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天气转冷,第二天开始下雨。从马焦雷医院回到家的时候,雨下得很大,我被淋得浑身湿透。我进了房间,外面阳台上雨唰唰地下着,风吹着雨水打到玻璃门上。我换了衣服,喝了一点白兰地,但感觉味道不好。我夜里感到不舒服,早上吃过早饭后感到恶心。
“毫无疑问,”本院的医生说,“你看他的眼睛,小姐。”
盖奇小姐看了看,他们让我照着镜子自己看。眼白是黄色的,这是黄疸。我病了两周,我们的疗养假就此报销了。我们原计划去马焦雷湖畔的帕兰扎。秋天树叶变色的时候,那里的风景很漂亮,是散步休闲的好地方,也可以在湖里钓鳟鱼。帕兰扎比斯特雷萨更好,因为那里的人更少一些。从米兰去斯特雷萨很方便,所以在那里很容易碰到熟人。帕兰扎有一个很值得去的村子,可以划船到渔民居住的小岛上,在最大的一个小岛上有一家餐馆。但我们没有去。
有一天,我躺在**,因为黄疸,浑身不舒服,范·坎彭小姐走进我的病房,径直去打开衣橱的门,看到了空瓶子。我已经让护工拿走了一大批,我想她肯定看到了,所以才会来搜查。我主要是喝味美思、马萨拉甜白和卡普里干白,还有一些基安蒂和白兰地。比较大的瓶子已经让护工拿走了,包括味美思和包稻草的基安蒂酒瓶,还留着白兰地酒瓶,准备最后一次拿走。所以,范·坎彭小姐看到的是几只白兰地酒瓶和一只形状像狗熊的瓶子,那是装烈性酒顾美露的。那只狗熊形状的瓶子特别让她光火,她拿起那只瓶子,狗熊蹲着,前爪子朝上,头上有一个软木塞,底部有几粒有黏性的水晶。我笑了。
“那是顾美露,”我说,“最好的顾美露都是用这种狗熊形状的瓶子装的,是俄罗斯产的。”
“那些都是白兰地酒瓶吧?”范·坎彭小姐问。
“我看不见,”我说,“应该是吧。”
“多久了?”
“我自己买了带回来的,”我说,“经常有意大利军官来看我,我要备一些白兰地招待他们。”
“你自己没喝吗?”
“我自己也喝了。”
“白兰地!”她说,“居然有十一只白兰地瓶子,还有那只装什么的狗熊瓶子。”
“顾美露。”
“我会让人来拿走。只有这些吗?”
“目前只有这些。”
“刚看到你得了黄疸我还可怜你,我的怜悯真是白费了。”
“谢谢你。”
“我觉得,你不想回前线可以理解,但你不应该通过酗酒激发黄疸,你应该用更聪明的办法。”
“你说我什么?”
“酗酒。我说得很明白。”我什么都没说,“除非你找到别的借口,恐怕你黄疸退了就必须回前线去。我认为这种自己折腾出来的黄疸不会有康复假。”
“你真的这么想?”
“真的。”
“范·坎彭小姐,你得过黄疸吗?”
“没有,但我见多了。”
“你觉得病人都乐意得这种病吗?”
“我想总比去前线好。”
“范·坎彭小姐,”我说,“你见过男人为了逃兵役踢破自己阴囊的吗?”
范·坎彭小姐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必须厚着脸皮回避这个问题,不然就只能离开病房。她不想离开,因为她一直都不喜欢我,她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我的把柄,她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我知道有很多人自残,就是为了不上前线。”
“别扯淡,我也见过自残的人。我是问你有没有见过踢破自己的阴囊逃兵役的男人?因为踢破阴囊的感觉和得黄疸最接近,我相信女人都不能体会这种感觉。好吧,我问你,范·坎彭小姐,你是不是没有得过黄疸?因为你……”范·坎彭小姐离开了病房。随后,盖奇小姐进来了。
“你跟范·坎彭说了什么?她气坏了。”
“我们在对比感觉。我正要说她是不是没有生过小孩,所以……”
“你这个傻瓜,”盖奇小姐说,“她要剥了你的头皮。”
“她已经剥了我的头皮,”我说,“她取消了我的休假,可能还会把我送上军事法庭。她够狠。”
“她一直都不喜欢你,”盖奇小姐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说我故意酗酒让自己得黄疸,目的就是为了不回前线去。”
“切,”盖奇小姐说,“我会担保你没有酗酒,大家都会担保你没酗酒。”
“她找到了瓶子。”
“我跟你说过一百次,你要把瓶子处理掉。在哪里?”
“在衣橱里。”
“你有手提箱吗?”
“没有,放背包里吧。”
盖奇小姐把酒瓶子装进背包里。“我会交给护工。”她说。她正准备出门。
“等一下,”范·坎彭小姐说,“瓶子给我。”护工就站在她的身边。“你拿着,”她说,“我会向医生汇报。”
她穿过通道走了。护工背着背包,他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除了假期被取消了,也没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