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雪山朝圣远金霞二

雪山的雄浑、冰川的险峻、岛屿的秀丽,纳木错的冬天汇集演绎着天地间最壮美和最具魄力的风景。放眼望去,一片白雪茫茫,银装素裹。远处的念青唐古拉山白雪皑皑,银峰玉柱,直指蓝天。面对这样幽静的湖泊,再烦躁的人都会静下心来,沉浸在这圣洁的白色天堂之中,无法自拔。

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龙进,看着他微扬着头望着远处的雪山,面上一片肃穆,吴翼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玄辩,想起了在蓬莱古阵的于澜城中,玄辩站在巍峨雪山之巅,望着远处被雪山托着的夕阳时脸上的表情。直到此时,吴翼依然没来由地相信玄辩不是坏人,相信他并不是真的要和他们作对。

也许,玄辩也是愿意将他们当成朋友的。只不过,中间却隔了一个广录老人,他们彼此立场不同,注定此生他们无缘成为朋友。

只是不知玄辩现在过得好不好。之前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中时,玄辩跟着广录老人一起追来,他们应该也是在寻找那半块神之秘钥。

如今,昆仑墟中的半块神之秘钥也被夺走了,广录派应该会安静一段时间了吧。

“吴翼。”龙进的低呼打断了吴翼的胡思乱想,“你说,现在这世界上,还有真正的高僧吗?”

“这个……”吴翼犹豫了一下,“这还真不好说啊!这个时代,和尚尼姑吃肉结婚都算是正常的了,前阵子我还听说想要当和尚尼姑需要有和佛学有关的那个专业的本科证,有的寺庙招聘住持还需要相关专业的研究生毕业证,据说工资都很高。你看,放在古时候,如果有谁看破尘缘要出家,随便找个破庙剃了头就行了,可是现在连当和尚都不那么容易了,没有毕业证都没人收。”

这是一个一切凭证的年代。谁的证多谁的机会便多,谁的证少谁的机会便少。也难怪现在的大学生那么喜欢考证,有用的没用的学会的没学会的,不管是什么都要弄个证回来,就连什么营养师、厨师之类的都有人去考了!没办法。这个社会不看你能力如何。只看你有没有证,即便你英语强悍到能够和英国女王对话如流,但是没有四级证书那也是白扯。而就算你连日语平假名片假名都不认识,但是手里握着个日语一级证书。那也算你日语非常厉害。

对于这个社会现象,吴翼曾经想过,如果他开公司当老板招员工,绝对不看证只看能力。要是有人抱着一摞证书来应聘,让他需要哪个证自己看。那样的人他绝对不聘用,天知道你是不是作弊得来的这么个证。

拿着证来说英语六级过了?不行!指定一篇最近外国期刊上的文章,翻译对了那才算是有了六级证。

龙进叹道:“是啊!这个社会,连出家当和尚都不容易了。”面上现出淡淡的失落。

吴翼心里微微一惊:“龙进!你不会是想出家当和尚吧!”白盈给他带来的刺激就这么大吗?

龙进哈哈一笑,轻轻捶了吴翼一拳:“你小子想什么呢!我只不过是看这雪山圣湖突然想到了摩呼罗迦的梵唱,然后就联想到了和尚这个问题。就是随口一说,你竟然会以为我要出家。”

吴翼长长呼出一口气:“刚才看你在这儿一动不动地坐着,真有点儿高僧入定的范儿。再加上你这么随口一说,我能不胡思乱想吗?”

龙进道:“你放心吧。我这辈子估计是出不了家当不了和尚的。小时候有人给我相面批八字,说我有那么一点儿王者之相,天生带着佛缘,但是与佛有缘无分。也许哪天我真的想出家了,跑去寺庙求剃度。佛祖都会把我给赶回来说我修行不够,让我再修炼几辈子再去找他。”说完,自己都被自己的话给逗笑了。

吴翼也跟着笑了起来:“平时看你吃饭那么能吃辣的,万一出了家成天青菜豆腐连点儿油水都不沾。没几天你就该饿死了。如果半年你还没饿死,就只能说明你破戒吃肉了。那你这和尚也就不用当了。”

两人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划过平如明镜的纳木错,轻轻在上面拖曳出一道浅浅的弧线,凌乱了湖中雪山的倒影。似乎纳木错与雪山也被这笑声感染,牵扯出一丝庄严肃穆的微笑,如莲花盛开,轻吐幽香。

远处的陈黄鹰听到笑声,遥遥喊道:“喂!你俩在那笑什么呢!这么开心!”自从出了昆仑墟,他们便没有笑过。如今乍一听到同伴的笑声,心情豁然间便好了许多,天地都跟着亮堂了起来。

吴翼笑道:“龙进说要出家当和尚呢!然后我说他长得这么好看容易被方丈当成女的请出来,再找人给他指路送到尼姑庵去!”

龙进笑道:“吴翼,你妹的,你长得才更像女人吧!你看有几个女人身高长到一米七六了!倒是你这个身高一米六八的,穿上女装才会被人当成未成年小萝莉吧!”

吴翼骂道:“你大爷的!你才像女人!之前也不知道谁穿着女装跟白盈装成拉拉去的同性恋酒吧!”

一说到白盈,龙进脸上的笑容明显一僵,忽然像是中了定身咒一样定在原地不动了。吴翼自知说错了话,急忙将嘴紧紧闭上,可是说出的话却已经无法收回了。

眼见着龙进明亮的双眼瞬间被覆盖上一层暗灰色,吴翼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挽回方才的失言。这么长时间,龙进好不容易显得正常了一些,却因为他一时口无遮拦,再次陷入了沉默。

尴尬了片刻,龙进默默转过头去,目光重又凝在了眼前的美景之上。只不过,此时的纳木错在他的眼中却变了个样子,那种像是覆盖了一层薄冰的凝固住的纯净,像极了白盈冰雪般的容颜。而湖上微微泛起的涟漪,就如同那时他扯下她面上黑纱时,自她眼中闪过的一丝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