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悠悠过去了月余。
别苑里的杏花开了满树,胭脂万点,四处都散逸着糯糯的香气,让人心下宁静。
奇怪的是,沈同尘一次也没在府上看到过刘嬷嬷。
她也没过问,不关心。
院落里的花枝上被装点上了五色彩纸,夜间,花枝树梢上张挂着“花神灯”,灯火与红花绿枝相映成趣。
逯云风终于来信了,他说会在花朝节之前赶回,陪着沈同尘一起去郊游赏花。
算算也快得很。
这天,沈同尘正在院落里意兴索然地**秋千。
古时的娱乐项目实在太少,把能玩的玩了一遍后,也就差不多腻了。
一个灰头土脸的人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若不是自小朝夕相对,且月前才见过,她几乎无法将眼前这个乞丐一般的人与之前那位保养得当的仆妇联系在一起。
只见刘氏鬓角散乱,满头满脸都是土灰,身上还穿着那套极好的料子,但是多处都已经蹭烂。
她的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脸上带着癫狂的神情。
沈同尘忍不住退后了一步,试探:
“刘嬷嬷?”
面前的人明显精神状况不太对头的样子,四下无人,沈同尘害怕她伤害自己。
“呵,你知道什么,你变成傻子就是叶氏害的,你发烧了,叶氏不让将你送医,想烧死你,你才成了个傻子,你们都怕我,你们都不帮我,你们都去死!”
说罢,刘氏冲了过来,她的手上还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转眼就冲到了近前。
沈同尘甚至还没来得及捋清她刚才那一番话里的信息。
电光火石之间,便看到刘氏飞了出去,撞在了墙上,匕首掉在了手边,有得气进没得气出,眼见是活不成了。
出手那人动作干净利落,一击毕,几个腾挪便消失不见,快得沈同尘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是沈知山。
“你先别问,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沈知山不愧是文人,故事讲得极好,从沈同尘的生母甘愿放弃富家千金的身份,陪着他白手起家,讲到遇上叶氏,再讲到后来。
“……我本承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却先违背了承诺,她在生你之前,身体便不好了,冒死生下了你,临去之前说不怪我……”
“……我这辈子,对不起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也对不起你……”
“……以前的你像她,看到你,我总能想起跟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所以将你嫁了出去,或许草率,或许自私,但是我累了,她也累了……”
沈同尘知道,这里的她既指叶氏,也指她的生母季同安。
死去的人被活着的人这般三心二意地惦念着,泉下有知的话,也会感觉痛苦吧。
在沈同尘看来,沈知山不算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但是他也被迫被责任束缚了十数年,至少在表面上如此。
“所以,你是知道的,对么?”沈同尘问,她十分平静,身体里的那个她也是,仿佛早已知晓了答案。
她指的是自己因为叶氏烧成傻子的事。
沈知山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