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芬目光从镜子内收回,看到不远处的傅染和范娴。
“妈。”傅染开口打了招呼。
“小染,”沈素芬走上前,目光不自然接触到范娴,“傅太太。”
范娴只点点头算作招呼,二十几年前的事她至今仍难以原谅尤家人。
平日里也尽量避开,反正本来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傅染望着沈素芬的这身毛呢裙,显然,尤应蕊是按着范娴的衣着风格在给沈素芬打扮。
不光她自己不习惯,就连旁边看的人都觉得奇怪。
尤应蕊挽着范娴的胳膊,模样十分亲昵,“妈,店员说进来不少新款,我陪你看看吧。”
范娴转而望向尴尬的沈素芬,尤应蕊似乎并没有要重新替她挑选的意思,服务员的脸色也不好。
“妈,”傅染朝范娴道,“你先过去看看,我随后过来。”
说完,带着沈素芬朝另一边走去。
范娴嘴角含笑,看到傅染不住将衣服一件件放到沈素芬的身前比划。
“按着先前的码数要小一码,”傅染对旁边的服务员吩咐,“颜色就拿这件吧。”
直筒的长裤和带有唐装特色的墨绿色上衣,沈素芬换完在镜子前左右照看,“这身不错,颜色我也喜欢,那些衣服我哪里能穿得来呢。”
傅染又给她挑了两身合适的,她把衣服交给服务员,从皮夹内拿出卡递过去,“待会一起结算。”
“好。”
“小染,你别破费。”沈素芬在范娴跟前越发不好意思花傅染的钱。
尤应蕊站在试衣镜前,双手攀住范娴的肩膀,“妈,这身真好看,您啊本来就年轻,况且身材又好,就要这身吧。”
沈素芬望着尤应蕊的亲昵劲,再看看范娴,她自惭形秽地站在一边。
尤应蕊说她土,她不是没听见,毕竟二十年母女情的缺失,真要范娴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当她的妈妈吧?
傅染看出她的失落,问服务员要了杯果汁,“妈,试衣服挺累的,你休息会吧。”
沈素芬抬起头望了眼这个女儿,傅染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眉目冷情,从来不过分和她亲密,但总是最贴心的那个。
尤应蕊示意服务员将范娴试过的两套衣服包起来,傅染站在柜台前,“帐我来结吧。”
男装区,尤招福的衣服也被拿过来准备付账。
尤应蕊打开皮夹,她拿出金卡递向服务员,侧首冲着傅染道,“不用,几套衣服而已。”
傅染见状,无需在这种问题上你争我抢。
服务员将傅染的卡递还回去,“傅小姐也在MR上班吗?”
“嗯。”傅染随手接过,这是明成佑拿来的,说是年底福利,据说能在指定的店里打不少的折扣。
“那傅小姐肯定是公司高层,这是我们店里的钻石折扣卡,您若消费的话直接打一折,其余金额直接从MR总卡内支付。”
傅染不懂这些,起先还以为是普通的折扣,“那还是我来付吧。”
尤应蕊面色一凛,MR两字刺入耳中,她脸转过去望着服务员,话却是朝着傅染说,“不用了。”
既然如此,傅染索性离开柜台。
范娴和尤家夫妇坐在休息区的沙发内,尤应蕊付完帐走来。
“妈。”
“好了?”沈素芬下意识答一句。
尤应蕊却是径直走到范娴身边,“妈,除夕在哪过想好了吗?”
范娴啜口咖啡,“还是在家里,老传统么,肯定要在家。”
尤应蕊赞成的轻点头,似乎开口想说什么。
范娴先一步说道,“你啊,难得回来,今年可要好好陪陪你爸妈,过完年又要去意大利了吧?”
尤应蕊的话哽在喉咙口,“嗯。”
“那这几天更要带你爸妈出去转转。”
“妈,我也想陪你,要不除夕我跟你们一道过吧?年后我回家,两边都不落下。”
沈素芬和尤招福对望眼,谁都没有开口。
傅染闻言,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一紧,范娴面色微变,笑容宠溺,拉过尤应蕊的手轻拍,“我们蕊蕊到底好,总是记得我。”
她话锋忽而一转,“但到底是除夕和平常日子不一样,你要不在家,你爸妈两口子多冷清呢?”
恰到好处的拒绝,合情合理。尤应蕊嘴角维持住笑,“妈说的是,我总是考虑不周到。”
服务员将袋子一个个准备好,傅染和范娴先走出精品店。
范娴睇了眼手里的袋子,“我们去商场逛逛,你年初一要去尤家拜年,这个礼可不能失。”
“好。”
尤应蕊走出店门,后面跟着沈素芬和尤招福,她望向不远处挽着的母女,再看看旁边正翻着袋子内衣服的父母,她心里一阵酸涩,形容不出的难受。
傅染逛街回来直喊累,范娴笑她脚劲不行,穿着绵软的拖鞋立马觉得浑身都舒服。
走进客厅,看到茶几上摆着好几个礼盒,范娴唤过陈妈,“今天有谁来过家里?”
傅染拎着战利品来到茶几前,一抬眼看到窗口的傅颂庭。
她目光别过去,看见坐在傅颂庭对面的男人抬起头,目光萃取射过窗口的余晖,眸子晶亮,黑曜石般的迷人闪烁。
这个祸害怎么会在这?
陈妈伸手指了指,范娴这才看见明成佑。
傅颂庭见对方迟迟不落子,抬起头顺着明成佑的目光这才看见客厅内的母女,“总算回来了。”
傅染打开电视,准备在沙发上看会娱乐八卦。
范娴推了推她,“坐在这碍手碍脚的,到你爸边上去。”
她怎么不索性说去明成佑边儿呆着。
“妈,我逛街逛得脚酸死了。”
“去去去。”范娴二话不多说,直接驱逐,“倒茶去。”
傅染不情愿地起身,陈妈一早备了茶水哪里需要她操这份闲心。
傅染碎步走向窗口,棋盘内局势热火朝天,她走到明成佑身侧,腿挨着茶几,目光瞥过棋盘,眼见明成佑手里的棋子要落。
“不能下在这。”
明成佑避开傅颂庭的眼光,手指不着痕迹往她腿上掐了把,嘴里却一本正经道,“那要下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