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风眼,既风源处,它带动周围的空气形成风。而风眼,无风——至少表面看上去是。
紫星宫是风眼。并且,随着南洋紫星宫的到来,紫乾等人的再次涉足中土,这场风暴将越变越强。由广州的情川港登陆,一路沿海而上,它的目标是京城皇室。
七月十六,天阴。
清晨,晦霾厚重的云层,压在水天相接的地方。
洛少轩才打了个小盹,睁眼一看,万没想到入眼的竟是扬起的白帆!这时只听『咚咚』几声急响,一名手下闯门而入,报告说南洋紫星宫的船队即将出港。
同处一室的岳凌楼和北岳司杭也都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洛少轩急忙问道:「谁准他们出港的?」
手下战战兢兢地道:「是首辅延大人的公子……我们不敢拦……」
「延世蕃?!」洛少轩咬牙,一拳打在桌面上。
这时,岳凌楼一拢长发,衣服也来不及整理,就快步朝港口走去。其他人都跟在他身后。
紫色主船的甲板上,看不见南洋紫星宫的人。只有延世蕃和他的几名手下趴在栏杆上,一边戏谑,一边朝匆匆赶来的洛少轩等人挥手作别。
船已出港,拦不住,也不敢拦。
到了这地步,洛少轩虽然气急,但却硬是露出笑脸。轻抬右手,非常礼貌地跟延世蕃作别。北岳司杭一头雾水地看着洛少轩那张伪善的笑脸,正想说什么,谁知洛少轩一下勾过他的肩膀,向后一转,把他拐离港口。洛少轩的脸一背过来,立刻垮下,还用小弧度的动作揍了北岳司杭的肚子几下,以泄怨气。
岳凌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望着船队驶远。清晨的海风还很凉,岳凌楼的表情却更冷,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直到那些船只变成小点后,他才回过神来,转身离开。
主船船舱内,紫乾卧在一张软榻上,紫震候在一旁。
昨夜,延世蕃拜访,表明身份,说可以为他们引路,紫乾同意。延世蕃以为他们是吕宋使节,自然以礼相待。而紫乾也想利用延世蕃的身份,及早抵达京城。现在,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突然,紫乾按住心口,双眉紧皱,但嘴角的弧度却带着笑意,「我能够感觉到了……是姐姐的气息,她一定还在西南……」
紫震没有说话,只是听着。
紫乾又道:「我好想见她,但是……现在还太早……我会向她证明,我才是对的……已经二十年了,她有没有想我?」
紫星宫立派于三百年前,乾坤两人辅佐的宫主,迄今已有七名,尹珉珉不算。而在二十年前,乾坤分离,紫乾率一行亲信远渡重洋,去到吕宋,在南洋重新建立紫星宫。虽没有与原本的紫星宫呈对立状态,但两派人马,却再也没了联系。
此时此刻,在四川水寨的紫坤,也隐隐感觉到紫乾的到来。
但她却不知道,在云南,紫星宫的大本营,还来了一名意外的客人——水零儿。
四月,杨鹰死,水零儿被月摇光暗算,同红叶一起关入紫星宫。不久之后,西尽愁和岳凌楼两人也被关了进来。随后,红叶被七宫主带走,失去联系。后来,在紫星宫一名小护法的帮助下,西尽愁和水零儿成功逃出紫星宫,而岳凌楼,被扣在了那里。
那之后,他们又遇上了尹珉珉、庭阁、沈开阳。但并未同路太长时间,小护法被常枫提回了紫星宫;庭阁、沈开阳寻月摇光而去;西尽愁和尹珉珉,去往四川;而水零儿,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就失踪了,她一直留在云南,而且还留在紫星宫附近——为了把红叶救出紫星宫。
紫星宫入口本就很难觅,即使找到,荒坟阵里也方向难辨,再加上又有僵尸守卫,可谓步步险境,处处机关。水零儿又不可能再飞回去,一来不懂热气球的用法,二来如果从空中过去,太过显眼,恐怕还没有落地,就被紫星宫人拿箭射下来了,到时候不仅救不了红叶,自己也难逃关押。
所以,整整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水零儿凭着坚强毅力和过人本领,硬是闯过了荒坟阵,进入紫星宫。连她自己想不到,她竟是百年来,第一个硬闯荒坟阵成功的人。
伪装成紫星宫人的她,好不容易打听到红叶就在天市殿内。
于是匆匆赶去,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谁知前脚刚踏入殿门,立即就听殿内传来一声叱喝:「谁?」
水零儿一惊,拔剑正欲硬闯,一名眼上蒙着紫纱的女子便朝她袭来!
女子身段轻盈,虽然眼瞎,但动作敏捷,水零儿应付起来也觉吃力。打斗中,只觉那女子颇为眼熟,却一下想不起来是谁。
正在这时,只听旁边有人喊了一声「七宫主!小心!」
水零儿这才记起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紫星宫的七宫主——当日带走红叶的人!
而那个喊话之人,水零儿匆忙之中只是匆匆一瞥,隐约见是一名银发的颀长男子。其实这个人水零儿也曾见过,七宫主带走红叶的那天,他也随行。不过却披着一件紫色的斗篷,遮住了脸部,只露出下巴。他是一名医师,十几年来一直留在七宫主身边伺候,名叫『安然』。
对七宫主的怨恨令水零儿的剑势更加逼人,招招夺命。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难分高下。
如果不是一人突然的出现,恐怕她们会两败俱伤——这人便是红叶。
她站在安然身后,喊了一声:「零儿姐!」
水零儿的动作蓦然一滞,转头正欲望向红叶,不想却被七宫主趁机掐住喉咙,动弹不得!
这时,只听红叶的声音又响起了,她向七宫主求情道:「不要杀她……」
七宫主犹豫了一下,终于松手。水零儿刚一解脱,就朝红叶冲去,一把拉住红叶的手,想强行把她带走。谁知红叶却皱眉了,轻声道:「零儿姐,不要这样。」
水零儿一惊,回过头来,一双明澈的眼睛睁得不能再大。她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闯入紫星宫,为的就是救红叶走。但现在,近在咫尺的红叶,却不愿跟自己走?!
「零儿姐……我想留在这里,直到……」
红叶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缓缓低头,眼中满是幸福。
水零儿顺着红叶视线向下望去,竟倒抽一口凉气。
红叶抬起右手,轻轻覆上自己隆起的小腹,低声道:「直到……我把孩子生下来为止……」
水零儿只觉一个惊雷在头顶炸响,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不过才三个月而已,就算怀孕也不会这么快?!水零儿的头脑已经有些发白,发射性的问了一句:「谁的?」
红叶抬头,轻轻一笑道:「西大哥的……」
同一时间,云南兴和城,千鸿一派总舵府内——
「夫人诶,你就把这碗药喝下去吧,安胎的……」
苏姨苦着一张脸,就差没哭出来了。
而黎雪只低头闻了闻那碗漆黑的药汁,就立刻捏住了鼻子,直吐舌头,也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对苏姨道:「姨……苦啊……」
「这点苦都怕,哪像当娘的人?」
苏姨瞪了瞪眼,把药碗端到黎雪嘴边。
黎雪急忙躲开,急得直皱眉头,「可是可是……可是真的苦啊……要不等它凉凉,凉了我再喝,好不好?」
「凉了就更苦了!」
苏姨把药碗端得更近,黎雪却躲得更远。就这样磨磨蹭蹭了大半天,连哄带骗加威胁,总算让黎雪点头,答应喝药。
望着正在喝药的黎雪,苏姨不禁一声长叹,一半是舒心,一般是感慨,「夫人,不是我说,像你这样都能把孩子怀满十月,也多亏了祖上积德……」
「嘿嘿。」黎雪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几声,讨好道,「也多亏了苏姨的照顾……」
四川,一家普通的医馆。
面对眼前的病人,医师直皱眉头,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夫人……我已经号了三次了,是喜脉……错不了的……」
而对方却是长久的沉默。
她全身都用斗篷罩住,只露出一只手来。仔细看的话,知道那是手,如果不仔细看,倒像是树皮之类的东西。皮肤是焦黑的,上面结满了血痂,恐怖不堪。这只手刚伸出来的时候,连医师都被吓了一挑。
「夫人……」见对方没有反应,医师小声道,「如果这个孩子你不想要,我可以给你开个方子,你……」
「谁说我不要!」
女人一声叱喝,医师急忙住口,长久的沉默后,医师又道:「那夫人既然你想要,不如我给你开个养胎的……」
「你少管闲事!」
不等医师把话说完,女人一把抓起桌上的剑,一扯斗篷就走了。
留下医师一人,气鼓鼓地嘟哝着:「明明是自己找我看病,还怪我多管闲事……」
熙熙攘攘的街道,女人把头埋得很低,步子也跨得很大,她用斗篷把自己牢牢包裹住,整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之下。突然,她看到一双脚停在自己前方,挡住去路。
女人缓缓抬头,竟看到了那个把她害到如此田地的罪魁祸首——月摇光!
月摇光笑着打招呼道:「想找你还真不容易。谁能想到昔日名贯江南的欧阳扬音,竟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如果是以前,月摇光怕欧阳扬音,但现在,欧阳扬音的锐气被挫平了不少。面对这样的欧阳扬音,月摇光说话自然放肆。
「不要以为我会放过你!」
欧阳扬音低声威胁,她不想在街上争执,不想被人看见,只想快点离开。
然而月摇光依旧拦住她的去路,缓缓道:「找你不是为了别的事,而是关于——西尽愁。」
欧阳扬音愣了一下。
月摇光笑道:「我们谈谈?」
南洋紫星宫人离开不久,正午时分,天翔门的船队便进入情川港。
他们的运气不错,没有受到盘查,轻松入港。因为这时,镇抚司已经解除了对港口的封锁,准备打道回京。数百名锦衣卫都已纵身跃上马背,唯独洛少轩没有。他牵着马,和岳凌楼一起,站在路边,为北岳司杭等人送行。
北岳司杭一抖马缰,扬声问洛少轩道:「你真的不回京?」
洛少轩微笑着点头道:「我先回云南。」
云南有黎雪,还有他即将出生的孩子。
北岳司杭明白,只道了一句『保重』,便一夹马腹,绝尘而去。其余锦衣卫也都跟在他身后,朝京城进发。瞬间马蹄雷鸣,尘土飞扬,连大地都在颤抖。只眨眼工夫,一行人便消失在官道尽头。
——照这种速度,应该可以比延世蕃等人更早抵达京城。
洛少轩一边想,一边对身边不说话的岳凌楼一笑,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岳凌楼本想摇头说不知道,但他没有,因为这样显得很没用。
但事实上,他的确无处可去。不想回天翔门,因为荆希唯和贺峰,多少都对自己有些戒心;也不想跟洛少轩回云南,打扰那小两口的平静生活,因为自己所到之处,注定麻烦一堆;更不想回四川水寨,因为紫坤在那里等他……那么,除次之外,自己还能去什么地方?
也许是看出岳凌楼心中所想,洛少轩建议道:「不如回京城吧,洛府,反正你在那里也住过一年。我爹和我妹都很喜欢你。等黎雪把孩子生下来,我也会回去。毕竟……」轻声叹了口气,「南洋紫星宫那一行人上京,让人放心不下……」顿了顿问,「怎么样?」
岳凌楼望着洛少轩的脸,不置可否,好一会儿才道:「我想回杭州。」
「杭州?」洛少轩有些吃惊。
岳凌楼点头,又补充道:「耿家。」
「耿家?!」洛少轩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是岳凌楼却清楚地告诉他:「因为我突然想起一年前,我见到紫乾时,他要我回耿府找一样东西。他说二十年前,因为耿原修答应替他做一件事,他才同意了花狱火的买卖。从此耿家财源滚滚,但是……耿原修没有实现当年的诺言就死了。所以我想,也许耿家会留下什么线索……」
闻言,洛少轩冷静地想了想,觉得确有道理,于是同意道:「这样也好,你先回耿家。如果发现什么,就回京城告诉我爹;即使什么都没发现,也回京城去,我们再做打算。」
岳凌楼点头。洛少轩这才放心,把缰绳交到岳凌楼手里,谁知岳凌楼不但不接,还说:「马就留着你自己骑吧,我还有些事……办完才能去杭州。」
「还能有什么事?」洛少轩以为他是在客气推辞。
可是岳凌楼却非常认真地告诉他:「你先走,别管我。因为我已经闻到那股非常讨厌的味道了……真是阴魂不散……」
洛少轩先是有些茫然,但看到岳凌楼气鼓鼓,又有些甘之如饴的样子,这才突然明白过来。拉长声音『哦……』了一声,不再催岳凌楼起程,淡淡一笑,自己翻身上马。
马背上,洛少轩还不忘最后嘱咐一句:「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好事坏事,都尽快赶回京城。那里,洛家的人会帮你。」
「知道了……」岳凌楼嫌他唠叨,一拍马身,马儿轻嘶一声,扬蹄而去。
洛少轩回头望了岳凌楼几眼,似是有些不放心。但终究还是驱马加快,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岳凌楼的视线里。
即使这样,岳凌楼还是没有离开,他站在原地,等那个人自己走出来。
果不其然,一抹深色的影子出现在岳凌楼身后。
「怎么还是被你闻出来了?」西尽愁有些怨气,苦笑着叹气道,「我刚刚才洗过澡的……」
岳凌楼转过身,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因为——你是臭到骨子里去的那种人,洗不掉的。」
与此同时,一艘泊在港口的原木色船上,目睹一切的青炎,不禁暗叫一声不好,低声自语道:「教主我对不起你,他们两个人还是见面了……」
此时此刻,青炎话中的『教主』——月摇光,远在云南,并且还和欧阳扬音在一起。
两人穿出市集,来到一处隐蔽的荒地。月摇光走在前,欧阳扬音紧随其后,用斗篷把自己裹得很紧,连步子也慢了下来。
「在这里就行了!」欧阳扬音低声吼道。她只想快点听月摇光把话说完,然后离开。
月摇光停步,转身笑着同意:「那就在这里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关于西尽愁,你究竟知道多少他的事情?」月摇光目光逼人,低沉道,「六年前,他到底是什么人?」
欧阳扬音一声冷笑:「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可以什么都不告诉我,只要站在这里听我说就好。」月摇光道,「首先,对西尽愁产生兴趣的不是我,而是紫星宫。尹珉珉说,她第一次见到西尽愁时,他就只是一人一剑,了无牵挂。但去年,她再见西尽愁时,剑已经没有了。当时西尽愁告诉她,剑在你这里……」
欧阳扬音静静听着,西尽愁的启天剑的确在她这里。
月摇光扬高声音,又道:「在遇到你之前,西尽愁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把剑。只要有了那把剑,至少可以查出他师承何方……」
欧阳扬音的一声冷笑,打断了月摇光的话。她的右手缓缓抬高,厚重的斗篷下,露出剑柄。
月摇光微眯双眼,望着欧阳扬音手中的剑,笑道:「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不试试怎么知道!」
欧阳扬音眼神凛冽,只听『铮』的一声锐响,长剑霍然出鞘,剑尖直指月摇光的心口!剑光闪烁,带着凌厉的寒风,刺了过去!瞬间,又听『嚓——』的一声长响,月摇光翻身纵跃,从欧阳扬音头顶掠过。
欧阳扬音转身还想再攻,但不料刚转过头来,只觉颈上微凉,竟是一把短刀横在了她的脖子上。欧阳扬音做梦也想不到,只一招而已,她就大败!
月摇光叹气,把刀锋向上一挑。欧阳扬音被迫,只得扬高下巴,怨恨地瞪着月摇光。
月摇光道:「你现在一定很不甘心,对不对?其实不是我变强了,而是你变钝了——你因为身上的那件斗篷而变钝。斗篷又厚又大,不仅给你的视线添了更多死角,也害你的动作变得迟缓。现在的欧阳扬音,根本不能发挥出以前本领的十分之一。」
「你要杀就杀!」欧阳扬音懒得听他废话。
「你死了,线索不就断了?」月摇光冷冷一笑,「我非但不杀你,还给你指一条活路。」
「你今天不杀我,日后必定后悔!」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月摇光轻松道,「其实欧阳,如果你脱不下身上这件斗篷,你这辈子就算彻底完了。没有容貌,功夫也大大退步……这样的你,根本就一无是处。」
欧阳扬音的眼神变得更冷。
月摇光接着道:「所幸的是,这个世上,还有人能够救你。这个人,你不但认识,而且应该比我还熟悉。只要你带着西尽愁背后秘密去求她,她一高兴,自然会帮你解开身上的毒。到时候,欧阳扬音还是以前的国色天香……」
欧阳扬音明白月摇光话里的意思,但依旧不答话。
月摇光进一步逼问道:「欧阳扬音,你为什么不考虑重归紫星宫,紫坤可以救你……」
见欧阳扬音依旧半天没有反应,月摇光终于放弃,他放下横在欧阳扬音脖子上的短刀,最后说了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想通了,就去水寨,紫坤在那里。只要把你知道的关于西尽愁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你就又可以是以前风采照人的欧阳扬音。」
说完,月摇光转身离开。
留下欧阳扬音独自一人,在原地呆呆站立。直到月摇光的身影消失,欧阳扬音还站在那里,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不能动弹。
过了好久,她终于双腿一软,膝盖跪在地上,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
她突然哭了,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止不住地扑簌滑落。
月摇光的话没错,现在的欧阳扬音……的确一无是处。
——重归紫星宫?!
难道自己的活路,真的只剩下这一条了么?
从情川港沿官道北上,快马直赴,五日之内必定赶抵京城。所有人都这样认为,直到一行人马拦住了北岳司杭等人的去路。
日已中天,骄阳炽烈。
从着装一眼就可以看出,对方也是锦衣卫,不过不属镇抚司,而属东厂。人数不多,只有二十名,但神情倨傲,冷若冰霜。镇抚司和东厂势力素来不和,明争暗斗已是公开的秘密。
北岳司杭隐隐察觉事情有变,勒马冷冷问道:「何事拦路?」
对方为首一人冷笑一声,竟从袖中掏出一卷圣旨。北岳司杭一惊,下马接旨,心脏狂跳不已。从对方的神情举止判断,这绝不是一道好圣旨。
这时,为首那人把圣旨舒展开来,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镇抚司指挥使洛少轩勾结妖人,威胁朝廷命官,图谋不轨,证据确凿。特命锦衣卫将其与相关人士逮捕归案,押送京城候审!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北岳司杭还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天降横祸』四个字,一下从他脑中闪过。他从来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威胁过朝廷命官了,还勾结妖人?居然还说『证据确凿』?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证据!
这时,东厂锦衣卫已齐身跳下马来,将北岳司杭手下两百人悉数逮捕。包括北岳司杭在内,无一幸免。清点之后才发现唯独少了洛少轩一人,从被捕人口中问出,知道是去了云南。东厂一行人遂兵分两路,一路押北岳司杭等人回京,一路前往云南,继续逮捕落网之鱼——洛少轩。
这一切,只发生在北岳司杭辞别洛少轩后半个时辰。前往云南途中的洛少轩还不知道,才眨眼工夫,自己已由朝廷命官,变成带罪之身,身后还紧跟着十名奉命抓他归案的东厂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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