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乔宁多想，脚步声已经停在了总裁办的门口。
乔宁转头，看到莫勋亲自送王乾生出来。这幅景象，叫乔宁只觉莫勋无比重视这个男人。
“阿勋，你去忙你的吧，晚上我们酒庄见。”
王乾生抬手示意莫勋留步，只是离开的瞬间，眼风轻轻扫过办公室里的乔宁。
两人目光不偏不倚相撞，乔宁心里咯噔一下。
不知为何，她总觉那个眼神，好似带着研磨和探究，又好似，盯着...猎物。
乔宁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无语到了，自己同这个男人不过是见过短短两面，又没什么纠葛，他又怎么会对她有什么企图。
乔宁将脑中不着边际的想法挥开，王乾生已经走远，偏头又正巧碰上莫勋凝望她的目光。
“跟我来。”莫勋道。
乔宁连犹豫和扭捏的功夫都没有，本能就追着莫勋的步子去。
只是当莫勋真的同她面对面而站时，乔宁才后知后觉地露出赧然和局促。
她多少也意识到自己此刻出现在这里，显得荒唐又很没面子。
前不久自己还信誓旦旦要和他划清界限。一杯咖啡更是泼得洋洋洒洒不管不顾。
现在反倒是又腆着脸凑上来了，这多少不亚于在啪啪打自己的脸。
乔宁目光局促落在自己脚边的方寸之地，拿脚尖就在那儿蹭啊蹭...
地毯明显是刚换不久的，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
兜头而下的咖啡，被毁了的何止是这块地毯，还有莫勋身上昂贵的手工西装，还有此刻想想都令人窒息的...他的面子和权威吧。
乔宁想，莫勋这种人，定然将被泼咖啡这种事，视作奇耻大辱。
越想，乔宁就越不自然，恨不得拿脚尖在地上抠出个洞，然后钻进去。
她蹭啊蹭，抠啊抠，思忖着如何装作坦然模样，同莫勋说她今日来得目的。
这种小动作落在莫勋的眼里，叫他瞳孔微缩。他似无奈拧了把眉，开口：“是有事找我吗？”
没有提泼咖啡那件事，好像他俩之间并未发生过任何不愉快。
声音也是一如既往地清润，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不怒不喜。
但这种不亲不疏的态度，反倒让乔宁觉得，他俩之间已经有了距离感。
这个认知叫乔宁的心里莫名就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当下她明白，这会不是纠结自己情绪的时候。
来都来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乔宁深吸一口气开口：“你能不能不要动莫锴的东西？”
到底还是年纪轻，出口的话都透着一股子天真，甚至显得有些无厘头。
莫勋就那么看着她，沉吟两秒：“安宁，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阿锴的事？”
“当然是因为我姐。”乔宁不假思索。
“你姐？”
乔宁这才恍然回神，莫勋现在还不知道她和乔安真正的关系。
她脑子飞速运转，下一秒道：“是，以前我在总裁办的时候，安安姐没少照拂过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现在多关心她，有问题吗？你现在动莫锴的东西，就是在伤害安安姐，我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乔安知道你来找我吗？”
“安安姐不用知道。”
莫勋似思忖着什么。
乔宁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她的问题被莫勋不着痕迹给绕过去了。
不过这次她脑子倒也回笼地快，莫勋没给出答案，她就坚持不懈继续：“你能不能放弃分割莫锴的东西。”
乔宁这番话说得倒是很溜。
但说完心里还直泛嘀咕，姐姐姐夫对不起。
来找莫勋，她已经觉得有些对不起乔安和莫锴了，可是私心又管不住自己。
但她更不愿意看到莫勋和莫锴因为世俗外物，陷入无休止和无意义的争斗中。
乔宁承认，她对莫勋依旧抱着希望。她其实根本不相信莫勋真是这样唯利是图的小人。
“好不好？”她又道。麋鹿一样的眼睛晶亮亮的，盛满了期待，仿佛不得到他的允诺就不罢休。
莫勋看不得乔宁这样的眼神，他不着痕迹移开视线，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淡淡道：“安宁，我说过，这件事你不要掺和。”
“如果，我说如果...”乔宁突然急急开口，但又急急打住，脸上爬上不自然的羞赧，一咬牙，“如果你不动莫锴的东西，我就跟你，行不行？”
这又是什么惊世骇俗又幼稚的发言。乔宁话到后面也意识到不妥，声音徒然变低。
但说出去的话自然收不回了，莫勋已经听到了，眸光一深。
跟你…他怎么会不懂什么意思。
空气蓦地就安静得尴尬。
莫勋徐徐开口，“安宁，我现在这个位置，势必会有很多无可奈何。”
这话乔宁没太懂。
但莫勋接下来一句话她倒是立马懂了，并且无比后悔今天来到这里。
因为莫勋说：“安宁，对不起，我对此前对你说过的那些冒昧的话，郑重道歉。”
他直直看着乔宁，道：“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乔宁一噎，怔了足足半晌。自己这是…被拒了？
乔宁突然就觉得面前的男人，格外陌生，好像从来就没有看懂过。
不是他问她，要不要和他交往的吗？
即便他还没到爱她的程度，但起码也喜欢吧，或者说有点喜欢吧？
毕竟他们有段时间经常打电话，即便没有正式确立关系，但有些话明明都是心知肚明的啊。
怎么突然就不合适了呢？
乔宁胸腔瞬间被巨大的委屈胀满，又羞愤交加，就木愣看着莫勋好一会，直到眼眶内起了热意，急急扔下一句打扰了，仓措离开。
她已经不能再看莫勋了，生怕自己此刻下一秒流泪的样子被他看到。
太丢脸了！
乔宁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她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号...大傻子。
眼泪倔强隐忍在眼眶，在推开门的那一刻，才自两颊滚落…
她在心里失笑，自己到底是怎样的痴心妄想，以为自己重要到可以令莫勋收手。
乔宁望着已经重重合上的门，只觉可笑又恍惚，原来江阳同她说得话，并非杜撰。
莫勋，初见时一身白色西装，温柔帮她拧开水，叮嘱她慢点吃。她便是那一刻，沦陷的。
可现在乔宁知道了，他的儒雅，绅士，只不过是他呈现于外的习惯。
并非，对她的偏宠。
她对他而言，可有可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乔宁一秒醒悟般，最后看眼这道门，转身离开。
再见，青春，再见，错爱。
——
乔宁不知，其实隔着一道门，原本笔直的身体在她跑离的那瞬间，好似就失了力气。
十指大张撑在桌面，垂落的漆黑眼眸中，是万千翻涌的…颓然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