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糟糕的事
当天下午,裴笙二人就飞回了中国。裴笙又是睡了一路,所以他错过了裴衍替他盖上毛毯的贴心以及盯着他睡眼时那不加掩饰的迷茫。
当然,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裴笙还是宁愿错过的。
但是总是些不能选择的事情,比如说遇上了自来熟的接机人员。
郎浩然很自然地一把抢过裴笙的行李,很哥儿俩好地搭着裴笙的肩,一边还关怀地问道:“这星期辛苦了吧?累不累?”
裴笙自是吃不消这样的热情,以及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和郎浩然这么熟了。
“你能不能把手先放开?”
郎浩然讪讪地收回手:“不好意思啊,我帮你拿行李吧?”
裴笙不再看如此狗腿的郎浩然,径直走在了前面。
“你怎么来了?”看着郎浩然忙不迭的献着殷勤,裴衍神色有些不善地发问。
安琉璃连忙拉了拉裴衍的袖子,轻轻柔柔地说道:“衍,浩然是来当司机的呢。”
“怎么敢劳烦郎少爷这样尊贵的司机?”裴衍的语气绝对称不上好,安琉璃听出来了,用眼神示意郎浩然千万别吵起来。
郎浩然接收到了自家表姐的哀求,耸耸肩甩着车钥匙道:“怎么不敢劳烦,论辈分,我还得叫你一声表姐夫。”
“浩然!”安琉璃不依道,双颊飞上了一抹红霞。一脸的娇羞动人之至,可惜,裴衍无心欣赏。
他有些皱眉地听着那个让自己非常不舒服的称呼,又想到了郎浩然那对裴衍似乎势在必得的决心,就更加不舒服了。
于是,他很不客气地说道:“郎浩然,你该知道,我家不是很欢迎你。因为你,我和裴笙才不得不去日本忙了一个星期。”
郎浩然挠了挠头:“哎,我怎么知道裴伯父这么较真啊。”
安琉璃点着郎浩然的额头,笑着说:“阿笙是裴伯父才认回来的儿子,当然舍不得就这么被你荼毒啊。你以为,谁都想姑姑和姑父一样由着你说喜欢谁就是谁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裴衍眸子很快地黯淡了下来,当然不是谁都可以由着性子来的。至少,他不行。所以他只能牵起安琉璃的手,笑得温柔而眼底一片寒霜:“我们先回去吧。”
“呃,好啊。”裴衍少有的主动让安琉璃雀跃起来,跟郎浩然挥着手说了再见。而裴衍,也没有忘记抢过郎浩然手里的裴笙的行李递给裴笙。
行李箱的交接间,他们的手叠在了一起。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裴笙很不自然地先移开了目光。裴衍这才如同触电般松开了手。
郎浩然的神色有些微妙,作为一个资深的同性恋者,他很确定没有看错裴衍和裴笙之间流动着的若有若无的不正常的气息。
裴衍不是很喜欢裴笙的吗?而且,他们不是兄弟吗?
愣神间,裴衍一行人已经走了老远。
“喂!你们真不等我啊?”郎浩然大叫着小跑跟上去。但是即使是大长腿,依然逃不开在绝尘而去的车子尾巴后吃了毫无营养的尾气的命运。
“等下!那是我的车!你们就这么走了我要怎么回去!”郎浩然在后面气得跳脚。
无良姐姐安琉璃不时回头看着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的人影,笑得眉眼弯弯。裴笙虽然没有很明显地笑出来,但是微弯的唇角泄露了他的愉悦。
裴衍在驾驶座上透露后视镜看着他们的笑颜,心情也稍微有点转晴了。
由于有了共同的笑点,从机场回家的一路上还不至于特别的沉闷。安琉璃热情地和裴笙打着招呼:“阿笙,我可是经常听着浩然提起你呢。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多多指教哦。”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安琉璃那甜甜的笑容真的让人没有办法无视。
“你好。”
裴笙的性格安琉璃也是多少知道的,她不在意裴笙的淡漠,依然笑眯眯地道:“浩然只是比较爱开玩笑而已,阿笙不要太在意了啊。”
“嗯。”
“他也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孩子,这十八年空涨了身高就没涨过脑子。整天把喜欢什么的挂在嘴上其实只是他的一个习惯,并没有特别的意思的。”
“哦。”
渐渐地,裴笙有些不耐烦了。他对郎浩然又没有兴趣,郎浩然怎么样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裴笙的情绪变化是非常不明显的,所以安琉璃根本没有看出来,还在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们家都希望浩然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但是……我们也没有办法。阿笙,能不能拜托你,即使不喜欢浩然也不要对他说出讨厌的话?这孩子很容易就陷进去的……我代我们家先谢谢你了……”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安琉璃不得不停下她正说着的话,望着裴衍问道:“怎么了?”
裴衍言简意赅地说道:“闯红灯了。”
“……”
交警过来开完罚单以后,裴笙的耳朵终于清净了。他只手撑着额头闭上了眼睛休息,安琉璃很识相不再说话。
裴衍有些好笑地看着镜中的裴笙,看着他少有的孩子气模样,心底似乎有股不知名的情绪在发酵着。
他随手开了CD,轻柔的乐声回**在小小的车厢,很有催眠效果。裴笙本来只是想闭着眼睛当做安琉璃不存在的,后来倒真的睡着了。
安琉璃好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只要一抬头看到貌似很认真在开着车的裴衍,又闭上了嘴巴。
十字路口有些堵车,裴衍握着方向盘的手松开了。他并没有回头,只是轻声地说道:“琉璃,以后不要和裴笙说这些话。”
“啊?”安琉璃眨眨眼,她刚刚在发呆,只听到裴衍的声音却听不真切他说了什么。她等了等,还是没有听到裴衍的话。
道路开始流通了,裴衍踩下油门,仿佛自己根本就没有说过话。
“我幻听了?”安琉璃嘟喃着,又看了眼裴衍。
裴衍开得很不专心,他发现自己不仅可以看穿裴笙哪怕是一点点地情绪变动,还让裴笙的情绪影响着他自己。
飞逝的景物慢慢重叠成了裴笙的面容。
这真是件糟糕的事情。