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会战尾声
李宗仁没想到白崇禧直接断言自己的建议不可行,低头想了想也觉得他说的在理,可又不死心问道:“有此强军不用实在可惜,健公有什么好办法吗?”
白崇禧又捋了捋自己稀疏的头发说:“不是不用,是不能按咱们的作战方式去用。阵地战还得靠咱们,毕竟咱们人多枪多。新四军就继续在外线游斗吧,共军各级将领都受陈海松作战思想影响,按陈海松的打法,遇上绝不放过,喜欢冒险、分兵拉动、寻找薄弱环节乱中取胜,各部能够主动协同支援,绝不消极避战。有他们在外边会分担我们很大的压力。”
唐如儒压制住心中的失望,不解地问道:“总长,我们都知道**的打法,也证明是有效的,为何**就不能使用呢?”
白崇禧苦笑两声,看着自己老朋友的公子,耐心解释道:“我们何尝不想,可我们做不到,派系太多、军队私有,都有各自的利益和顾虑,都想保存实力,即使部署下去也实现不了。现在我派你去蚌埠袭扰、派谭何易去宿州切断铁路运输,你们敢去吗?去了能完成任务吗?派别的部队去接应你们有人愿意吗?会尽全力吗?”
见两人张嘴结舌,吭哧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继续温言劝道:“好的方法也要有好的环境、好的对象和基础,这不是想学就学的,需要**整体的改造,正如你所说得我们还是一支旧式军队,只能在现有基础上尽力而为。”
年轻气盛的唐如儒虽然赞同总长的分析,想起一路上的艰辛忍不住气鼓鼓地说:“人家扛着缴获的物资,开着缴获的汽车大摇大摆地在敌人防区里转,咱们堂堂**几十万人却像老鼠一样东躲**,唯恐跑得慢会被包围一样,哪里还有点军人的胆色?长官再这样下去真的会亡国啊!”说的一屋子高级将领们头上冒汗。
廖磊见部下口不择言,让长官同僚面上无光,训斥道:“明光不得无礼,各位长官谁不想打胜仗,谁想让弟兄们受苦受累、担惊受怕?司令部不也和咱们一起遭罪的吗?永城那天,敌机飞的那么低,连驾驶员的帽徽都看得清清楚楚,子弹打得我们满身是土,夜里行军,每个人都摔下来好多次,你以为我们愿意,还不是蒋……”
李宗仁看廖磊也要口无遮拦了,忙咳嗽一声打断他的话,叹了口气说:“唉,真的是处置失当了,被胜利冲昏头脑了,几十万人聚集徐州等着被包围,却没有在外线布置机动力量?要是早早派出三五只新四军这样的部队在外线游动,怎么会有土肥原的孤军冒进得逞、怎么会处处被动、用兵捉襟见肘?又怎么会一路惊险?”
白崇禧见老哥自责,出言宽慰道:“德公不必难过,你也是有心无力,就咱们那些部队,派谁出去都没办法有效阻拦,兰封十几万中央军嫡系怎么样,还不是让人家两万孤军打了个对穿?要不是你及时下令撤退,不知又要造成多少冤魂!现在这个局面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起码我们保留住了骨干,在徐州拖住了日军前进的步伐,消耗了日军的有生力量,看到了战胜日军的希望。
你们只看到了我们的失败,却没发现日军已经暴露出兵力不足、物资匮乏的弱点,随着战线南移,我估计这种先天的弱点会继续加剧,最终让他无力进攻。只要咱们坚定信心,顶住日军的最后疯狂,训练出新式军队,日军一定会被彻底消灭。
明光也别总看着共军怎么怎么好?他们在外线游击目标小、威胁也小,日军没有引起重视才让他们占了点小便宜。你看陈海松前一段风光无限,可东条调集重兵围剿,他立即藏到大山里去几个月无声无息。所以游击战只能起到辅助作用,与日军的决战还是要看咱们**主力,要靠大的战役,小偷小摸成不了财主!”
李宗仁很欣赏自己老搭档的战略眼光,赞许地点点头说:“白总长分析的很中肯,对我们的备战很有指导作用。我们退到这里已经无处可退,必须迅速收拢整编部队,充实我们的实力。
八路军的许多做法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比如部队层级少、机关小、战斗部队比例大、技术兵种充实到营以下,以营为作战单位,火力不弱却灵活自如。据说19军一个军三个师,每师三个旅、每旅三个团、每团四个营,每营五个连,每连四个排,每排四个班,营有千人,旅有万人、师超过三万人,全军十余万人,超过了我们两三个集团军的人数,营属机枪火炮数量接近咱们旅的水平,超过了日军大队的水平。
而咱们师长发现敌情要经过军、军团、集团军、兵团才能报到战区司令部,严重贻误战机,下个命令吧,不知在那个环节上就被截留、篡改,部队庞大、层级太多、系统复杂、毫无效率,这次整训必须改变这种现象,首先要理顺指挥系统,合并组建新的师旅团。
另外共军的训练更贴近实战、标准高、要求严,据说射击要在45环以上,投弹要到50米以外,五公里武装越野要达到25分钟以内,每个士兵都要掌握连里武器装备,从轻重机枪到掷弹筒、迫击炮拿起来就能用,这样的部队当然强悍了!咱们一时达不到,可以慢慢追赶,但不能没有标准没有计划。
明光说的有道理,陈海松送来的训练手册、作战手册是个好东西,不能因为他是**写的就否认他的价值,里面的经验方法是全中国将士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凝聚的是中**人的智慧,理应为中**人所熟悉、所使用。五战区所有部队都要去学习了解,在训练中逐步引入,171师和173师可以开始全面试验。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粟裕护送我们回来的那个团一路上的确表现优异,侦察探路分工明确,各种突发事件处理的有条有理,军纪严明、令行禁止,令我们好生羡慕。但并没有见识到他们的战斗力,走马观花只能看到一个外在形象,对他们的日常管理、训练方式了解不多,很难掌握其训练的实质。你们可以组织一部分军官深入到新四军部队里去,与他们生活、战斗一段时间,或许能掌握一些有用的东西。”
李宗仁的一番表态令谭何易、唐如儒很振奋,当即表态一定不负长官厚望,精挑细选严格要求,一定练出广西军中最有战斗力的部队。
白崇禧补充说:“新四军各部为掩护徐州主力撤退,连续多次进攻浦口、蚌埠、宿县、等南津浦路要地、海安、淮安、扬州等重要城市,调动鬼子疲于奔命,彻底打乱了南线日军的合围图谋。战区理应如实向上呈报其战功,给予通令嘉奖,以示公允。可命令他们继续在外线寻找战机,破袭交通运输线,迟滞敌军进攻。
阜阳四战之地,军事意义不大,建议完成归建的部队陆续撤离阜阳,到大别山前潢川等地接受物资兵员、抓紧训练、尽快恢复战斗力。日军倡导乘胜追击,徐州费了那么大的劲,动用了那么多人员、物资,死了那么多人,打了将近五个月没能实现聚歼我军主力的目标,绝不会善罢甘休,要么向西要么向西南很快会追过来。
各部必须做好战斗准备,总参谋部会给各部安排防区,你们要分散到各处交通要地阻击日军南下的图谋,修建坚固防御工事,储备作战物资。第五战区绝不能再后退了,安徽、河南、湖北要么是你们的防区、要么就是你们的坟墓,各位好自为之。”
到了六月上旬,**各部主力化整为零分散突围陆续集结到皖西、豫南的大别山周围,沿路虽然损失大批人员装备,好在没有一个师被围歼,最高当局高度赞扬第五战区的战场表现和组织能力,拨付大量进口枪械物资,从河南、湖北、四川、广西地方民团中抽调十数万人增强五战区实力,迅速在新的驻防区域建立起拱卫武汉的新防线。
日军乘胜沿陇海铁路西进占领开封,并继续向郑州挺进,第一战区部队慌忙后退,平汉铁路随时可能落在日军手里。国防委员会意识到郑州失守后的严重后果,向西洛阳西安将受到攻击、向南武汉将门户大开,中国平原地区将全部丢失。经报请最高领袖批准,秘密启动了德国顾问法肯豪森将军36年制定的“以水为兵”反攻计划,在花园口、赵口炸开黄河大堤,用汹涌的河水阻挡日军进攻的脚步,造成中原大地一片泽国、流民千万的人间悲剧。
数千人被洪水吞噬让日军不得不在离郑州30公里的中牟停止了西进的脚步,部队面对越来越汹涌、越来越大的泛滥面积不得不陆续东返,放弃了利用平汉铁路进攻武汉的计划。
国民政府一边暗中表彰炸堤有功的一战区司令程潜、20集团军司令商震、新编第8师师长蒋在珍等人,一边开动宣传机构指责日本飞机为占领郑州炸垮黄河大堤,造成几十万民众丧生,数千万人流离失所,要求国联制裁日本,号召国民救助灾区。
中国**发表声明严厉谴责日军暴行,重申全党全军的抗战决心,主动提出迁移灾民前往张掖、绥远根据地安置。命令黄淮平原地区的新四军各部一边抗击日寇进攻一边组织民众向西转移。**驻河南开封、洛阳、湖北武汉、陕西西安的代表、新四军地方工作部人员立即深入灾区,救助灾民。
新四军皖北粟裕部、豫东高敬亭部、皖中罗炳辉部、傅秋涛部趁敌立足未稳收拢**溃兵数万,捡拾武器数万。半年多时间里引导数百万拖家带口、缺少食物的难民经洛阳、西安、天水、兰州、武威前往张掖,经洛阳、潼关、延安、榆林前往包头。大部分安置在黑河、黄河两岸灌区从事农业生产,一小部分进入工程兵部队参加工业建设。
在两地民主政府的倾力组织下,这数百万人有了自己的简易住房、分到了宜耕荒地和农具,解决了基本温饱,通过史沫特莱、斯诺、范长江等各路记者的宣传报道,树立了**地方政府勤政爱民、救助穷苦的良好形象,在国际红十字会的监督协调下得到了国内外大量捐助物资。
同时引来更多的难民前来求生,由于战事紧张国民政府无力组织、救助这些战争的牺牲品,有限的物资也被层层克扣。许多自发逃到武汉、西安的难民得不到政府的救助、饥寒交迫、不得不偷摸度日,引发很多社会矛盾。听说**仁义,这些生命顽强的难民再次千里跋涉,穿越黄土高原、戈壁荒漠投奔心目中的世外桃源。
随着难民数量的大幅度增加,已经超过了两地的承载能力,在国民政府、民主政府的协调下一百多万人进入人少地多的青海,一百万人进入宁夏银川平原,极大提高了两地农业产量和经济发展,同时也极大改善了两地的民族结构。
经陈海松的反复分析,让斯大林认识到接受难民在新疆屯垦对中国抗日事业和伟大苏联的经济建设、抵抗法西斯侵略的正义事业的重要作用。在斯大林的过问下仰苏联人鼻息的盛世才被迫接受两百万难民进入新疆。
这些在张掖、酒泉生活了一年的难民按照张掖民主政府的安置计划和新疆当局的划定安置区域,组成新疆生产建设集团,集中落户在天山南北的各个绿洲,五六十万青壮劳力在塔里木河、伊犁河、开都河、孔雀河、玛纳斯河沿岸新建村镇2000多个,开垦荒地六百万亩,种植小麦、棉花、油料作物。在各集中安置点干部的组织下利用农闲时节从事军事训练,俨然是一支屯垦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