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书将头埋着,准备绕到后门进去。
但走了没几步,她就被顾庭深喊住了。
她只得停住脚步,抬头面无波澜地唤了句:“顾总、裴小姐。”
裴熙这才发现云锦书,精致的眉梢扬起,露出不悦来。
再仰头看身前的男人,眼睛死死盯着云锦书,丝毫不作掩饰。那样明目张胆的痴迷和留恋,让裴熙胸腔涌现出酸涩,险些连脸色都挂不住。
“你爷爷怎么样了?”
不过半月没见,他却觉得云锦书离自己又远了几分。
“裴小姐给爷爷安排了最好的医生,手术很成功,爷爷现在身体好多了。”
顾庭深这才看了裴熙一眼,裴熙正要说什么,他的视线又很快移走了,她脸色慢慢黯淡下去。
“那你……最近过得好吗?”
云锦书亲眼看着裴熙的情绪变化,眼下心跟油锅煎似的。
“我很好,裴小姐很照顾我。”
云锦书淡淡道,口吻很官方。
“谢谢你小熙。”
顾庭深难得对她露出几分柔情。
裴熙心里既开心,又酸涩。
好像他们三个人里,她才是那个外人。
“裴小姐。”
云锦书朝她走过来,“我明天能请个假吗?”
裴熙眼睛眯起。
原来刚刚帮她说话,是为了这个?
“云禾还在打官司,明天我要和律师见一面。”
她都把话说到顾庭深面前来了,裴熙自然不能回绝。
“好。”
“谢谢裴小姐。”
云锦书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会让裴熙不高兴,可她没有别的办法,明天她必须去见霍峥。
“顾总……”
“你说。”
云锦书刚开口,顾庭深就迫不及待打断,用殷切的眼神看着她,“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说就是。”
云锦书内心苦笑不已。
在云家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在顾庭深没有招惹上裴熙之前,他都没有帮上忙。
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他任何的帮助了。
面上她还是微笑着:“裴小姐刚怀孕,会出现许多不适的孕期反应,您要多照顾她。另外……最好不要在孕妇面前抽烟,会对胎儿有影响。”
顾庭深从前只在应酬的时候抽烟,可走近,云锦书才闻到他身上浓重的烟味,有些呛人。
他眸光呆滞,似乎没想到她如今已经没话和他说了,说来说去,都是裴熙的事情。
“好……”
“顾总,裴小姐再见。”
云锦书转身离开。
顾庭深的视线追随了好一会儿,直到裴熙再也受不住,“庭深哥哥!”
顾庭深错愕地看着裴熙震怒的脸,“你就那么喜欢她?那么忘不掉她?”
这些天,因为顾夫人的竭力撮合,顾庭深一直陪着裴熙。
两人像普通情侣一般,一起吃饭、看电影、逛街,分别的时候还会亲吻拥抱。
可是云锦书一出现,之前那些快乐时光,好像都成了镜花水月,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顾庭深眉头蹙起,摸着女人的发顶抚慰:“我只是觉得愧疚。”
“愧疚什么?”
“当初是我背叛她,后来云家出事,我也帮不上她什么忙,还让她被我妈羞辱……”
“可那些都过去了不是吗?庭深哥哥,你对她愧疚,那我呢?”
裴熙眼睛通红,要哭出来了。
顾庭深轻叹一口气,“抱歉小熙,我只是一时还没缓过来。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的。”
裴熙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又扑到男人怀里将他牢牢抱着,好像这样才能抓住些什么。
……
云锦书回到竹园,检查了大少爷房里的花瓶。
这里头添加的东西和赵美涵那里的一模一样,并未多出什么。
百合、花瓶里的药水,香水里添加的中草药,这几个元素缺一不可。
那么在赵美涵换香水之前,大少爷是如何中毒的?
既然之前大少爷能够无声无息地中毒,那么赵美涵换香水的事情就显得多此一举了。
反而赵美涵换了香水后,间接性导致自己也中了毒,甚至还累及到了裴老爷子身上。
如果不是云锦书察觉,日子久了,赵美涵和裴老爷子都能察觉出不对劲,到时候顺藤摸瓜,恐怕大少爷的病情也遮掩不住。
其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这一切。
而显然这只手,是裴时砚的。
赵美涵之所以会换香水,正是来自裴时砚的香水展邀请。
想到这儿,云锦书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小蚂蚁,在裴时砚画的圈圈里晕头转向。
他明明早就知道,却偏要看着她焦头烂额深陷其中,到底图什么?
图有趣?
云锦书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找裴时砚一趟。
离开房间,云锦书径直往楼上去,身后传来叶彤紧张兮兮的警告:“锦书,四楼是二少的地盘!”
云锦书回眸看,装作不知情的模样,“我今天给二少把脉,发现他有点小毛病,想给他看看。”
“哎呀,快下来!”
叶彤将她从楼梯上拉下来,绘声绘色地描述:“你长这么好看,小心被二少掳了去,这样那样……”
“……”
看来裴时砚这好色名声是众人皆知。
“当然失身事小。”
这还小?
“要是激怒了二少,小心他把你扔出去,到时候命都要没了。”
云锦书从叶彤的眼睛里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她原先也觉得裴时砚很是恐怖,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人。
可接触了几次,她觉得裴时砚虽然好色荒唐,但还真不是不讲理的那种人。
“丢出去……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
叶彤睁圆了眼珠子,“之前就有个女仆误闯二少爷房间,被他从窗口扔出去了。要不是底下有水池缓冲,人就没了!”
“……”
“所以说,你千万不要随便去四楼!二少这个人阴晴不定,心情好的时候调戏……不是,说笑两句,心情不好的时候,随时会杀人的!”
叶彤边说边把云锦书拉走了。
无奈之下,云锦书只好等外面走廊没人时再上四楼。
这么一等,就到了晚上。
她蹑手蹑脚地过去敲门,好一会儿没人回应。
就在她以为裴时砚不在转身要走时,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