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擦肩而过

中国军队的悍勇让胜利在望的坂本顺大感意外，可惜这时候吃惊也好愤怒也罢他已经无兵可派，只能寄希望于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皇军用过硬的技能和凶猛的杀气震慑住敌人。

他旁边的作战主任松井中佐举着望远镜提醒道：“将军阁下，我们遇到了支那精锐部队，很顽强也很善于用兵。炮兵联队那边也接上火了，那里的炮兵守备大队、辎重大队步枪不多、自动武器更少，卑职担心会被突破，中国攻击兵力在两千人以上，得调部队回援呀！”

坂本顺抬头看了看空旷的天空，一番鏖战后，短腿的舰载机不得不脱离纠缠回去加油补弹，疲于招架的飞虎师也返场补充，眼下的地面战斗成了一场纯粹的混战，充满勇气的中国军队分作三处迅速和皇军搅在一起，近战中他们的人数优势发挥出作用，威胁着攻击部队侧翼和炮兵阵地，占据着主动，可他还是相信皇军野战部队的实力，相信他的手下。

305团被发现时已经接近敌军身后，几十挺机枪一阵怒吼，打倒外围警戒的少量兵力猛虎下山般冲进了日军阵型。九江战役时张灵甫就是该团团长，训练相当严格，体力、速度、单兵技能并不比八路军部队差，加上武器装备上的优势，曾经是第七战区的主力部队。

虽然在后面的多次战斗中损失较大，可骨干未损传统尚在，个个奋勇当先打得极为勇猛，卧倒阻击的鬼子中队仅仅放出一排枪打倒了几十个，即被数百视死如归的中国兵瞬间突至面前，乱刀刺死。三个营分头突击把42联队冲成几段，近身扫射让日军的机枪、掷弹筒、步兵炮等火器很难发挥出作用，只能依靠返身回击的步兵近战搏杀挽回被动局面。

可是305团得势不饶人，根本不给日军冲杀的机会，趁着敌人兵力兵器部署混乱的机会几十挺机枪不停地向聚集起来赶来阻截的敌人射击。突击速度很快，迫使坂田元一大佐组织建制混乱的日军就地利用中国人的工事开展防御，稍稍遏制住305团的凶猛势头。

炮兵阵地不像阻击阵地设在高地、险要处，而是追求射界宽阔，一般都选择在平坦的野外，周围没有树木、村舍等障碍物，所以306团从远方过来很快即被外围的防卫部队发现。马上组织射击，攻击中的部队过于暴露，被射击精准的日军压制在100米外伤亡很大。

日本野炮兵第五联队有一个山炮大队两个野炮大队一个辎重大队和一个防卫大队，总兵力超过三千，山田清一大佐很有军事素养加上旅团部也在炮兵阵地后侧，所以对阵地周围的防卫布置得很严密。面对敌军的汹涌冲击指挥所有的防卫队、辎重队、马夫全都投入了保卫炮兵阵地的战斗，两千多辅助兵操起步枪、手雷迎击蜂拥而至的306团官兵。

306团团长常孝德、团副卢醒赶到前面时部队正被压制，一部分人利用沟坎据枪设计掩护另一部分低姿匍匐着向敌人防线接近，一营长胡雄均调来各连轻机枪在100米外拼命压制，不断有进攻士兵和机枪射手被击中倒下，其他战士继续攻击或接替射击，异常艰苦。

常孝德在153旅当团长深受张灵甫影响也是猛将型将领。眼看305团气势如虹已经把南线敌军冲散，自己这边打个炮兵阵地竟然被阻外围很窝火。用望远镜观察了一番发现敌人守兵不多，没有重武器，只是步枪射击水平较高，立即让后面的重机枪连、迫击炮连赶快集结，建立起攻击发射阵地，集中火力攻击一点，二三营火力牵制掩护一营突进去。

略微准备了十分钟。六门81迫击炮、六挺重机枪在距敌300米处完成准备，常孝德一声令下，前后方火力一起投射，在鬼子阵地前掀起一片烟尘，胡雄均挺身而起带着一营400余人向着压制区扑了上去，零星的枪声无法阻止数百人的冲锋，伴随着火炮延伸、重机枪向两边压制。战斗力最强的一营突进了鬼子外围防线分成三路向纵深和两翼扩展。

我就说嘛，鬼子炮兵有什么战斗力？老子一个常规冲锋就突了进去，现在需要的是利用突破口增加攻击兵力，打垮其整条防线。同样很是自负的常孝德为一营的突破大声叫好。把后方压制任务交给团副卢醒，亲自率领二营沿着一营的攻击线路杀向鬼子炮兵阵地。

一簇迫击炮弹突然落在突破口前的二营攻击队形里，随后一簇接着一簇，把整个二营笼罩在硝烟弹片之中。鬼子有掷弹筒所以迫击炮装备不多，一般都配属在大队炮小队，这次却被山田清一集中起来使用，正好弥补了山炮野炮射击死角，十几门81迫击炮威力不小。

猝不及防的常孝德和二营长被突如其来的炮击炮弹先后炸伤，痛苦地趴在地上小腹中弹的常孝德听得见突破口里密集的机枪声，不是国军制式的捷克机枪而是鬼子声音清脆的歪把子、拐把子机枪的射击声。坏了！鬼子阵地里还有二道防线，火力很猛，一营掉进陷阱了。

他可是知道的一营把机枪留在了后面压制，突进去的都是手持步枪的战士，没有火力支援的话很快会被全歼或是赶出来，他挣扎着站起身，声嘶力竭地在炮声中招呼失去组织的二营继续冲锋，306团也是很有血性的部队，经过短暂的慌乱，再次汇聚起来冲向突破口。

等他进入突破口发现一营已经吃了大亏，敌人十几挺机枪的扫射造成胡雄均以下一半的伤亡，其他的也被敌人凶狠的火力压制在障碍物后做着微弱的反击。而敌人的十几门迫击炮就在鬼子山炮前面，发挥出快速移动的特点向后延伸覆盖住国军的火力阵地。

在第七战区受过训练的常孝德知道这种时候发动集团冲锋无疑是去送死，最好是组织炮火掩护，可惜他的步炮协同被鬼子的迫击炮分割开失去了相互策应，敌人指挥官相当冷静。

他大声命令冲出炮击区的二营沿防线展开，利用地形开动所有火力对威胁最大的敌人机枪射击，指示二营长带一个连向三营牵制地域发展，争取多点突破搅乱敌人防守部署。

像炮兵阵地一样整个战场陷入激烈争夺当中。坂本顺发现正面突破的计划随着151旅五千多人的加入已经无法实现，而倒霉的坂田元一大佐两个大队被打了个冷不防，有被冲散分割崩溃的迹象，而炮兵阵地同样受到攻击，闹不好就是被各个击破的结局。

坂本顺的少将可不是白当的，胜胜负负见得多了，不在乎一时遇挫。准备不充分绝不冒险，意识到危险立即调整部署，命令片野定见大佐的21联队放弃正面攻击，两个大队分别向42联队和炮兵联队支援，确保旅团各部顺利返回后方，来日方长不争一时之短长。

军号声中。正面阵地上21联队的鬼子迅速脱离接触向南面攻击中的153旅包抄过来，151旅旅长周志道见鬼子扑向张灵甫所部，决定留下补充团恢复阵地，151旅尾随追击。刚刚赶到的李天霞制止了周志道：“兵法云逃敌莫追，你部的任务是打退鬼子对正面阵地的进攻，任务已经完成，现在的任务是打扫战场、救助伤员。恢复并巩固阵地。”

周志道是江西永新人，性格很是倔强，见一贯假公济私、公私不分的李天霞又要给自己的同窗好友张灵甫穿小鞋、留难堪很是不满：“师长，咱们全凭着张旅长侧翼牵制才夺回正面阵地，现在鬼子都奔他去了，他一个旅如何抗衡？都是国军部队、都是你的部下，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再说计划里明确规定正面侧翼要相互支援两面夹击迫退21旅团，卑职建议留下补充团恢复阵地。你要是不放心再留下303团，卑职只带302团去追击，赶走21旅团。”

李天霞最恨别人说他见死不救，怒斥道：“你懂什么？鬼子这是要全线撤退，过去接应南边的部队后就会向后方转移，我们正面取胜是因为鬼子兵力分散，现在他们合兵一处你能占着便宜？鬼子火炮这么猛。弄不好被鬼子一个反冲击再把阵地丢了，岂不是因小失大？

你再看看三师还剩几个人？你的151旅、补充团还有多少完好无损的？杀出去有用吗？张旅长不会看不清形势的，敌人势大他退开就完了，一定要跟鬼子死拼那就是他指挥无能！你别操他的心了。赶快组织302团进入阵地防守，303团打扫战场、救助伤员。”

周志道虽然心里鄙视，可人家是自己的直属长官，不得不命令部队转入防御，带着303团到处寻找三师师长赵锡田。正面战场的不作为给侧翼的153旅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本来就攻的吃力，一下子来了两个大队的一千多鬼子援兵不要命的冲向侧翼顿时全面被动。

305、306团本来就分开行动现在被两个大队的坚决插入而遭分割，攻进敌人阵型的部队反而被包围在里面，攻击中的两部缺乏防守准备同时陷入苦战中，而相约两面夹击的151旅竟然夺回阵地后按兵不动，到手的胜利就这么擦肩而过，还陷于被动战败的地步，岂不让人心寒、令人沮丧！气急败坏的张灵甫易怒狂躁的性格再次爆发出不理智疯狂。

他铁青着脸无视横飞的弹雨、如林的刺刀，拄着拐杖端着冲锋枪硬往里闯，害得副旅长邱维达、参谋长于清祥、305团团长唐生海、营长王梦庚等人只得率领部队替他开路，机枪、步枪、刺刀迎着鬼子迸射出精神的不屈和内心的不甘，不断地有人倒下，不断地向前突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