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斯夫人那边很快得到了音信。
一开始,她还以为对方是知道了她的过往,故意借此机会,威胁她见面,想要得到琼斯家族的帮助。
但,电话那头,裴景墨的语气很诚恳真挚,并且自报家门。
“琼斯夫人,您难道不想和这个女儿见一面吗?”
“她生父去世得早,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得到父母的关爱。”
“您既然觉得亏欠她,不是该好好地补偿她吗?”
琼斯夫人眼瞳闪烁。
话是如此,可是……她害怕。
她拿着电话听筒的手都在抖,“她……是不是很怨恨我?”
“没有。她很理解您的处境,夫人,她只想和您见一面,说一些事情。往后,她也不会再出现打扰您的生活。”
琼斯夫人觉得身上开始发虚汗。
一股心酸涌上来,快要让她窒息了。
“在哪儿见面?”
“她会来国外见您。”
“好。”
挂了电话后,她的眼睛红了。
等琼斯先生回来,她告诉了他这件事情。
琼斯夫人板着脸,觉得突兀。
“怎么忽然之间要和你相认了?”
琼斯夫人摇头,眼泪流了满脸。
“你真要去吗?”
她点头,眼神是笃定的。
“我始终亏欠那个孩子,之前一直逃避。现在既然她要见我,那……我也不能再躲了。”
琼斯先生抿着唇。
他是不赞成她们母女两个见面的,二十多年的隔阂,只会心生怨怼,不会有什么母女亲情。
要是吵闹争执起来,他担心妻子的精神状况会每况愈下。
“我陪你去。”
“好。”
……
云锦书坐上了出国的飞机。
几乎是同时,裴时砚的飞机落地了。
他给云锦书打电话,显示的关机状态。
问了家里的私厨,说是云锦书有一天没回家,回来的时候状况很差,脸色惨白。
他想,大概就是她说的,被茱莉娅绑架的那天。
裴时砚抿唇,继续给云锦书打电话,无果。
那女人大概是真的生气了。
裴时砚想,她不在家,也只能是回了云老爷子那里。
只是,等他找过去,云锦书也不在那儿。
“她没回来过吗?”
裴时砚问。
云老爷子板着脸,“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了?裴时砚,你是不是欺负锦书了?”
之前云锦书回来吃饭的时候,脸色就很奇怪。
小情侣有小冲突很正常,云老爷子也不想过多插手。
所以,他只是告诉云锦书,不管发什么,不能让自己委屈。
现在,裴时砚居然来他这里找人。
云锦书不见了?
都闹这么厉害了,肯定是大事。
裴时砚心虚,加上急着找云锦书,没有心思在老爷子这里浪费时间,只搪塞两句,就要离开。
云老爷子很快急了,追出来道:“裴时砚,当初是你说的会好好对她。锦书这孩子向来脾气好,你能把她惹恼到离家出走,肯定是你做了什么伤害到了她。”
“要是锦书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裴时砚脚步停住,皱着眉头回头看他:“云老爷子,您放心,我会把她找回来的。”
说完,人就走了。
云老急的原地打转。
这臭小子!
他就说,他们两个根本不合适!
……
云锦书飞机落地,看到了裴时砚打的未接电话,他还发了许多条消息过来。
起初是生气的,后来,就都是哄她,让她回来的。
最近一条,裴时砚质问:【你要做什么?】
她收起手机,看来裴时砚已经查到她的航班了。
可就算他赶过来,也晚了。
云锦书下了飞机,直接去了和琼斯夫人约定好的见面地点。
一个高档的餐厅包厢。
推门进去,装束考究的夫妻朝她看过来。
一个是惊喜,一个是惊讶。
琼斯夫人当初看到梁曼施,觉得她眉眼间像她的女儿,那时候她想的是,她女儿长大后,应该就是她这个样子。
可现在看到真正的人,她却更加的惊喜。
倘若她看到过云锦书,那她一定能一眼认出来,这就是她的女儿。
和她年轻的时候那么像,可又比她年轻的时候还要漂亮,只是眉宇间,有种独特的倔强。
她也在看着她,漆黑平静的眼眸,没有一丝波澜。
琼斯先生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孩,竟然就是她妻子当初在华国生的女儿。
现在想想,他当初那点旖旎的思绪,还真是不应该。
倘若,晚一点知道的话……
他不敢往下想。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现在想想,其实也挺合情合理的。
世界上相似的人很多,但母女间的相似,最是自然。
云锦书红唇开启:“琼斯先生、夫人。”
打完招呼,她就拉开椅子坐下。
琼斯夫人还在盯着她打量,怎么也看不够。
她那一声“夫人”,喊得她心里酸涩。
虽然电话里,裴景墨说云锦书并不记恨她,现在云锦书看她的眼神也没什么怨恨,可莫名的,她就是觉得心里不自在。
好像漠视,比仇恨来得更深刻。
恨起码代表在意,她这样的漠然,明显已经不在意了。
不在意这个母亲,不在意她们之间是否相认,也不在意她想怎么补偿她。
既如此,那她来找她,又是为什么呢?
不等琼斯夫人开口,云锦书直接开门见山:“我来找您,就说一件事情。您的养女,梁曼施,撺掇您的女儿茱莉娅绑架我。”
“什么?”
琼斯先生和夫人都露出震惊的表情来。
云锦书不意外。
在他们眼里的女儿,一定是乖巧可爱,又顺从的。
她当然不觉得他们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这不可能,茱莉娅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她……”
琼斯先生一顿。
原想说她不认识云锦书,但仔细想想,她们确实是见过,还见过几次。
琼斯夫人也许是出于愧疚,态度比琼斯先生要温和些,只问:“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想,茱莉娅大概是被梁曼施蒙骗了什么。因为她拿着刀想划伤我的脸,说是不高兴我长着一张像她妈妈的脸蛋。”
她冷笑一声继续,“我也是那个时候才恍然意识到,我也许是您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