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岚景宫的正门口,坂雷抗在身后的大刀大得快掉到了地上去了,他青筋暴起地怀着胸,不爽地仰着头说道:“啊?你脑袋没毛病吧妖王。”

一瞬间气氛便紧张起来,而紧张的人不是坂雷也不是魄殒,而是他身后的十万天兵天将和好奇围过来的妖怪们。坂雷紧紧皱着眉头接着说:“我可是奉了天君之命来保护你们的,你让我带这么多人过来然后连大门都没进去就回去?你这样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妖王!在这么说适不适合也得请我们进去啊?你父亲可是比你有礼貌多了。”

“本王再说一遍,回去,妖界不需要天界的保护,”魄殒站在王宫门口,面无表情不屑地说,“收起你的天兵天将,你们在这里会引起妖界的不安。”

“有什么好不安的!我们是来保护妖界的,你们反而不安?有没有搞错啊!天界可没对你们怎么样过吧!再说,别以为我很想来,要不是天君下的命令,我一辈子都不会踏进妖界半步!”

“没人让你来。”

“什么!”

“天界也的确对妖界做过什么。”

“魄殒,别给我翻旧账!那是个意外!”坂雷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他最讨厌的就是这小子一副嚣张的要死的样子,却用一副淡漠的样子来说话,真是讨厌死了,装什么装啊!

古缪绯在魄殒身后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衫,小声说:“七叔,别这样,别人人多势众,咱们现在不占优势啊。而且他们想来保护咱们的土地不好么,万一魔界真的打来了,还可以成为有力的战斗力啊。”

“嗯?”坂雷侧头看了看藏在魄殒身后的古缪绯,不可思议地惊讶道,“含笑仙子?”

古缪绯不解地看着他,魄殒移步挡在古缪绯面前,沉下脸,“坂雷上君,你对本王的侄女有什么想法吗?”

“侄女?”坂雷眨了眨眼,“不是含笑仙子?”

“这里可是妖界。”魄殒提醒道。

坂雷收回视线,轻声咳嗽。真是尴尬了,这里是妖界,即便不是也不可能,含笑仙子已经去世多年了,他在想什么啊。

古缪绯又拉了拉魄殒的衣裳,好奇地问,“七叔,他说的人是谁?”

“嗯,那是......”

“阿殒。”

魄殒稍稍抬眼,天兵天将之中走出一位白衣女子,柔情似水宛若丝雨,她微笑着上前来。坂雷看见她可不开心了,挡在她面前,挑眉说:“喂,白溪羽,你怎么也来了?谁让你跟来的?”

白溪羽无视他,直接上前欠身,“阿殒,多年不见,你就让坂雷在这里吧。天君的命令,他也不好回了。”

魄殒不语,与白溪羽对视着,突然侧头转身进去,“随便你,不过妖宫小,收起你们的天兵天将。”

“这个自然,”白溪羽又对坂雷说,“坂雷,暂时收起天兵天将吧。”

坂雷冷哼一声,施法暂时将天兵天将收了起来。

古缪绯打量着白溪羽,白溪羽对她报以微笑,她好奇地问,“姐姐你认识我七叔吗?”

白溪羽看着古缪绯的样子想到了什么,惊喜地说:“你是破魂的女儿吗,都这么大了,呵呵,吾辈乃是白溪羽上君,还算是与阿殒见过几次。”

“姐姐你认识我爹爹?”

“这个自然。”

古缪绯兴奋地拉住白溪羽的手,“那姐姐,你快进来吧,告诉我关于我爹爹的事好吗?”

白溪羽点点头,古缪绯迫不及待地拉着她的走走进大岚景宫。

“三少爷,已经三万年了。”

湖水咕噜咕噜冒着气泡,在阳光找不到的深深湖底,这里却意外的有阳光的温暖。茂密的珊瑚丛中来来往往着无数只小小的鱼儿,组成一个个小的团队,穿梭在这片富饶而美丽的国度。一个蚌壳里面不断发出气泡,近近看过去才发现蚌壳外面有一层很薄很薄的蓝色膜,从里面发出来的气泡逗得这些鱼儿四处逃窜,又好奇地游了过去。

蚌壳里面坐着的男人闭着眼睛享受酒杯里的美酒。好一会儿将美酒饮尽,他抬起头看向外面正围绕着蚌壳玩耍的鱼儿,丹凤迷人,特别是这个男人此时还露着期待的表情,在回忆这什么。

“三少爷,您不必待在这里了,还是快快回去吧,”蚌壳外的一位老乌龟一张一合着嘴巴,说,“外面已经大变,您还是先回家一趟的好啊。”

鱼群亲吻着水泡,里面是空气,外面是湖水,他们好奇地探着头想进去看看,但还没进去就已经缩了回来。

“回家?”男子站起身来,身上基本什么都没穿,**着的胸膛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痕,他勾起细长的双唇,抚着胸前的疤痕,却得意地说,“怎么能回家呢?这个时候回去岂不是太忧伤了?当然应该先去那里才对吧!”

老乌龟连忙劝阻,说:“三少爷这样可不行,如今听说她已经嫁人,您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

“我管她嫁不嫁人!这赌是本少爷赢了,本少爷就是抢也要把她抢回来!你少废话!”

“三少爷,可是夫人交代过......”

“少骗人了!该死的水顷,拿爹娘来压我!有本事让她亲口来跟我说啊!搞得我这么忧伤!”

老乌龟也不敢多嘴,惹怒了这位上神可没有好果子吃。他一想到马上就要从这里出去了,心情就十分好。从蚌壳里面拿出一根银色的鞭子,又对老乌龟说:“啊,对了,你给本少爷找件帅气的衣裳来,我这就出去,这鬼地方我待够了!以后不要想我了,我是不会再回来了。”

“好好,少爷我这就去找。”老乌龟好感动,终于要送走这位瘟神了,真是谢天谢地。

风一样在飘舞,树枝一样在奏乐,心一样在跳动,只是与之前的节奏有些不同了。落姬的话让熙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这个名字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听过了?他一直在找,一直一直在找,但怎么都找不到,他把律染上君的明尚堂翻了个底朝天,好像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在世界上出现过,连记载也只有他知道的那一世,前世或是后世都不存在。

他以为是自己的泣影将她魂飞魄散了,要就算是孤魂野鬼里面也没有这个人的存在。是消失了,也许真的是因为泣影,所以她才会消失。

他拼命让自己忘记,每一次不经意地想起,就算只是一个名字,他也会受不了,那种难以忍受的悲伤一次次席卷他的身心,他只能在白岩洞里忘我的修炼,在伊社神殿的湖畔里将自己隐藏起来,他想忘记,甚至想去找妄思上君要一杯忘情水,忘记一切。但他舍不得,好多次站在妄思上君的宫殿门口,好多次已经踏了进去,但怎么都喝不下去。

欺骗自己,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他那时为什么不好好听天君的话迎娶落姬?这样的话,一切都不会发生。但是怎么办,他没有办法,他真的好想她,好想好想,却没有对她表达出来,只有自己知道,而她到最后都还是恨着熙炎。

你相信会有一个人即使穿越时空也要来找到你,来爱你吗?或许是的,但是也许你已经不爱他了。

“绵堇,是谁?”面对落姬的询问,熙炎松开了抱紧她的手。

熙炎松开抱着落姬的手,脸色微变,“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不知道,但这个名字一直出现在我脑中,”落姬拉住熙炎的手,传给熙炎的是冰冷的,“她,死了对不对......”

熙炎倒抽一口气,表情完全僵住,但落姬还继续问,“是被你杀死的,”她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厉害,“你杀了你最爱的人,为什么?你爱我吗?有多爱?会比你爱她更爱我吗?那么的话,她又算什么?如果不是,那么我又算什么?”

落姬放开熙炎的手,重新缩进被窝里,她好冷好无助,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她现在才明白自己果然好爱熙炎,不是因为那个时候的记忆,而是真的,这个身份上面,落姬的这个身份上,她真的好爱这个人,所以才会抗拒。让她笑着对熙炎说,‘我就是绵堇,你曾经深爱的女人就是我,我们在一起好不好?’这样的话,她如何能说得出口?

熙炎不再说话,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落姬沉沉睡去,她知道了,她还是知道了吗?熙炎苦笑,她问得对,熙炎没有办法回答。

可是落姬你可知道?他自己也很矛盾,你该如何跟一个已死之人相比?在熙炎看来这是个多么让他难堪的问题,他说不出绵堇已经死了这样的话,爱是不分国界是空的。

落姬两日后醒来的时候,熙炎已经不再房中了。好累,心和身体都以外得累。她摇摇头想甩掉这些烦人的记忆,再这么混乱下去她一定会崩溃的,所以暂时别不想那么多了。熙炎这个时候不在,真是帮了大忙了。

“又又,帮我拿件衣裳来吧。”

许久,都不见有黑猫或是小女生进来,落姬奇怪地在又又的窝里找了找,竟然不是贪睡没有听见她说话。落姬喃喃道:“哪个又趁我不在把又又拉出去使唤了,让我知道了定要好好教训!”

妖界大岚景宫的书房里,多亏了坂雷收起了他那些天兵天将以至于不用请那么多人都进到这座宫殿里来,也为魄殒省了不少事。不过麻烦的事不止这么一件而已。

他本来是懒得提起的,既然他的父亲都未提过,他来说也不是个理。但古缪绯兴致勃勃地把白溪羽和坂雷请到了大岚景宫里,又兴致勃勃地问他那个叫含笑的人是谁的时候,魄殒很无奈地说:“嗯,怎么说呢,总之就是你的娘亲。”

古缪绯对于魄殒的过度平静已经习惯了,但是但是,“可是为什么我娘亲是仙子?不对呀,我记得爹爹跟我说我娘是花妖才对呀!”

魄殒不说话了,古缪绯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一点,说话从来就是说一半,急死人了!她转而对白溪羽笑得甜甜的,说:“白姐姐,你告诉好不好?七叔太急人了,跟他说话我会疯掉的。”

“呵呵,你娘亲的确是花妖,但那是遇到姬莲之前的事情了。”

“姬莲?”这名字她好像听过呢还是没听过呢?

坂雷第一次听说原来含笑仙子成为仙子之前还有个女儿,他好受打击!还是这姑娘,他是想怎么长的一模一样!

“喂,白,她当真是含笑的女儿?”

“嗯,”白溪羽侧头看他,“你好像很惊讶。”

坂雷压低声音,“废话,你从来没有提过。”

“故意的。”

“什么!”坂雷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拿刀指着白溪羽,不过古缪绯在这里他只好尴尬地咳嗽两声,坐了下来,还是不要发脾气了。

“姬莲啊,”白溪羽说起这名字时表情微微有些改变了,她接着说:“姬莲是我最好的妹妹,是她帮含笑修炼成仙的,在生了你之后。”

“不对不对,”古缪绯大脑一片混乱了,姬莲这个名字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她姑姑落姬的母亲啊,“姑姑的娘亲不是生下她之后就去世了吗?那我,我不是比姑姑还大了?”

“呵呵。”白溪羽暗笑。

“你出生的时候是一朵花,还不是妖。”

魄殒的话让古缪绯大吃一惊,她现在知道自己为什么从小就住在清风山了,因为要成为妖的话是要修炼的!她好混乱!一时接受不了,她有个仙子娘亲,但是没人告诉她,好奇怪,这种感觉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