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彤的声音又在耳边传来,“虽然不知道萧老板怎么想,但很多男人都不注意女人的身体,随随便便的让女人怀孕了,出事后又不想负责,等把女人带去医院了,又害怕……”

说到这里,贺彤又吸了吸鼻子,眼泪继续往下掉。

沉默片刻,她看着萧世倾,拔高音调,“萧老板,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还有一个比较担心的事情。”

“什么?”

“傅承延生性多疑,有时也会查我的手机,看我有没有和别的异性走太近,我如果得到了新消息,该怎么告知您。”

“不必担心。”萧世倾压下眼底的水雾,声音已经冰冷,“我会安排人关注你。两千万,他们会在每次见你的时候,给你一张支票。”

这话说完,他就从车内拿出了早就盖好他的章,签了名的支票,在上面写下了一百万,递在了贺彤面前。

“确定了,要背叛傅承延?”

贺彤不知道萧世倾为什么又要这么问。

她迟疑的时候,他把支票收回去了。

之后车间再没声音,贺彤怯怯地看着萧世倾的侧脸,心中的思绪像糅杂在一团的线那样,难以捋清楚。

……

一点多。

傅承延带了一众保镖到了秀山南,却不见萧世倾的影子。

视频再打过去,屏幕里出现了热气腾腾的拉面。

傅承延刚有一瞬的愣怔,萧世倾的话传出:“别着急,吃个饭。”

“……”

萧世倾的操作把傅承延给整无语了。

车间沉闷,傅承延从车里下来,站在外面透了透气。

虽然这里靠近墓园,但一眼看去景色也是极好。

再看看时间,算一下萧世倾吃完饭再往这里来,最少也还得一个小时。

傅承延眸色流转,之后叫了两个保镖,“跟我去一趟墓园。”

此时此刻。

寂静地,沉睡着去世之人的墓园,被皑皑白雪覆盖。

最近也不是祭拜故人的日子,一眼看去,很多地方除了小鸟的脚印,再无其他印记。

但。

在姜家墓园后的“常念”墓园,从正门口开始,乱糟糟的出现了一行很大的脚印,直到墓园最后面,靠着一棵小柏树的墓碑前,没了。

“常念”墓园也是私人墓园。

是五十年前,北市一位女慈善家在这里所建。

建这座墓园的初衷,是在这里埋葬了几位因事故而离世的孩子们。

后来,又有豪门家年轻的儿子因病而亡。

那位年轻人临死前乐观地说,不愿意挨着家里那些不认识的先辈,希望家人能他埋葬在“常念”墓园,等去了另一个世界,也有同龄人一起玩。

这样的事就成了一个开端,后来又有年轻人过世,也都埋葬在了常念墓园。

久而久之,这片墓园就成了这里最为特殊的墓园。

埋葬的,都是年轻人。

甚至这里的墓碑也与其他墓碑有所不同,很多墓碑上都有很多鲜艳明亮的色彩。

眼前,靠着小柏树的墓碑是乳白色的大理石所做,墓碑最下面还雕刻了花朵小草,上了淡粉、淡绿、淡黄,洋溢着春天的颜色。

墓碑上的刻字也是活泼可爱的艺术字体——爱女姜媚之墓。

字体旁边,还有一个爱心型的小相框。

里面放着一张,姜媚在大笑的照片。

她笑得可真开心,眼睛完成了月牙,嘴巴的唇角也翘得很高,露出了一排整齐漂亮的牙齿。

之前在大街上,随便翻找垃圾桶找到别人剩下的水来喝的男乞丐,此刻坐在墓碑之前,伸出手来,抚摸着墓碑上的那些字。

男人的手也如他人那样狼狈,手心满是茧子,手背是道不尽的粗糙,还有很多道紫黑色的血痂伤痕。

但他的手指却又细又长骨节分明,实在漂亮。

脸上虽都是污垢,但那双眼睛在周围白雪的映衬下,明亮深邃。

眸光剧烈地闪动,在姜媚的照片上打转。

干裂泛白的唇不住地翕动,喉结滚了一次又一次。

一阵风突然吹来,卷起了地上的雪往男人的脸上扑来,男人下意识眯起了眸。

等风停止时。

男人的眼眸里,寂静无声地落出泪来。

低沉沙哑的声音也哽颤:“媚儿……”

开口时,他的手指挪到了姜媚的那张照片上,“小傻瓜,哥来看你了……”

越说,男人的泪水越多。

声音,也越发抽噎。

“你在那边,好不好?”

“周围的邻居和你玩得开不开心?”

话到此,他喉骨哽住,头缓缓垂下抵在了墓碑上,同时也张开双臂把这墓碑给环在了怀里。

“小傻子……”

自言自语,伴随着逐渐浓郁的哭音。

墓园在秀山的半山腰,比市区要冷,风也更大。

又一阵风吹来,男人顿了顿,松开了这冷冰冰的墓碑,看着姜媚的照片,说:“这里很冷,是不是?”

说话间,他把自己身上那破旧的衣服脱下来遮在了墓碑上。

而他里面,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而那卫衣也破损不堪,很多破损的地方还有黑红色的污迹,是干了血迹。

风把墓碑周围的细雪吹走,男人又发现,墓碑后竟然少了一块儿砖。

接着,地面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鞋底踩实的雪的声音。

他起身,朝后面去了。

一边走一边在周围寻找,看样子是要重新找回一块儿砖来。

男人身上那破旧的衣服本就是春秋季的衣服,如今外套没了,那单薄的卫衣更是不御寒。

再看他的脸虽看不出具体的颜色,但那泛白的唇,倒是让人觉得很像病容。

他拖着行动不便的腿在雪地里艰难地刚走出三米,突然身子一晃,整个人栽在雪地里,没了意识。

风吹着周边种植的那些四季常青的松柏不停地摇晃,发出了萧瑟的声音。

一层又一层的雪卷起,落在了男人的身上,像是也要把他掩盖在此处。

不一会儿。

傅承延手拿一束玫瑰,带着两个保镖来到了常念墓园,也马上发现了那乱七八糟的脚印。

他没有多想。

平日里,常念墓园要比其他墓园来的人多一些。

年纪轻轻就离开了人世的人,大多都会让更多的人牵挂,亲人、朋友、伴侣、父母。

只是到了姜媚的墓碑前,他看到那盖在墓碑上的破衣服,露出了诧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