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汉。
极尽奢华的包厢内,繁杂的灯饰散着冷白的灯光,在四面高高的墙壁上映下一片阴影,暗红色柔软的地毯铺满了整个地面
男人背对着大门,站在窗口向外眺望,挺立的背影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
“沈……沈少。”
山庄经理敲了敲门,冲男人的背影鞠了一躬,然后说道,“姜小姐跟陆小姐闹了矛盾之后就离开锦汉了,出门就上了一辆出租车,我们已经联系了司机,他说姜小姐去了墓园,并且是用这个耳坠做车费的。”
沈言肆转头,目光落在经理的手心里,是一个镶着钻石的耳坠。
“并且,那位司机说,姜小姐似乎情绪很崩溃,一路上一直在掉眼泪,下车的时候因为着急,还摔了一跤,另外,他回去清洗后座的时候,发现……还有血迹。”
说到这里的时候,经理感觉周身气压骤然降低,一股凉气席卷全身,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让人去墓园找了吗?”
男人的嗓音低沉又极具磁性,修长匀称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窗台的大理石案板,声音在寂静的包厢内显得有些突兀。
“我们第一时间去就去了,但我们去的时候,姜小姐已经不在了。”
沈言肆眉头紧紧地拧着,窗外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偏偏他的这颗心居然有些隐隐的空寂感,像是丢失了什么。
这蠢货冲动的要死,做事甚至不懂三思后行,受点委屈就哭哭啼啼的往外跑,这么久了还是小孩子心性?
“你先出去吧。”
沈言肆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太大的情绪,但是经理却感觉这房间内的气压压抑的过分。
得了这一句,他赶紧应允了一句,然后立马开门离开。
楼下的宾客因为方才那个插曲,正三三俩俩的围在一起讨论着,各个都眉飞色舞。
他们这些人的日子枯燥乏味的很,难得有个这般有意思的事情,自然是谈论的比什么事都起劲。
“瞧瞧,我说的吧,沈氏周年庆这么大的事情都邀请姜稚鱼,甚至还让她作为沈少的女伴出场,要说这沈夫人没有培养儿媳妇的心思,我都不信。”
“怎么可能没有养儿媳的心思?我记得五年前这沈夫人就有意撮合沈少跟姜稚鱼呢,只是没想到啊,这姜家小姐坐了五年牢出来,沈夫人还没放弃这个心思。”
“要我说这姜小姐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前路都帮她给铺好了,这么大的场合,她还不问后果的胡闹,真是太不像话了!”
“……”
陆素华把身后那些人的议论声都听在耳朵里,捏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紧,然后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的站起来,“不行,我受不了这个委屈,思意,你等着,我这就去找言肆,今天这事,我非得讨个说法不可!”
听见这边陆素华的声音,旁边议论的宾客都来了兴趣,三三俩俩的跟在陆素华的后面准备上楼梯,抬头却看见沈言肆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
他的脸半陷在灯光的阴影里,侧脸凌厉分明,黑色的碎发散在额前,看不清神情。
“正好,我正打算去找你呢!”陆素华咬牙,踏上台阶,抬头仰视着比她高了几个阶梯的沈言肆,面色因为气愤变得铁青,“你们沈家今天是什么意思?放任姜稚鱼过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存心不把我们姜家放在眼里是吗?”
沈言肆站立在原地,皱皱眉头,声音清冷,“陆伯母,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有脸问我是什么意思?”陆素华冷笑一声,涂着口红的艳红的唇一张一合,“我可告诉你,今天在场的可有这么多人,你们沈家是怎么对我们思意的大家都有目共睹!你是思意的未婚夫,现在呢?现在你们在做什么?把当年想害死思意的杀人犯邀请过来,这不是摆明了打思意的脸,打我们姜家的脸吗?”
这话一出,满座咂舌,无不感叹这位陆夫人的胆量,这不是当众给沈家难堪?
“既然是沈家的晚宴,那我们沈家就有权利决定邀请谁来,陆伯母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些。”沈言肆扫视这楼下的众多宾客,薄凉的目光同样在陆思意的身上流连了几秒,继而接着说,“况且,我沈言肆做什么,似乎没有跟您解释的必要。”
这一番不痛不痒的话,更是听得陆素华怒火中烧。
“你这分明是不把跟思意的婚事放在眼里了?!我告诉你,思意要是想嫁,多的人是愿意娶,别以为全天下就只有你沈言肆一个男人了!你们沈家要是真的想找姜稚鱼那个杀人犯做儿媳妇就去找好了,等她什么时候害的你们身家家破人亡了,可别来哭着求我们思意!”
身后的宾客一阵唏嘘,要不怎么说这陆素华胆子大,到底是农村出来的,说话做事冲动又愚蠢,在豪门待了这么多年身上都一股愚蠢的味。
“既然这样的话,那婚约大可作罢,请姜家另外替思意挑选一位合心意的女婿。”
沈言肆顺着陆素华的话应了下来。
“你……!”
方才那些话陆素华在说出口之后就后悔了,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沈言肆居然毫不犹豫的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难不成真的把婚约作罢,然后再找一个?
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现在要是收回那些话的话,面子上也过不去。
“妈,您少说两句。”陆思意终于开口,滑着轮椅停在楼梯的台阶下面,抬着头望着上面的这两人,晶亮的眼眸还带着湿意,开口的声音温温柔柔,“言肆,我妈也是气急了才会说这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倒是觉得,伯母的这番话,是在心里酝酿了许久才说出来的。”沈言肆口吻薄凉,说话毫不客气。
陆思意的脸上白了几分,赶忙开口,“不是的,我妈没有那个意思的,她只是心疼我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