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葬礼

声明: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百分百巧合

看着耗尽所有力量,沉沉睡过去的皮特,江逸寒深深吐出一口气,他知道,皮特已经在“父亲”这个名词上挣扎了快二十年了,又岂是一个晚上,自己的几句话,就能解开这个结的。只希望,皮特以后能看透,能想清楚。

父亲,的确是父亲,不可能是陌生人。可是父亲,也仅仅是父亲,除了这样的联系,他也无法再对你产生其他影响了。江逸寒这样告诉皮特,也是这样告诉自己。江昊天是江昊天,江昊天和自己有血缘关系,仅此而已,除此之外,他是他,自己是自己。江逸寒看着满室的寒风,眼皮缓缓阖了起来,进入了梦乡。

当江逸寒早晨起来的时候,太阳才升起来没有多久的样子,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九点。可是初升的太阳,虽然还不耀眼,却把整个大厅照得一片温暖,淡淡的阳光香气,让人身子不禁一轻。江逸寒看到眼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牛奶,依旧冒着淡淡的热气,还有一个小碟子,有两块烤好的吐司,旁边还有一些零碎的面包屑。

这样的安静,这样的温暖,这样的平凡,让江逸寒有种错觉,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早晨,一如之前在迈阿密一样的早晨。江逸寒坐了起来,转头看了看大厅,发现皮特在沙发后面的角落站着,似乎在忙着些什么。

听到江逸寒起来的声音,皮特转过头来,看着江逸寒,露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醒了?我妈在用卫生间,你等会再去洗澡吧。”和江逸寒住了那么久,皮特自然知道江逸寒的怪习惯。

皮特说完,就没有再说话了,而是很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此时,江逸寒才看清楚,皮特在做什么,他正在熨衬衫,十分仔细、一丝不芶地专注在手中的事。此刻的皮特,没有昨天下午开心大笑的不正常,也没有昨天晚上精疲力竭的伤心,反而十分平静,平静到仿佛今天和以前没有任何的差别。而他现在,也只是在做着单身汉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的家务活,只是少了一些不耐烦,多了一些认真。

迎着阳光,江逸寒没有办法看清楚皮特的样子,只能看到一个有些黑暗的背影,旁边模糊地透露出淡淡的阳光,有些柔和有些温暖。

皮特感受到江逸寒奇怪的目光,却依旧没有停下手里的活,把衬衫翻了过来,弄另外一边,一边说到,“好久没有穿白衬衫了,上次洗过之后,几乎就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了。早上起来,被我妈骂了一顿,趁她在洗漱的时候,赶快熨一熨。不然今天就没有衣服穿了。还好,上次黑西装送去干洗了,不然今天还要再熨西装,我会疯了的。”皮特的语气里,带了一些平淡,也带了一些无奈。

江逸寒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说什么。皮特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把所有事情都藏到了心底。昨天晚上,他已经发泄过一次了,心里的“毒”似乎排出了不少。而江逸寒能做的,也只有在旁边给予他支持了。“如果珍妮还在的话,就好了。”毕竟女朋友还是有特殊意义的。可江逸寒才刚想完,就暗自骂了自己一下。这时候还想到珍妮,几个月来,珍妮和皮特的分手,似乎就是这场梅雨季节的开端,而现在只希望,最强的暴风雨也过去了吧。

“放心吧。我想开很多了。”皮特知道江逸寒在担心。一边把衬衫拉了起来。露出一个小小地微笑。“恩。终于熨好了。果然我不适合做这样地事。真是麻烦。”皮特一边抱怨到。一边把衣服脱下来。换上衬衫。“今天是送他离开地时刻。也是最后一次见他了。还是正式点好。”皮特嘟囔到。眼神有一些不意察觉地波动。但比起昨天来。已经正常太多了。“你还在干什么。不是要洗澡嘛。今天最多给你十分钟啊。

李然刚才挂电话。说他马上就到。给你送衣服过来。你进去洗澡吧。估计你洗到一半。他就会把衣服给你送来了。”皮特别扭地“李然”发音。还是让江逸寒莞尔。

江逸寒点了点头。站起来。走向了浴室。和出来地莉沙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走了进去。“P。等会李然来了。你让他把衣吧。”

江逸寒洗澡洗到一半。李然和江紫依就到了。待都准备完毕。到达目地地地时候。已经九点四十多分了。离正式下葬地时间十点不远了。

皮特地朋友并不多。除了江逸寒、李然和江紫依之外。只有小白和克利斯来了。原本莉沙有私下问过江逸寒。要不要叫珍妮。江逸寒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叫。如果皮特想叫。他应该不会忘记。可皮特都没有提过。江逸寒觉得。算了吧。

今天地皮特。和平常地张扬、

同,一袭黑色的西装,纯白的衬衫,黑色的领带,每T,每一个边线,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芶地整理好了。领口的领带,是莉沙亲自帮他整理的,一个完美的结,安分守己地呆在衬衫的领口。

小白上前和皮特轻轻地拥抱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微笑,和皮特点了点头。克利斯这个小朋友,现在已经收敛了许多,比起一年前那嚣张的模样,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他也微笑着和皮特用力地抱了抱,还在皮特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就站到了江逸寒的身边。

对于美国的葬礼,江逸寒还真是第一次参加,心里的滋味,很是复杂。原本就少话的李然,今天更加有些冰冷。江逸寒知道,他想李叔了。江逸寒拍了拍李然的肩,李然转头看了看江逸寒,两人眼神一交流,李然扯出一丝微笑,点头示意让江逸寒放心。可是江逸寒可以看见,李然眼底那一片温柔。亲情,永远是心里最柔软的一部分。

江紫依挽着江逸寒的手臂,往哥哥的身上靠了靠。今年的冬天,总有些不正常。从来都是温暖如春,号称没有冬天的洛杉矶,今年却显得特别的冷。江紫依总觉得有寒冷,即使衣服穿得再多。往哥哥身上靠一些,似乎可以感觉到一些温暖,让江紫依安心。

生老病死,本来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可是当离开的人,对自己有特殊意义时,一切就不会是正常的了。对于皮特来说,现在躺在那的人,是自己又爱又恨的人,是自己明明想摆脱却又摆脱不了的人,是自己心底抹之不去的人。

在一些简单的手续之后,皮特拿起旁边的铁锨,准备洒下第一把土。可是当铁插进土里的时候,皮特却没有力气再拿起来,而是愣在原地,看着下面那个制作精美的盒子,那个被称为棺材的盒子,有些出神。

莉沙经过昨天晚上,她已经恢复了许多,但她知道,对于皮特来说,这个离开的人,意味着的东西,比想象的还要多得多。莉沙走到皮特旁边,手轻轻搭在儿子的肩上,“皮特,应该送他走了。”莉沙握着皮特拿铁锨的手,一片冰冷,仿佛没有血液进去过一样,心里一阵心疼。莉沙用自己的手,轻轻摩挲着皮特的手,想用自己的温暖来让皮特温暖一些,可是却是徒劳。

“我想看他久一点,再久一点。”皮特轻声说到,与其说是在回答莉沙,却更象是在回答自己,“我想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男人,会成为我父亲。我想知道,他离开的之前,有没有对我们母子一丝的内疚。我想知道,我这个儿子,对他来说的意义,究竟有多少。我想知道,他躺在那里,会不会得到解脱。我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走了,永远地走了,永远地离开我们的生活……”皮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后面,几乎是在囓囓自语。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就这样一颗一颗的落在莉沙的手上,绽放出一朵美丽的花瓣。

从昨天到现在,知道父亲的离开之后。皮特大笑过,皮特流泪过,可是他一直都很平静,他一直都太平静。没有爆发,没有哭喊,没有怨恨……即使他泪流满脸的时候,都显得那么平静。他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去大喊,没有力气去有其他的情感了。

“他真狠,以前是这样,现在依旧是这样。”皮特声音十分沙哑,透露出浓浓的倔强,“他的一走,一了百了,就这样走了。他还欠我一个父亲,他还欠我一个父亲,他明明还欠我一个父亲的!”说到最后,皮特咬着自己的下唇,用力到血都要渗出来了。皮特手上一个用力,就把第一铁锨土这样洒了下去。覆盖在那棺盖上,零散地洒了开来,即使是最普通的色彩,却显得绚丽无比。

皮特看着棺盖上那一锨泥土,手上动作一缓,然后才又接着把土盖了下去。江逸寒,李然和克利斯也都走了上去,拿起铁锨,把土一下一下盖了下去。

小白和江紫依,则陪伴着莉沙站在那深不可测的坑前,静静地看着。这一个与世隔绝的坟墓,似乎就如此简单而冷静的,把下面的人,和上面的人,隔成两个世界。

当把旁边最后一把土铲下去之后,皮特把手里的铁锨,狠狠地砸到了地上,然后一把扯开了自己的领带,然后甩到了地上,接着是西装,接着是衬衫。当把那套完美的装扮,这样一下一下的全部拆了开来。然后,皮特就这样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这片墓地。江逸寒犹豫了一下,也和大家一起跟上了皮特的步伐。

空旷的墓地,除了凛冽的风之外,就只留下那零散的衣服,黑色和白色,肃穆而杂乱,静静地躺在坟墓旁。

今天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