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堡垒村

宋家庄和杜家庄一样都是典型的平原地区的村庄布局,村子外围有一堵大半人高挺厚实的土墙,类似于县城的城墙,只是没有城门,两条垂直交叉的十字路把村庄分为四块,农户低矮的土坯房一座座相连,村子中间是一片空地有一眼水井、一个石碾子磨台,几颗老树。

小野的特种兵彼此保持着距离相互掩护递次前进,一路小心戒备赶到村子中心,四周静悄悄地没有遇见一个人。一个小队的鬼子已经把三八步枪背在身后,掏出冲锋枪仔细搜索了地面地下,没有发现暗哨伏兵,东张西望也没有看到什么指挥部,难道都钻到地下藏起来了?

小野见部下控制了各个路口,从隐蔽的门楼下走出来大致观察了一番,把两个小队长叫到身边,让他们带人进入两个相对高大的院落,搜寻人或是地道入口,设法找到八路军师部。

两个小队长向分散在周围隐蔽警戒的部队打出手势,一百多个鬼子在空地上奔跑起来快速地调整指挥关系,场地上一下忙乱起来,小野正四处张望试图判断出敌人的指挥部藏在哪里,陡然发现右侧地下绷紧一根绳索,有拇指粗细越来越长,顺着一堵院墙延伸到场地中间。

他吃了一惊,忙仔细看时,绳子是埋在地下盖在土下面的,那一头通过一个砖孔伸到院子里,显然是院子里的两三个人在合力拉拽绳子,不用问这绳子就是八路军惯用的地雷阵拉火绳,他两步跳过去,用脚踩住绳子,掏出匕首割绳子并招呼部下防止敌人引爆地雷。

他这边还没有割断绳子,另外两条绳子陡然从地下现身,带着尘土快速延长,似乎是几个壮汉在扯动眨眼间已经绷直拉起,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冲天的气流卷起砂石铁块横扫过来。几个正准备拉住绳子的士兵被高高抛起,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又把几个士兵扔向天空。

小野被狂暴的气浪冲倒,身上也挨了几块碎石,眼睁睁地看着割了一半的绳子绷直后拽换来一声巨响并引发周围几颗地雷相继爆炸,整个村中心被爆炸的火光、烟尘、弹片所覆盖。到处是飞起的士兵、武器、装具、残缺的肢体。特战队纵然训练有素也被无情地重创。

趴伏在地上的小野意识到自己掉进了八路军精心策划的陷阱里。从见到马国瑞开始到警戒班再到村口的干部自己就被心中的狂妄和敌人的狡诈一步步引进了圈套,这个村子除了要命的爆炸和子弹不会有什么指挥机关的,先占领一处院落据守等待外围主力的救援吧。

在遇到强敌包围时指挥员应积极组织防御等待救援这是日本军事操典里的基本原则,特战队更是不能被动挨打。他连忙大声命令部下离开空地退向院墙边,做好迎击敌人突击的准备,自己也手持冲锋枪迅速藏身在一个墙角对准一扇大门等待敌人蜂拥而出趁乱攻击。

奇怪的是八路军似乎并不急于消灭他们或是兵力太少没有力量发起攻击,等连续爆炸过去烟尘散尽也没有一个人出现或是向混乱的特战队射出一颗子弹。宽阔的空地上只有二三十个大小不等黑魆魆的弹坑,几十个血肉模糊的尸体、痛苦呻吟的伤兵。

小野命令一小队救治伤员收集武器、三小队汇合过来准备占领身边这座庭院。

等20多个人聚拢过来。他也顾不上为惨重的伤亡叹气,只有占领一座庭院才有可能避免更大的伤亡。他用手势指挥部下分成三组,第一组十几个狙击手、火力掩护组的机枪、冲锋枪靠在墙边向周围的院墙、屋顶瞄准警戒,防止敌人的侧翼打击。

第二组五个人手里攥着一颗手雷,恨恨地一磕依次向院子里的不同方位扔去,院子里传出连续的爆炸,第三组的三个鬼子马上端着冲锋枪一脚踹开大门要冲进院子。

谁知大门踹开没有两秒钟破门楼上就爆出一团火焰,一个隐蔽的爆炸装置被莽撞的士兵牵动倾泻出无数砖石碎屑夹杂着数百个弹片,登时把院里、门下、门外的三个鬼子打得浑身血洞和破败的门楼一起栽倒在地。八嘎。卑鄙地支那人不敢当面对决,就会搞阴险的爆炸。

他马上命令另一组突击手向院落发起进攻,鬼子兵其实也被炸怕了可他们骨子里有服从命令的习惯和无所畏惧的野性,一个粗壮的曹长三步两步窜到破门楼一侧,踩着破门扳探头看了看。伸出冲锋枪向内警戒,另一侧一个鬼子也弯腰靠近挨着门据枪瞄准形成交叉火力。

曹长向后挥挥手,身后两个鬼子灵巧地端枪低姿跃进大门,靠墙对准堂屋的门窗。外面警戒的鬼子曹长和士兵走进院子,单腿跪地接替警戒。两个靠墙的开始沿墙搜索。

右侧的鬼子发现一间低矮的柴草房,蹑手蹑脚地凑过去,谁知脚下一软意识到踩着地雷了,连忙抽腿跳开,这种压发引信一直踩着倒没事,他一撤力,引信中松脱保险的撞针自下而上在弹簧的助力下狠狠撞在火帽上,让脾气暴躁报复心理极强的雷汞剧烈燃烧引燃雷体内的800克烈性炸药,他本人被扔上柴草房顶,倒塌的土墙又压倒外面的三个火力手。

巨大的爆炸,把两个警戒的鬼子推翻在地,翻滚着转过身来察看敌袭目标,院内院外一片混乱,谁也没注意院里堂屋窗户上架起一挺捷克机枪快速射击,一弹匣20发的尖头子弹近距离扫到三个进院鬼子身上,借助烟尘的掩护又瞄向因为院墙倒塌暴露在射界内的街道上慌忙躲避倒墙的火力手们的身上,一个长点射瞬间又打倒三个。

两侧的火力手反应也够快,连忙卧倒用冲锋枪扫射,木格子的窗框碎木横飞火星四溅,小野实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院落损失了十个宝贵的特种兵还没有被控制,而远方飞来的手雷、射来的冷枪无情地收割着街道上缺乏遮蔽的士兵生命,这个院落一定要拿下来。

他再次向一个突击组下了冲击命令,几个士兵端着冲锋枪边压制边冲锋,刚到堂屋门前又一颗地雷暴起收走两条性命,另两个虽然带伤还是挣扎着摸到窗户下边。向里面扔出一颗手雷,烟雾散尽站起身向里面张望,哪里还有人或尸体,敌人已经携枪逃走。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脸的莫名其妙,后边跟上来的一个曹长探头看了看说八路肯定钻了地道。这里一定有地道口。顺着这里下去就能抓到敌人,于是两人在窗外警戒曹长纵身跳上窗台踢开破烂的窗框小心地翻进屋内,仔细检查地面没有发现地雷,招呼两人进了房内。

三个鬼子小心地翻动墙边的桌子、柜子、水缸、农具、没有发现洞口。目光都集中到了旁边挂着门帘的套间里,鬼子曹长轻手轻脚地凑到门边侧耳倾听了一下没有动静,从一侧轻轻挑开门帘,另一侧的鬼子端着枪伸头看见里面有一张土炕,土炕上有一个长长扁扁的炕柜。

三个鬼子依次钻进这间卧室。前面的花格窗框完好无损,后面没有开窗户,袭击者显然还在屋内,鬼子曹长小心地上了炕,轻轻打开炕头的柜子门,里面只有几条破旧的被褥、衣服,他把柜子里的东西都拽出来,里面除了钉得结结实实的木板还是没有期待中的洞口。

遇见鬼了吗?鬼子们纳闷地在屋里东瞅西看想不明白一个大活人能藏到哪去?曹长郁闷地一屁股坐在炕上,发现土炕的一头翘了起来。他恍然大悟,地道口就在土炕下。

他兴奋地跳下炕,转到土炕的尾部看了看,掀开铺在上面的高粱篾子编的炕席,又掀开厚厚的草垫子。露出底下的床板,猜的没错,床板在三分之一处分成两截,应该是活动的。人从这下去后借助席子、垫子的弹性恢复原样,真是够隐蔽的。好狡猾的八路!

他试着拉了拉木板从底下反扣住了。更说明下面是地道口,敌人不会在自己的地道口上埋设爆炸物的,他用冲锋枪向下打了个点射,没有还击,于是炕下的两个鬼子拔出刺刀开始撬木板,曹长力大站在炕上双手抓着床板边缘向上拽,嘿呦一声暴喝床板被拽起来。

还没等他高兴,耀眼火光从面前的黑洞里冲出,剧烈的冲击波把他重重地推向炕头的墙壁上,摔落在长长的炕柜上,掩埋在纷纷落下的房梁、椽子、砖瓦下。

小野这时已经指挥部队带着伤员撤进院子,听到房里枪响,以为抓住了袭击者,抬腿就要进屋审问俘虏,却被暴起的气浪再次推出摔倒在堂屋外,承受了飞溅的砖瓦木料的打击,幸亏是冬季穿着厚厚的棉衣身上没有严重创伤,可是因为伪装八路军没有戴钢盔头上被砸了几个包。他痛苦地坐起身来,吃惊地看着堂屋左半边已经被摧毁,只剩下半截土墙。

这么大的爆炸里面的三个士兵肯定被炸死或是重伤被掩埋在废墟下,他看了看几乎被摧毁的院落,门楼被炸塌、院墙被炸塌、房屋也被炸塌,哪一个是皇军干的?八路太卑鄙了,为了打击皇军连自己百姓的房子也炸,还成天披露照片控诉皇军的暴行,冤枉啊!

等各处的鬼子集中过来,110人的特战队只剩下了46个还大都带伤,满脸的汗泥、浑身的血迹,八路粗布棉袄多处被撕扯开,露出焦黑的棉花。他的通讯兵第一时间就被炸死,电台也损坏,他只好寄希望于外面的机械化主力赶快开进庄子压制住敌人。

小小的宋家庄简直就是一个燃烧的堡垒,一个敌人没见着却断送了特战队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