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科学家
看着外面训练的士兵，徐寿的眉头皱的紧紧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担忧之色。
“父亲！”
见到自己的二儿子徐建寅走过来，老人的脸上不由流露出满意的神色，儿子在发明创造上的成就丝毫不亚于自己，而且尤善于造船和机械，是一个不可多得人才，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子承父业可能就是两人一生的最佳写照！但这一切都在六天前的那个晚上改变了！
那天，徐寿忙完一天的工作，从江南机器局回家，和家人一起吃过晚饭睡下之后，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来到了海上，虽然家人都在，但不可预知的前途，却让他很是担心，自己已是古稀之年，在世上已经没多长时间可活了，但自己的儿孙却是风华正茂！
直到来到这个明显是军营的地方，见到了自己的良师益友华蘅芳和李善兰，多年的友谊让原本忐忑的心情有了稍稍平静！
而且，这里用怪异的文字写成的书籍中，也有许多他闻所未闻的西洋科技，强烈的兴趣，让他情不自禁的投入其中。但外面那些黑头发黄皮肤，说着汉话的精锐士兵，却让他的心中的担忧更加强烈起来。
“父亲，还在为外面那些兵丁担心吗？”徐建寅问道。
“是啊，仲虎！这些兵天天这样训练，他们已经远远超出了大清朝最精锐的士兵湘军和淮军不知多少？而且，你看他们都剪去了脑后的辫子，这在大清朝可是死罪啊！由此可见，这些人肯定是有着反抗朝廷统治的大阴谋！”徐寿满脸忧色的说道。
“雪邨言之有理！你我都是精研西洋机器之人，仲虎更是对火器一道见解颇深，当能够看出这些士兵手中之火枪，远超西洋，更甚大清多矣！不知是何人研制出这等优秀之军械，看这些人虽然没有辫子，但都是我华人无疑，但老朽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从未听说过我大清还有这等精通西学的人才呢！”华蘅芳慢慢走到两人身后，看着窗外也是神色担忧的说道。
“这里处处透着怪异，实在是令老朽费解！”李善兰也走过来说道。
“看这个地方的规模，应该有四五万人之多，而且这本《中华论》更是公然把推翻朝廷写入其中，像这等反清之地应该大大有名才对，怎的我等之前竟没有丝毫耳闻！”
“那是爱新觉罗家的大清朝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就在徐寿话音刚落的时候，从门外传来了一个年轻的声音。
“谁？”
“呵呵，霍山见过雪邨先生、竟芳先生、若汀先生和仲虎先生！”霍山推门走进去后笑着说道。
“你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少爷’？”徐寿看着大概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不禁有些迟疑的问道。
“不错！相信我的那些著作各位也都已经看过了吧！”
“你如此年纪，就有这等才华，为何不思报效朝廷，强盛国家，反倒来做这反贼之事！”一旁的李善兰一脸忿色的看着他说道。
“你说的是那个鞑子朝廷吗？真是笑话，我堂堂大汉男儿，炎黄的子孙，为什么要背着一条猪尾巴，为外族屈膝下跪。更何况还是一个丧权辱国，丧师失地的朝廷！”霍山言辞激烈的嘲讽道。
“你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指着霍山的华蘅芳气的直哆嗦。
“呵呵呵，说这些话还是轻的，要不了多久各位就会看到，我是怎么推翻那个腐朽的朝廷，坐上乾清宫的宝座的！”
“你不会得逞的，大清朝还有一百多万军队，还有英勇的湘军和淮军！”这些一辈子生活在清朝的士大夫，已经适应了清朝的统治，他们不会轻易的低头。
“仲虎先生，你说的不错，但是这些军队还有多少能打仗？是靠那些贪污腐化，吃空饷的军官；还是那些抽大烟，逛窑子，只知道欺负百姓的士兵。仲虎先生你指望这些军队，来打败你眼前这些天天训练，装备着不次于西洋人，甚至更好的的武器装备的精锐军队吗？”霍山有些嘲讽的问道。
“年轻人，朝廷正在积极的学习西洋人的科技，造枪造炮，振兴国家，恐怕不是单凭你眼前这些军队就能够打下来的！”
“竟芳先生，各位也都是熟知西学，更是在各位洋务派大臣手下供职，相信他们办的那些工厂是个什么样子，我想各位先生也都知道！李鸿章等人办洋务恐怕更多的为了争权夺利吧！”
想起现在朝廷的弊病，身为一时俊杰的四人，当然明白！贪污腐化之风早已经刮进了各个官办工厂，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等各种不法行为在工厂里横行，让他们这些为国家崛起奋斗了一辈子的人也有些心灰意冷。
看着他们沉默不语的样子，显然是被霍山说中了！
“相信那本《中华论》各位先生也都看过了！西方列强亡我之心不死，而当今朝廷却只知内斗，而不知建设国家。而在下之所以把四位先生千方百计的请来，就是为了让先生跳出那个火坑，用自己丰富的科学知识，教书育人！为我中华培育人才！”霍山诚恳的说道。本来他是想将这些人放进刚刚成立的研发部的，不过看他们刚才激烈反对的态度，显然他们一时之间还扭不过脑中的那个弯，所以霍山退而求其次，索性让他们都去教书，这样他们也更好接受，等到他们改变自己的态度之后，那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我们不会背叛朝廷的，你不用多费口舌了！”李善兰一脸不善的说道。
“呵呵，诸位先生不必急于答复我，可以仔细的考虑一下，再下刚才所说的话是否有道理！”
“霍狮？”
“少爷？”一直站在旁边的精装汉子开口应道。
“平常在军营里不要限制四位先生的行动！”霍山笑着吩咐道。
“是，少爷！”
“好了，小子的话就说到这里！如果各位先生的想法有什么改变的话，可以随时让这里的士兵通知我！”
透过窗户看着霍山远去的背影，李善兰一脸感慨的说道：“我们四个加起来都快三百岁了，没想到连一个少年都说不过，真是惭愧啊！”
想着刚才霍山的话，四人脸上都是一副深思之色，宽大的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少爷，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会对那几个老家伙那么客气？”霍狮一脸愤愤的说道。
“想不通？”霍山看着他的脸色笑着问道。
“是的！”
看了看远处蔚蓝色的天空，霍山脸色有些惆怅的说道：“霍狮，一个国家的强大，不仅需要精锐的士兵，还需要各行各业的精英人才，只有把他们有机的组合起来，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强国。清朝闭关锁国几百年，代表国家高层人才的士大夫阶层，早已经没有了汉唐时期对科学技术的追求，一个个只会埋起脑袋，自欺欺人！天天之乎者也，对外族讲什么礼仪之邦，搞的中国丧师失地！丢尽了我们汉人的脸面！”
“两次鸦片战争，我们让人家的大炮和火枪打的丢盔卸甲！这些都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我们的国家，在科学技术上已经远远落后了！如果我们再不奋起直追的话，那我们还将受到外人的欺压！但是，科技的发展需要大量的高级科学人才，而我们国家在这方面实在是太缺乏了！远远比不上，已经经过了第一次工业革命，教育普及卓有成效的西方国家。所以，我们自己的国人当中，每一个合格的工人和科学家都是我们的财富。而徐寿、徐建寅、华蘅芳和李善兰都是这方面的佼佼者，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宝贵财富！如果他们愿意为我们的理想而施展自己的才华，别说是对我态度恶劣，就是让我们对他们下跪磕头我都愿意！”
听着少爷掷地有声的话，霍狮的心中无比感动，以前他辛苦训练部队，更多的是出于对霍家的忠诚，现在他有了一层更高尚的目的，那就是为民族的崛起而奋斗！
这一刻，霍山的不高的身影在他的心中变得无比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