也没有。

许久,杯中茶水饮尽,沈同尘站起身来,眼中有些失望:“如果你还是不愿意坦陈过去,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就在沈同尘准备离去时,张喜一把拉住她的衣襟,跪在地上“夫人,是我做错了。”

而后,过去的事情从她口中娓娓道来。

原来,那一日,刘嬷嬷正准备往鸡汤里倒东西时,被木棉撞见,刘嬷嬷发誓再不会做这种事,痛哭流涕地祈求木棉别送她见官,并给了木棉银子买她守秘,她收了。

之后发生的事,她们都知道,沈同尘察觉出木棉的不对,将她驱逐出府。

“那碗鸡汤,差点害了我的性命。”沈同尘开口,声音平静。

张喜闻言愣了一下,有眼泪涌出:“抱歉,抱歉,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嗯。”沈同尘点了点头,将话顺势接下:“你是错了。”

如此直白,倒是让张喜手足无措。

“你错在轻信了他人,我不希望有下一次,起来吧。”

张喜仍是愣愣地跪在原地,她还没有明白沈同尘的意思。

沈同尘走过去,将她扶起:“我说,我原谅你了。”

“那,夫人,我以后还叫木棉吗?”张喜弱弱地问了一句,话语里隐约有些期待。

其实,在将军府里的那些年,是她此生最快乐的日子。

沈同尘摇了摇头:“你还是就叫张喜吧,听着喜庆些。”

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沈同尘原谅了她,并不代表就会让她回到身边。

她收下的那封银子,已经使得她们之间的信任永远裂开了一道鸿沟。

沈同尘肯再收留她,也是看在朱婶的面子。

从含光寺回来以后,沈同尘有些闷闷不乐地坐在窗前发呆。

张喜说,刘嬷嬷当时告诉她,让自己下毒的是夫人,具体是哪个夫人,刘嬷嬷没说。

如今刘嬷嬷已死,死无对证。

假设她说的是真的,这个夫人极有可能是叶氏。

可是,沈同尘总觉得不可能。

叶氏看起来是蠢坏了些,但并不代表她没脑子,相反,她是十分有心机有手腕的,不然也不可能安然地在妾室的位置上坐了数年,还将太傅府后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么一个有心机有手腕的人,会让自己派去他人府中的人直接下毒吗?

而且,后来刘嬷嬷入太傅府行刺,若是叶氏授意的,她也完全可以挑选一个沈太傅不在府上的时刻,而不是蠢到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疯子在沈太傅面前行刺。

作为枕边人十数年,叶氏又怎会不知道沈太傅身边有高手。

沈同尘只觉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勒得喘不过气来。

经历了这么多次的刺杀,对于究竟是谁下的手,她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对方已经许久没有行动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正在这时,木樨跑了进来。

这个丫头最近老是往外跑,神神秘秘的,动辄就不见了,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自己这里也没什么好让她帮忙的,沈同尘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她时不时发呆又脸颊红熟的状态看,八成是恋爱了,就是不知道另一半是谁。

沈同尘刚准备开口调侃两句,木樨先开口了,一脸嫌弃:“夫人夫人,有三个讨厌鬼来了。”

“讨厌鬼?是谁?”沈同尘好奇道。

“当然是太傅新娶的夫人,还有他们的宝贝女儿。”木樨气鼓鼓的,这几个人以前是怎么对沈同尘的,木樨贴身照顾了沈同尘这么多年,自然知道。

沈同尘以前一直郁郁寡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三个人。

她们许多年未踏足过将军府,这次来又是两手空空,很有些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意味,木樨自然不想给她们好脸色。

这倒是稀客。沈同尘暗自腹诽。

不过随即想到了什么,她也不觉得稀奇,她大致已经猜到对方是来做什么的了。

“走,”沈同尘拉了拉仍有些气愤的木樨:“带你去看热闹。”

来到前厅,老远就看到沈思诣扒在门框上往外瞧,看到她们主仆二人来,她连忙跑回了座位上,端起茶水,一副矫揉造作的大小姐模样,沈同尘看得好笑。

“数年也不见您来一次,您今日怎么有空带着两位妹妹过来了?”沈同尘走进门去,一开口就夹枪带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