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沈言肆又一棍子要打下来,沈老二连忙摆手,“等等等等!我说,我说!”
他完全敢相信,要是自己再不说,沈言肆说不定真的会打死他的!
沈言肆的手停在半空中,没有再说话,只是眼梢微红的盯着他,赤红的眼底布满了血丝,一身威压,犹如狂风骤雨。
他一身黑色的风衣藏匿在黑暗中,暴戾如斯。
“我是让人从葬礼上把他带走了,但我也只是气不过,我承认,我是有一点被愤怒冲昏头脑了,所以才……”
“才什么?!”见沈老二突然停顿,沈言肆胸腔里骤然升腾起一股不好的感觉,追问。
沈老二小心翼翼的瞥了沈言肆一眼,咬咬牙,“才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了。”
轰隆。
五雷轰顶!
沉稳如沈言肆此刻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和崩溃。
强忍着把沈老二手刃的冲动,冰冷的开口,“她人呢?”
“她……”
沈老二心里算着时间,不知道这个时候救护车有没有到现场把姜稚鱼接走,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借口能用,只能说,“后来,后来我喊了救护车,应该已经把她送进医院了。”
“常暨。”沈言肆吩咐,“哪家医院,查!”
常暨抓着手机走过来,看了眼沈老二,接着在沈言肆的耳边说,“已经在全市都调查过了,没有哪家医院接待过姜小姐,但是,刚刚我接到一个电话。”
“是市医院打来的,在城南的一个废弃工厂发生了一个火灾,经核实,里面有一个烧焦的女性尸体,尸体的脖子上,带着一个项链,我怀疑,是……”
剩下的话,常暨没敢继续说下去,而是把手机里的照片翻出来,递给沈言肆。
照片里是一个镶着蓝宝石的项链,链条有些发黑,宝石也蒙上了一层黑灰,但是不难看出,这就是姜稚鱼的项链。
是在前往葬礼场地的时候,他亲手替姜稚鱼戴上的。
沈言肆浑身猛地一怔,脸色顿时煞白,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
“带我去火灾现场。”
“是。”
沈言肆往前走了几步,沈老二见状缓缓松了口气,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却见常暨突然半道回头,吩咐旁边的几个保镖,“把他们三个,都带走,关起来。”
“是。”
——
火灾现场火已经被灭了,只剩警察和消防员在做收尾工作。
沈言肆从车上下来,就闻到一股巨大的烧焦的气味,现场周围,甚至连墙面都是被烧焦的黑色的一片,火被灭了之后升腾起的烟雾熏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四周都被洒了汽油,所以这场火烧的很大,足足半个小时才灭掉。”警察给沈言肆讲述现场的情况。
“尸体搬出来的时候已经全部烧焦,面目全非,只能等后面我们的同事来做有关DNA验证,这是从尸体身上搜下来的东西。”警察把一个透明的塑封袋递给沈言肆,里面是一些从尸体上取下来,依稀还能分辨形状的东西。
其中就有那条项链。
看着熟悉的黑色布料,沈言肆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姜稚鱼穿着这套衣裙,一脸认真的问他要是在葬礼上这样穿可不可以。
沈言肆站在不远处,看着地上被烧的一片乌黑的血迹,脑子里一片混沌,眼前同样是一片黑。
他难以想象,如果那具尸体真的是姜稚鱼……
胸口一阵血气上涌,喉咙间只觉得一阵腥甜,嘴角缓缓涌出一丝殷红,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滴在地上,扎起一片尘土。
常暨扶住有些站不稳的沈言肆,“沈少,您没事吧?”
沈言肆胡乱抹了抹嘴角,摇头,对警察说,“麻烦问一下,尸体在哪里,我想,去看一看。”
他不信。
不信姜稚鱼会就这么死了。
“我带您过去,另外——”警察停住脚步,看着沈言肆满脸苍白的模样,有些艰难的开口,“我们同事需要拿一下姜小姐的物品,做一下DNA检测,确定一下身份。”
听此,沈言肆的目光看向他。
那是一种极其空洞又无神的目光,仿佛这具身体里剩下的只是躯壳,灵魂早已涣散的了无踪迹。
警察有些为难的看着常暨。
“稍后我会拿着姜小姐的东西送去警局。”常暨说。
常暨开车回去拿姜稚鱼的随身物品,沈言肆则是坐上警车跟随警察回去查看尸体。
“麻烦问一下,关于现场的情况,你们还知道多少。”
花了点时间调整好情绪,沈言肆又问道。
前面开车的警察说,“我们的同事还在现场做痕检,但是因为现场大面积都被烧毁,能拿到的证据很少,四周也没有什么监控,所以想要调查起来比较困难。”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这次一定是谋杀,法医替尸体做了简单的尸检,发现死者流过产,在生前一定遭受了虐待,身上有很多伤,肩膀处的骨头也被大力的敲碎……”
警察每描述一分,沈言肆就觉得自己的呼吸困难一分,尤其是,他抓住了一个重要的字眼。
流产。
流产!
沈老二说的地址,生前遭受的虐待,再加上流产……
种种迹象都在点名,那具尸体就是姜稚鱼。
但他不信。
分明今天早上还活生生的在她面前的人,怎么会死了呢?
一定不会是她。
他拼了命的找理由安慰自己,但是心头那股刀绞一样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整个心都恨不得抽搐起来。
想到那场大火之后的狼藉,想到姜稚鱼可能在炙热的大火当中无助的呼喊,想到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无辜的孩子离自己而去的痛苦和捂住……
心里好似被一根无形的线缠住,然后一寸寸的收紧。
悦耳的音乐声在车厢内响起,沈言肆看着自己手里攥着的手机,麻木的点开了接听键。
“沈言肆,找到小鱼了吗?!”
电话一接通,姜海瑶看了一眼应城,赶紧问。
不知道为什么,在等待的时间里面,她总是感到心神不宁,慌的厉害。
“我……”
沈言肆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梗住了一样,艰难的开口,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你什么啊?!说啊,到底有没有找到晓晓?!她人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